让她意外的是小区门口摆摊的阿姨并不在,平常这个时间点,她早就开摊了。
谢拾安走进便利店,结账的时候提了一句。
“小区门口摆摊的阿姨,今天没来吗?”
老板年纪也大了,笑笑,给她往塑料袋里装着东西:“有一阵子没来了,听说是脑溢血,晚上睡着睡着觉,人就没了,她儿子发现的时候人都凉透了。”
“哦。”谢拾安应了一声,麻木地从老板手里接过了塑料袋,推开门,往外走去。
她前脚还没走进小区大门,后脚一堆人就从马路对面冲了过来,看来是等候已久。
各式各样的长/枪/短/炮把她围在了一起,镜头怼着脸,誓不放过她面部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记者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表情又很耐人寻味:“谢小姐,在刚刚结束的奥运会上,你1:2输给了韩国队的金南智,听说你们私下关系很好?”
“谢小姐,你对于公众质疑你打假赛这一点是怎么看的呢?”
“谢小姐,您的父亲谢先生出面指控您对他使用暴力,包括但不限于言语暴力,甚至拒不履行赡养义务,您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拾安荒唐地扯了一下唇角,直觉得他们喋喋不休的样子很像一群苍蝇在嗡嗡嗡。
她不耐烦地把人挥开,独自回了家。
回到家里,她总算是想起了一天未曾打开过的手机了,她掏出手机一看,社交平台账户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随意浏览了几条。
“你什么时候去死啊?假赛狗。”
“把尹佳怡挤下去,自己打成那个怂样,你配站在奥运会赛场上吗?”
“国家队为什么要扶持你这种东西啊?说,跟领导睡了几次啊?”
……
还有一些给她发生/殖/器的,把她的照片p上花圈,加上各种各样侮辱性的字眼改头换面成a/v女主角的,威胁恫吓她的,咒她去死的。
谢拾安看着看着,就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她红着眼眶,把私信关了,退出来主页面,挂在首页的热搜就是她,随便点进去一条。
铺天盖地的□□。
《世界冠军谢拾安不敌韩国队小将金南智,泪洒奥运会赛场》
《震惊!谢拾安竟在奥运会赛场上对裁判动粗——赢不了比赛也正常》
《世锦赛女单冠军、伦敦奥运会女单亚军谢拾安被亲生父亲爆出人品败坏》
《关于网友质疑,谢拾安打假赛的传闻,目前中国羽协尚未做出任何回应》
……
被转发的最多的是一则视频。
她点进去一看,是她和她爸爸的部分聊天记录和通话录音,还有那天他来找自己的时候,竟然录了像,录下了她恶语相向把人赶出去了的那一幕。
视频里的谢爸爸像个唯唯诺诺的好父亲,而她则像极了那些出人头地后就翻脸不认人的恶女儿。
她也因此背上了人品败坏的骂名。
叮咚,手机响了,谢爸爸又发来一句。
“新闻看了吧?怎么样,这次得了亚军,也得不少钱吧,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如果你还是不给我钱的话,咱们走着瞧。”
谢拾安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抬手就要把手机扔出去,就在这一刻,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万敬的电话。
“喂,万教练。”
万敬的声音听上去也很疲惫和十万火急。
“你现在马上,到省队来一趟。”
“怎么了?”
“听证会。”
谢拾安怔了一下,好像突然之间,全世界的风暴都涌向她了。
她到了省队会议室才发现,不止是万敬,还有国家队的领导,以及羽协的官员们都来了,唯独没有滨海省队的任何一个人,也许是为了避嫌。
三方听证会,严教练还躺在医院里尸骨未寒,她就坐在这里,被足足审判了七个小时。
期间,被没收了手机,进行了两次药检,反复问到一些她频频想翻白眼的问题,比如:
“你和金南智究竟是什么关系?”
“有没有收受韩国队的钱财?”
“关于你父亲的事是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身为职业运动员,私自接受企业代言,是违反规定的?”
“现在他们因为你的负面新闻,要和你解约,合同上写着,如果因为代言人的不当言行,对企业造成了不良影响,需支付合同款的双倍赔偿,这笔钱,得你自己自行承担。”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拾安坐在这里,一言不发,只是冷笑。
领头的人放下了手中的钢笔,靠在了座椅上。
“那就这样吧,咱们国家队绝对不允许出现污点球员,先禁赛一段时间,等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再说。”m.xiumb.com
谢拾安站起来,把椅子摔在了他面前,扬长而去,身后传来一阵怒吼。
“瞧瞧她是个什么样子!不就是赢了几场比赛吗?!尹佳怡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这种人就应该封杀!”
“主席,主席,您息怒……”
等简常念在医院陪着梁教练处理完严新远的身后事回到训练基地的时候,听证会已经结束了。
她从队友那听说了谢拾安被禁赛的事,顿时心急如焚,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去找万敬求情。
张纯一把把人拉住。
“你别去火上浇油了,这不是万教练能决定的事,拾安她今天当着羽协主席的面摔了椅子。”
简常念急的团团转,说到这里,又难免红了眼眶,有些哽咽。
“他们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吧,严教练才刚走……那些事明明都不是拾安做的。”
提起严教练,队友们都脸色黯然,有几个更是抹起了眼泪。
一室哀伤沉重的氛围里,窗外阴云密布,雷雨落了下来。
谢拾安回到家,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她的家庭住址,这次在小区门口拥堵她的不仅只有记者,还有一些远道而来的“球迷”们。
“谢拾安,你太让人失望了!”
她的后背好像被人撞了一下,她回手一摸,一片潮湿黏腻,还有鸡蛋壳。
“谢拾安,你对的起尹佳怡吗?!占用了她的参赛名额,害的她只能退役!呸!”
又是一口水吐了过来。
“连金南智都打不过,赶紧退役吧!”
镁光灯咔咔乱闪。
她犹如置身于一个透明玻璃罩一般,被赏玩,被戏弄,被迫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有几张脸她还是有点印象的。
有一个圆脸小姑娘非常喜欢她,曾给她送过自己亲手织的围巾。
有一个大叔每次她出国打比赛,都会来机场送行。
还有一个男生,每次结束比赛后,都会在场外等着她出来,给她送信。
谢拾安看着他们的脸,心想,这喜欢可真廉价啊,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一起,围观着这场闹剧,镜头怼着她的脸,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不仁。
小区保安闻讯赶来维持秩序,她这才得以脱身,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门上用大红油漆写上了“垃圾”两个字,楼道里还散落着一些传单。
门把手上也夹着一张,她扯下来一看,是她的黑白照,谢拾安扯了一下唇角,扔掉了。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纹丝不动。
被人拿胶水堵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谢拾安没有再露面过,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简常念有无数次都想冲出去找她,奈何训练基地也封闭了,门口还换了新的保安,围墙上也都加装了铁丝网,禁止任何人出入。
这一转眼,夏天就要结束了。
一年一度的全国大赛报名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梁教练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报名表犯起了愁,严新远走的匆忙,新任主教练还没定下来,群龙无首,谢拾安也被禁赛了,什么时候能恢复赛训还未可知,其他队员们的士气状态也都一落千丈,别说决赛了,今年小组赛能不能出线都是个未知数。
他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桌椅,那是老严曾经的位置,心里陡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要不今年就算了吧。
***
被禁赛,就意味着连参加训练也不行了,谢拾安不能回训练基地,也没法去辰星俱乐部打球,只要她一下楼,就会被蹲守在小区门口的记者和“球迷”们围攻,她只能待在家里数日子。
就算是这样,也要忍受时不时上门来骚扰她的人,有时是来敲门,有时是在她家门口直播。
她的家庭住址,隐私,被传播的沸沸扬扬的。
她也曾多次致电羽协,询问什么时候能恢复赛训,均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好不容易浅眠一会儿,有一点儿动静就会被吵醒,然后坐起来,面无表情,睁眼等天亮。
她度日如年。
而她的那位“好父亲”却在互联网上扮演起了父慈子孝的戏码,流着眼泪,深情看着镜头恳求道。
“请大家不要再骂我的女儿了,不要再去骚扰她了,我年纪大了,只是想她回到我身边,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赡养义务,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他的面孔虚伪又可憎,谢拾安一阵反胃,起身关掉了电视。
窗外第一片梧桐叶子掉下来的瞬间,谢拾安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要不就消失吧,反正也没人爱她。
很奇怪的,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之后,她整个人好似大松了一口气,变得异常平静且轻松。
就连她父亲再一次打电话过来要钱的时候。
谢拾安也只是说:“我没有钱。”
“怎么可能?你都世界冠军了——”
话音未落,就被人打断了。
“不是了,你以后不会再见到我了,也不会再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或者是一丝一毫的热度和关注。”
对方怔了几秒,不等他破口大骂,谢拾安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她这些天第一次下楼,是去买白酒和安眠药。
割腕太痛,她怕痛,跳楼会四分五裂,也会砸到别人,太不体面。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够美好,至少走的时候,要体面一些,不给别人添麻烦。
走之前再收拾一下屋子,爷爷的绿植已经枯死了,她把它们从阳台上抱了进来。
常念喜欢,留给她。
她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梁教练的。
“梁教练,对不起,我考虑好了,我要退役。”
说完,就把手机扔进了火盆里。
她好似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和牵挂的东西了。
荣誉证书,烧。
队服,烧。
照片,烧。
千辛万苦得来的奖牌,也扔进了火堆里。
看着熊熊腾起的火焰,谢拾安笑了起来,拧开了安眠药瓶盖子,把头靠在了沙发上。
再次睁眼醒来,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鼻间传来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以为能上天堂,没想到还是在地狱啊。
谢拾安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在她住院的这段日子里,简常念每天都来给她送饭,她也变了许多,变得异常沉默,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自杀,也没有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她,经常两个人坐在一个房间里,相顾无言。
简常念在的时候,她会配合着吃点东西,也配合着医生的治疗,她一走,谢拾安就把医生开的药扔进了垃圾桶里,就这样,总也不见好。
乔语初也来看过她几次,跟金顺崎一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经过这次的事后,她的大脑就自动开发出了一种避障功能。
不想见的人在眼前也看不见,不想听的话,重复几遍也听不见。
乔语初费了半天口舌,见她还是一副麻木不仁,神游太虚的样子,估计半个字也没听进去,无奈叹了口气,转身拉着金顺崎走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护士进来给她换药,留置针扎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时,谢拾安心里竟然有一丝隐秘的爽感,她甚至希望扎的再深一点,再痛一点。
护士走后,她盯着手背上的留置针瞅了许久。
这么长,又这么细,不知道扎脖子会不会死?
终于,谢拾安慢慢抬起了右手,撕开了左手手背上的胶条,一股脑把针拔了出来。
细小的针管里往外滋着血。
简常念拎着饭盒冲了进来,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沉默了这么多天,她总算是爆发了。
整个人边哭边骂,抖的像个筛糠。
“谢拾安,你有完没完!”
她那一巴掌,打的不轻,谢拾安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了一片红痕,她只是咧着嘴笑。
轻蔑的,不屑的,讽刺的,生无可恋的,笑。
“你为什么要救我?”
简常念一直以来都是柔软的,因为年龄小,在队里经常被欺负,很少大声说话,也从不敢跟人呛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听她说完这句话后,粗暴地动手把她从床上扯了下来。
她红着眼睛的样子,看上去比她还像个疯子。
谢拾安被人拖着,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
简常念在医院门口拦下了出租车。
车辆渐行渐远,离开了闹市区,路两旁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稻田。
谢拾安的脸色变了。
车停下来的时候,她推开车门,拔腿就要往回跑,简常念跟上去,把人拽了回来。
“你不是想死吗?这就是死人待的地方。”
谢拾安一次次想要挣脱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力气竟然比她还要大了。
她就这么徒劳无功的,挣扎着,抗拒着,被人裹挟着,搡到了恩师的面前。
陵园里的风呼呼刮着。
简常念咬牙切齿,红着眼眶。
“你不是想死吗?!来啊!当着严教练的面,你亲口跟他说,你不想活了,你想退役!也不用想那么多办法,又是安眠药,又是自残的,你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我绝对不拦你!”
黑白照片上的严新远微笑着看着她。
严教练,严教练……
那些被她刻意尘封起来的画面又一次涌入了脑海里,做错了事温柔又严厉批评她的人,训练室里耐心教导她的人,上场前会为她细心整理衣领的人,在知道了她的性取向后,仍然摸着她的脑袋,说着:“对于我这个老古板来说,确实是有一点奇怪,但一想到你是我徒弟,就不奇怪了”的人。
永远期待着她在世界羽坛上大放异彩的人。
也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疼爱她的人。
“严教练……”酸涩感冲破了眼眶,谢拾安哑着嗓子,脸上麻木不仁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隙,鲜活的,熟悉的痛感再一次席卷了她的身体。
陵园里的风愈发凛冽了起来。
夏天最后一场暴雨如期而至。
简常念也哽咽着,捏紧了拳头,泪流满面。
“严教练是那么疼爱你,他把大满贯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你身上,要不是为了陪你打世锦赛,亚洲杯,他根本就不用拖到最后无药可救的地步。”
“他在icu的时候,医生说他早就不行了,连下了两道病危通知书,硬是凭着一口气挺到了你回来见到你最后一面才咽气,就连他的遗书,字里行间也都是要你好好照顾自己。”
“谢拾安,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雷声震耳发聩,大雨倾盆而下,雨点冲刷着她的身体,也洗刷着面前青灰色的石碑,老人的眉目光洁如新,看着她的目光始终温和慈爱。
谢拾安再也忍不住,双膝一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恩师的面前,嚎啕大哭着。
雨幕中,她的哭声是那么撕心裂肺,光是听着,就让人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简常念也跪了下来,把她瘦弱的肩膀揽进了自己怀里:“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谢拾安拽着她后背的衣服,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两个痛失至亲的人,在这一刻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全世界只有她们最明白彼此。
***
回到医院洗完澡之后,简常念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掏出了那封信,递到了她眼前。
“你……要看看吗?”
谢拾安怔了一会儿,还是缓缓伸手拿了过来。
信封里除了遗书外,还有一张欠条,是从前简常念因为没钱参加集训打给他的。
谢拾安展开信纸,刚看了一行,就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拾安、常念:
见字如面。
可能等不到你们从伦敦回来了,所以我提前写下了这封信,委托梁教练在我去世后转交给你们。
省队里有那么多孩子,可唯独只有你们最让我挂心,人的一生总是充满曲折的,尤其是没有父母疼爱保护的孩子,所以当我确诊肺癌的那一刻,我就在想,以后你们可怎么办啊。
但没有伞的孩子更要学会努力奔跑,生活训练上的事可以求助梁教练和万敬,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互相扶持了,要记住,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一、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二、要坚持锻炼身体,照顾好自己,三、不论你们今后还打不打球,希望你们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坚持下去。
妞妞去世后,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大满贯已经成了我的执念,成了别人的负担了呢,我知道大满贯是每个职业选手梦寐以求的荣誉,但作为你们的老师,你们的长辈。
我最大的愿望是能看到你们开心、幸福、快乐、健康地度过每一天。
也祝福你们,不被任何困难所打倒,也任何时候都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对了,把我葬在你们师母的旁边,让我们一家三口得以团聚,然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陪我说说话,记得带上我爱喝的酒,还有常抽的烟。
严新远,于二零一二年,八月三日,绝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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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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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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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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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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