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好心好意救她,她竟要人家负责,不报恩就算了,还想‘恩将仇报’……
燕巳渊是彻底看不下去了,将柳轻絮搂到身侧,转身就走。
“诶……”楚中菱想追上去。
“公主,请随小的去明月殿。”江小七及时出手拦住她。
楚中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宫装,还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虽然她很想跟上去,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反正那小侯爷也跑不掉,她也不需要急在这一时!
宴殿中。
随着燕巳渊和柳轻絮的离开,所有人都归于原位,丝竹声声,歌舞继续,看似热闹依旧的宴殿莫名的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
之前还把酒言欢的大臣们有不少都绷着脸,如同被人点了哑穴似的。
谢云茂和张文杰虽不是一品大员,但在朝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可燕辰豪全然不顾他们这些年为朝廷所做的贡献,一个发配边境流荒,一个遣返原籍为奴……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燕辰豪这一雷霆般的处决透漏着什么讯息,可谓是不言自明。
表面上看是替瑧王妃撑腰,实则却是在敲打丞相苏炳成。
要知道,谢云茂和郑文杰可是苏炳成的得意门徒,两人能到侍郎之职,全靠苏炳成一路提携。
现在燕辰豪的处决,等于就是杀鸡儆猴,试问,他们这些平日里与苏炳成来往甚密的人要如何自处?
歌舞声乐再是优美动人,他们哪还有心情欣赏,哪还有谈笑风生的雅兴?
对于文武百官的反应,燕辰豪自是不动声色的尽收眼底,一边心下冷笑着一边面上又与楚坤砺欢谈对饮。m.χIùmЬ.CǒM
殿中除了丝竹声,就只有两位君王的笑声。
突然,高淳躬着身到燕辰豪身侧,附耳低语。
燕辰豪龙颜上的笑意略微一僵。
但很快他掩去了这瞬间的不自然,笑着朝沈宗明看去,“沈卿,朕有些不胜酒力,你代朕陪大湘皇喝几杯,朕去去便来。”
“是,皇上。”沈宗明从座上起身。
楚坤砺和上官淑兰离燕辰豪较近,自然是看清楚了他那瞬间不自然的神色。夫妻俩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转头笑着接下了沈宗明的敬酒。
就在宴殿附近的花园里。
看着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燕辰豪目光凌厉,龙颜上全是怒火。
萧玉航指认道,“皇舅舅,玉航在池边遇见的就是他们三人!眼下他们之死,定是被人灭口!”
“查清楚了吗?他们是哪个宫的?”燕辰豪冷声问道。
“回皇舅舅,查清楚了,他们是怀玉宫的人。”
燕辰豪浓眉紧蹙。
怀玉宫?
怀玉宫的玉妃半年前就病逝了……
他朝燕巳渊和柳轻絮看去,问道,“公主可有事?”
柳轻絮回道,“禀皇兄,公主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凉,恐会染些风寒。”
燕辰豪淡淡的‘嗯’了一声,再次目光凌厉的看着那几具尸体。
柳轻絮心里清楚,他们现在再生气,也无济于事。这几个宫人都不是中宫的人,就算他们怀疑与燕容熙有关,也只能够怀疑,即便燕容熙也在池边出现过,可没证据能够直接证明他们受了燕容熙指使。
“絮儿。”燕辰豪突然唤道。
“皇兄有何吩咐?”柳轻絮抬眸望着他。
“公主那边就由你去安抚,此事万不可张扬。”
“是,絮儿知道该如何做。”她温顺应道,见燕辰豪要走,她眸子转动过后,突然道,“皇兄,您先前答应了絮儿一件事,絮儿能否现在说?”
燕辰豪负手转身向她,“你有何所求?”
柳轻絮突然朝他跪下,低着头道,“絮儿恳求皇兄,免去大湘国长公主和亲一事,允她婚嫁自由。”
燕辰豪没想到她所求之事竟是如此,顿时颇有些意外,并朝燕巳渊看去。
燕巳渊垂眸看着自家女人,眸底也露出一丝意外。
柳轻絮知道自己这要求有些过分,毕竟和亲一事关乎两国邦交,她再是受宠,也不该在这种事情上乱来。
只是她已经开了口,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皇兄,大湘国帝后愿承认絮儿身份,那絮儿也是大湘的公主。絮儿嫁予王爷,也意味着玉燕国与大湘国早已结下婚盟,絮儿觉得,没必要再联姻。”
听她说完,燕辰豪朗声一笑,“你不说,朕还真没想到!”
见他没生气,柳轻絮这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起来吧,你现在怀着身孕,别动不动就跪,当心母后见到,又得找朕哭鼻子,说朕不疼爱你们!”
他一脸严肃,但语气却与他严肃的神色成反比。
柳轻絮知道,他这是答应她的恳求了!
“絮儿替长姐谢过皇兄!”她郑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才起身。
这一声‘长姐’可谓是意味深长。
燕辰豪浓眉不由得挑起,“听絮儿的意思,是长公主不想和亲?怎么,我玉燕国男儿还配不上她?”
他有意把楚中菱和燕容泰凑一对,这事柳轻絮早就知晓的。此刻听他半调侃半认真的发问,她顿时干笑,“皇兄,咱们玉燕国的男儿是天下最好的,不是他们配不上絮儿长姐,而是絮儿长姐心性迟笨,配不上玉燕国的男子。”
她只能这么说,毕竟二王爷是皇子,总不能让她说他儿子配不上楚中菱吧!
“絮儿,既然你认了大湘国长公主为长姐,为何对你们父皇母后却是那般冷漠?”燕辰豪突然问道,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解。
对于他的疑问,柳轻絮并不意外,甚是早就想好了说词。
为使人信服,她还故作感伤的叹了口气,“皇兄,并非絮儿有意冷落他们,实则是絮儿不敢与他们太过亲近。”
“为何?”
“皇兄,絮儿自幼与父母分别,他们对絮儿虽有生恩,可抚养絮儿成人的却是柳家。常言道,生者功劳虽不小,养者恩情大如天,我承受柳家的养育之恩还未报,大湘国帝后一来我便与他们亲近要好,不说柳家,只怕是外人也会唾骂絮儿是头白眼狼。”柳轻絮伤感的说完,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虽然我对父皇母后不亲近,可是我与长姐关系要好,如此一来,想必父皇母后也不会多心。”
燕辰豪点了点头,“你说得好像也在理。”
他再看了一眼那几具宫人的尸体,眉眼中又浮露出一丝沉色。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给燕巳渊睇了个眼色,然后带着朱琛回宴殿了。
目送他们远去,柳轻絮微微松了口气。
在大湘国帝后的事上,她已经决定冷处理了,不怕外人说三道四,就怕这位兄长与母后、以及她家巳爷刨根问底……
“想什么呢?”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嗓音。
“没……没什么!”柳轻絮回头,冲他咧嘴一笑。
“小舅娘,你笑得好虚伪。”萧玉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柳轻絮顿时一脸黑,随即立马朝他瞪了过去,“虚什么伪?你懂个求!这是我们夫妻的情调!”
而燕巳渊抿紧着薄唇,眸光深且复杂的凝视着她。
今日她对大湘帝后态度的转变本就让他疑惑不解,听她解释完,什么柳家的恩情还没报完……
他几乎可以确定,她有事瞒着他!
萧玉航唇角狠狠一扯。
再看自家小舅舅的神色,他忍着笑拔腿闪人,“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别太想我!”
柳轻絮对他飞驰的背影送了对白眼。
那几个宫人的尸体,已经让燕辰豪留下的侍卫拖走了。
柳轻絮转身主动握住燕巳渊的手,催促他,“还不知道公主怎样了,我们快些回明月殿吧。”
燕巳渊反手将她的柔荑握紧,月色下的黑眸幽深如潭,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为何突然对他们冷漠?”
“呃……”他眸光散发着寒气,顿时让柳轻絮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
有多久没这种感觉了?
触及到他染了寒气的眸光,她心虚得低下了头。
燕巳渊放开她的手,一把搂住她腰肢将她禁锢在身前,低沉的嗓音里多了一股怒气,“有何话不能与我说?还是说我根本不值得你信任?”
“没有的事,你别瞎说!”柳轻絮见他误会,忍不住着急起来。
“那究竟是为何?”燕巳渊咬了咬牙。她从来没瞒过他什么,就连她的来历她都敢告诉他,可今日她却瞒了他别的事,这叫他如何不失火?
“我就是觉得他们人品有问题,不想与他们走太近,免得他们端着长辈的姿态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他们指画什么了?”燕巳渊紧绷的身躯微有放松,眸光也有了一丝柔和。只是语气依旧冷硬,明显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们……想干涉我俩的事。”事到此时,柳轻絮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小声道,“就是上午那会儿我为了楚中菱的事去找他们,没想到他们架子摆上了天,不但想拆散我们,还要我放弃肚里的孩子,我气不过就与他们大吵了一架!”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燕巳渊狠狠的瞪着她。
柳轻絮双手抱住他腰身,认真与他说道,“我还不是怕你生气,我知道你不惧怕他们,但他们身份在哪摆着,我不想你同他们发生事端,免得影响两国交情。我想冷淡处理,反正他们也不会在此长留,等送走他们就好了。”
燕巳渊低下头,惩罚似的咬住她噘起的唇瓣。
但他看似发气,可触及到她的柔软时,他还是没舍得用力。
只是抵着她唇瓣,冷声威胁,“再敢隐瞒为夫半分,定不饶你!”
柳轻絮眼睫扑扇,认真观察着他的反应。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他应该为那对帝后的事生气,怎么怨气还发她身上?
把他微微推开,她小心翼翼问道,“他们妄自干涉我们,你怎么都不生气?”
燕巳渊冷哼,“他们干涉得了吗?”
这句话除了深深的不屑,就只剩下浓烈的霸气了。
柳轻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弄半天人家压根就没把那对帝后当一回事,只有她傻了吧唧的一个劲儿纠结!
燕巳渊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就往紫宸宫的方向去。
“阿巳,既然皇兄答应不再让楚中菱和亲,那不如我们想办法把他们一家三口撵回大湘国吧?太子对楚中菱‘虎视眈眈’,他们多留一日,我都难以心安。”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次是她与楚中菱互换身份,破坏了燕容泰的算计,这一次是萧玉航遇上了,解除了楚中菱的危机,可谁能保证燕容熙会收手?又有谁能保证楚中菱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此事皇兄自有主张,我们无需担忧。”顿了一下脚步,燕巳渊垂眸看着她,压低了嗓子,“废太子是注定的,公主留下,兴许……”
兴许什么,柳轻絮自然懂!
他们是想利用楚中菱做诱饵,引诱燕容熙犯错,然后废黜燕容熙太子之位……
月色下,她脸色泛白,心里微微发颤。
就楚中菱那蠢蛋性子,万一真被燕容熙得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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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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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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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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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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