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开进大门后,三个人从车上下来。陈刚注意到,这是一个很幽静的院落,左侧一座二层黄色小楼,右侧是两排带院的平房,红砖红墙,院落比较陈旧,平房上端有烟筒,墙上爬满开着淡黄色小碎花的绿色藤蔓。
陆雪指着平房,对陈刚和王大壮说:“前排房子是地质勘探所,后面是史志办。一会儿见到高老头,你们不要乱说话。”
陈刚说:“我知道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了解落官岭村后那片荒山。你放心,我们啥都不说,只管听,只管记,做一个老实听话的好学生。”
王大壮对陆雪说:“高老头就是你说的那个脾气很古怪的家伙吧,怎么个古怪法呀,不妨说来听听。”
陆雪悄声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来史志办是周所帮着联系的,周所去分局开会临走前,对我说,史志办负责人姓高,是个性格很怪癖的老头,跟他说话要注点意,否则,有可能惹出麻烦。”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走到第二排平房前,门是老式木门,很陈旧,门框两边是一幅对联,左边写着“世事原本扯淡”,右边写着“唯有清茶一杯”。
王大壮站在门口,把对联念了一遍,咧嘴笑道:“世事原本扯淡,听上去好亲切呀,不禁让我想到了那个扯吊淡,说的好啊,太多太多的事看上去高大上,实际就他娘的扯淡!不过,唯有清茶一杯,这话我就不赞成了,应该把清茶一杯改成鸡腿一根,唯有鸡腿一根,活那么累干嘛,还是吃点喝点更来的实际。”
陈刚也觉得有趣,对联反映人的心境。从这幅对联内容看,该平房的主人应该是个饱经世态炎凉看淡人情世故的人,而且应该是个清高孤傲之人。
再看对联中这几个字,写的非同一般。尽管陈刚对书法一窍不通,但驻足于门前,细细端详几个字,发现每个字都近乎疯癫状态般的一气呵成。其中,“扯”字左边的提手用墨很重,向上的一撇又长又狠,可以想象,书写者在写这个“扯”字的时候,心中有一股愤懑之气。
而下联中的“一”字,正常应该横着写,但这个“一”横到一半后,突然掉头拐弯朝下,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王大壮指着“一”字,道:“我第一次见有人写一写到一半后突然无力下垂,好像老二挺直之后遭遇突发事故瞬间阳伟了似的,还真是有意思啊……”
未等他说完,陈刚赶紧用手捅了他一下,当着漂亮女警察,胖子说话也太不注意了!
再看陆雪时,却不在旁边,一瞅,原来她已经走进院子里了,陈刚和王大壮赶紧跟了进去。
院子大约三十多个平方,地上铺着红砖,墙角处凌乱摆放着三五个大小不一的树根,形状奇特,看上去就像天然的根雕。
陆雪已经进了屋,正和一个高个子男子说着什么,见陈刚和王大壮进来,便指着两人对那人说:“高主任,这两个人就是我刚才说的,海云市民间通俗文化协会的成员,市宣传部介绍他俩来青阳县落官岭采风,请您给介绍一下落官岭以及附近情况。”
陆雪介绍的过程中,陈刚打量那个叫高主任的男子,对方五十多岁,两鬓斑白,头发蓬松凌乱。这人身穿中山装,戴一副厚厚的眼睛,面无表情,透过镜片,可以看得出其眼神很冷漠。
这应该就是那个性情古怪的高老头了。
陈刚正打量,陆雪冲他使个眼色,道:“高主任是青阳县史志办的元老,对全县各处人文地理非常熟悉,你们不是要去落官岭一带采风吗?今天可以好好向高主任请教一下。”
陈刚
暗笑,陆雪居然也撒上谎了,她既然这么说,当然得配合,于是,他上前一步,握住高主任的手,说:“高主任,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次来青阳县呢,是因为听说落官岭村后那片荒山非常神秘,想去采采风,所以提前到这儿来了解一下。”
高老头盯着陈刚的脸,问了一句:“你们是民间文化协会的成员?”
“是的。”陈刚想都没想,回了一句。虽然他不知道陆雪为什么向对方介绍时说自己和王大壮是民间文化协会的,但,她既然这么说,自有道理。
“唔,不错,不错!”高老头脸上露出笑意,“你们稍等一下,我找出落官岭的资料给你们看看。”说完,他转身走到旁边一个摆满书籍及资料的木架子前,扶了扶眼镜,开始翻找资料。
陈刚略感意外,来的路上,陆雪不是说这个姓高的老头性格很古怪吗,本以为要吃闭门羹的,但对方明明很热情嘛。
趁高老头转过身的这空,王大壮左瞅瞅右瞅瞅,走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办公桌前,好奇地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嘴里“咦”了一声,自语道:“结丹内要?”
陈刚冲王大壮使了个眼色,意思要他赶紧把手里的书放下,这是高老头的办公室,未经其允许,不可乱动他的东西。
当然,制止王大壮的同时,陈刚也看清了王大壮手里拿的,是一本颜色泛黄的古书,还是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结丹内要”四个字,尽管是篆体字,但笔画不多,一眼还是认得出的。
就在陈刚琢磨“结丹内要”这四个字啥意思时,高老头已经转过身,他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厚厚的地方史志,递给陈刚,道:“这上面有一句话,是介绍落官岭村的,你看一下。”
陈刚接过史志,只见密密麻麻文字中,有一句话“落官岭,原名落棺岭。明末,夏氏三兄弟居家迁至该地方,故有此名。”
再往下看时,关于落官岭的介绍再也没有半个字。
“落棺岭?”陈刚疑惑地自语了一句。
王大壮伸长脖子,凑近一瞅,摸下脑袋,不解道:“不是落官岭吗?怎么叫落棺岭?一字之差?这就奇怪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陆雪,“我记得,周所对陆警官介绍这个村的时候,陆警官曾问过这个村为什么叫落官岭,是不是出过大官呀。原来不是当官的官,而是棺材的棺,多了个偏旁,意思差到姥姥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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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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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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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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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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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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