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紧紧盯着江酌掉下去的地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然而漫天光火中,早已没有了江酌的身影。
“——往下降!把我放下去!”沈暮失声大喊,嗓音仿佛被火撩过一样粗粝嘶哑,一瞬间表情可怖到了极致。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穿了个洞,血汩汩往外流,空荡荡的,耳边是呼啸风声,沈暮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停止了思考,眼睛却还在四处搜寻。
在他目力所及之处,无论哪里,都看不到江酌。
江酌……不见了。
战舰往下降落,在距离崖壁还有十几米时候,沈暮腰腹猛一用力,借着手中的绳子,纵身跃上了礁岩,他在嶙峋的怪石狠狠一磕,掌心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江酌!!”
沈暮顾不上手心的伤口,尚未站稳,便嘶声大喊江酌的名字。
上方战势消减,回应他的只有空洞的海潮涌动声。
沈暮放出精神力,铺天盖地的精神力探寻到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沈暮能感觉到希德的存在,林深的存在,军队里所有人的存在,唯独……
感觉不到江酌的。
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像是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前所未有的恐慌夺去了沈暮所有的神智,他跌跌撞撞着就要朝崖底冲去,手指控制不住地痉挛,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江酌!”
“——江酌!!”
“江酌!!”
沈暮一刻不停地找着,一刻不停地,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吼,精神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喉咙里发干发紧,喊到最后,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无比希望能见到江酌,哪怕是受伤了,受了重伤,不省人事,也比现在这样,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找不到好。
“江酌……”
沈暮无助地环顾着四周,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像此刻这般迷茫。沈暮猛地被脚下的岩石绊了一个踉跄,不得不停下脚步,天旋地转,几欲晕倒。
他找不到江酌了……
“元帅!”身后突然有人喊他,沈暮回头,是随行来的军队人员,共有四人,其中两人押着卡尔,快速地向沈暮走来。
“元帅,我们帮您搜寻人质吧!”为首的那人高声道。他们开过来的战舰,有两架被损毁了,不能同一批回去,便想让沈暮带着卡尔先行离开。
卡尔也受了伤,脸上道道血痕,然而即便死到临头,他也还是一脸平静,甚至遥遥冲沈暮勾唇,笑了一下。
阴险的,不怀好意的,淬了毒一般笑。
那笑一把刀一样尖锐地刺进沈暮胸膛,在与卡尔对视的一刻,沈暮怒气暴涨,理智的弦接二连三崩断,他神色狰狞,精神力化为利刃,直击卡尔心窝。
卡尔无处可躲,生生受下了那一击,登时吐出一大口鲜血,狼狈地呛咳起来。
沈暮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抬手扯过卡尔的头发,肌肉紧绷,将他整个人脚离地地拽起,一字一顿,呼吸间尽是血腥气:“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代价?”血液从卡尔唇间似是没有穷尽地涌出,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直视着沈暮,突然讽刺一笑,“就算……让我付出代价又怎样……?”
“在我越狱的那一刻,我就料到自己的……结局了……”
卡尔断断续续地说着,看着向来是冷静沉稳的沈暮终于情绪失控,他感到了一阵快意,血越流越多,卡尔瞪着双眼,从牙缝里缓缓挤出几个字——
“江——酌……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了!”
“闭嘴!!”
短短一句话,在沈暮脑海中轰然爆炸,他没给卡尔说第二句话的机会,仿佛被激怒了的野兽,一手掐着卡尔的脖子,一手死死捏住他的肩膀——
修长的手指比铁钳还要有力百倍,沈暮带着全部的愤怒与恨意,一点一点地,嵌进卡尔的皮肤,血肉。
“呃……啊啊——”
剧痛让每一根神经开始痉挛抽搐,卡尔被他掐住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将嘴张大到极致,脸涨红,又变得青紫,眼睛开始不断地上翻。
沈暮露出了一抹扭曲的笑,五指深深没入卡尔的肩颈,最后一个用力,竟然将他的左臂全部扯下!
霎时间血如泉涌,卡尔喉咙深处溢出凄惨的气声,周围的几名部下,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一个个愣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去阻止。
沈暮松开手,眼眸中戾气横生,卡尔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身下殷红的血蔓延。
“带回去,我会亲自处理好他。”
……
……
“我们用了两天一夜搜查现场,但最终只发现了几片烧焦的衣物碎屑……”
“并没有找到尸体,据我们推测,人质已经……死亡。”
报告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屋里没有一人讲话,静默无声。
那枚炮–弹直击江酌背部,没有任何阻挡,没有任何缓冲,这种情况下只会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结果——被炸碎,死无全尸。
严谨点来说,并不是死无全尸,而是连尸体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看着沈暮,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想象出他此时的心理状况。
这时,一直垂首坐在椅子上的沈暮开打破了死寂,他抬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血色:“报告拿过来,让我看看。”
对方略一迟疑,小心翼翼地地将报告放在沈暮手中。
沈暮接过,放到眼前。wWW.ΧìǔΜЬ.CǒΜ
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已经极速地消瘦了下去,双颊微微凹陷,一张脸白得不像活人,眼睛黑洞洞的,唯有眼白爬满了煎熬的血丝。
沈暮跟着他们在海崖那里不眠不休地找了两天,一刻也没有停下过,就是为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希望。
现在,他得到结果了。
那张报告的右上角是江酌的照片,彩色的,还在微笑。在看到照片的瞬间,沈暮眼底快速地聚集起了湿意。
他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便快速地别开视线,一行一行地扫过报告。
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心上捅刀。
沈暮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但他仍旧自虐一般,逼迫着自己看下去。
看到最后一行,沈暮狠狠闭上眼睛,哑着嗓子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忙了,试试看明天能不能多更一点吧,,网址m..ne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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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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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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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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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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