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终于为他的母亲寻找到了他最为满意的宝物。
他从殷勤的商人那儿得来了这颗他所见过的最大的珍珠,从色泽到质地都显现出稀世的珍贵。
颜色不同于常见的白,而是更加难能一见的黑。得到超乎意料好处的异国商人在贪婪与欣喜之余,还不忘让目光依依不舍地离开王随手赏赐的财宝,阿谀地说起珍珠的来源。
他说,那一天,一只偌大的河蚌自发地浮出水面,张开蚌壳,显露出艰辛孕育的珍宝,要将之作为礼物,献给乌鲁克最仁慈也最美丽的宁孙女神。ωωω.χΙυΜЬ.Cǒm
没有错,商人带着珍珠而来,打着的是“献礼”的名号。可谁都能想得到,这位年轻而威严、残酷而慷慨的乌鲁克之王,绝对不可能让商人空手而归。
吉尔伽美什赏赐他金银珠宝,又赐下无数土地和奴隶,额外允许他能够在乌鲁克城内落脚居住。
“王啊!感谢您的宽容!”
喜出望外的商人就算再有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这个时候也该识趣地退下了。
他本来还准备了一些颂词,歌颂的对象便是那位被他用作噱头来献礼的女神。
但是,就像乌鲁克、乃至于这整片土地上的其他国家的人民都知道的那样,王乐于听到人们赞颂女神的仁慈温和,而他们同样的——更应该知晓,王不许允许任何人的口中出现对女神的“美”的奢望之词。
在王还是个少年时,歌颂女神的美丽还能让他高兴之余心满意足,而到了后来……
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不允许。
愚昧的臣民只需要知道女神的恩惠就足够了,若是被他听到从他人口中传出的任何“不敬”话语,王会震怒,对这个胆敢冒犯他的母亲的罪人施以酷刑。
或许,就算嘴上不敢声张,但臣民们的心中总该浮现出疑惑。
这样的转变着实有些突兀,而且,更难以寻到道理……最终还是找不到答案,因为一想到吉尔伽美什就是这等肆意妄为的君主,那阴晴不定的他会颁布什么政令,会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想法,都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
就是这样。
得到黑珍珠的吉尔伽美什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王城。
征战胜利回来的他,没有去听围聚在街头的子民们的欢呼。
神骏载着他飞驰,穿过无数匍匐在地的人民的夹道,能供给他们瞻仰的只有王急速远去的金色的背影。
闯入神庙的正门,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神采飞扬,但是,在这之前还那般肆意妄为的脚步却悄然间放缓。
他只有在这个地方,会稍稍地收敛一些。
“母亲!”
吉尔伽美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神庙高大的建筑物前,那长而陡峭的石梯间的女人。
她似乎就是在这儿等候他,而且,已然等候了很久。
“我把说好的‘礼物’带回来了。”
吉尔伽美什大步走过去,在非常自然地牵起女人柔软的手的同时,猩红的眼眸将视线牢固地停留在女人一如既往有着沉静之美的面容之上。
他的嘴角勾起,语气明明十分随意,但目光却截然不同:“在寝殿等我就行了,你何必亲自下来?侍女呢,竟然不陪侍在你的左右,真是胆大妄为!”
绮丽微笑:“没关系,是我让她们退下的。”
在被吉尔伽美什牵住手时,她也顺势,无比自然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前,就如最是温柔的依偎。
“吉尔。”她在轻声嗟叹:“你这一次离开得太久,让我克制不住对你的思念。来到这里,而不是还要远一些的高处等待,不就能够更早一些看到你了吗?”
“你比离开我时长高了不少,更加挺拔,也更加健壮……”
吉尔伽美什的这一次征伐,确实耗费了颇长的时间。
就如女人所说那般,她第一次有这么长的时间没能看见他,而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他也是第一次离开母亲这么久。
在外征战,杀戮,掠夺财富,这些行为带给狂傲的王的兴奋已经慢慢地淡去,此时又听到了女人满是伤感的话,吉尔伽美什的眉头微皱,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些许异样的情绪。
“至少在未来的一年内,我不会再从你的身边离开。”
他给出了这么一个诺言。
“太好啦。”
女人的神情变得惊喜,那是真正心爱着他、将思绪全部寄托在他身上的她才能够展露出的表情,吉尔伽美什低头看着,心中的那点异样,竟是又扩大了一分。
总觉得并没有过去多久,几年,十年,十数年?
他像是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比母亲高出这么多了。
最早时候的印象里怀抱无比温暖,嗓音也无比动听柔和的女人,如今只能依偎在他的怀中,让他只需要动一动手,就能将她抱紧——
吉尔伽美什猛地回神。
“来看看我为你带回的礼物吧。”
许是被自己都不知如何生起的危机感打断,他的眉头还没有舒展,但却将声音放缓,如同炫耀一般取出了被他先前刻意藏起的宝物。
“这是……什么?”
绮丽打量着吉尔伽美什拿出的这个自身就已非常珍贵的盒子,在疑问之中,她看到盒盖缓缓地开启,逐渐显露出,隐藏在盒内的……
那颗,明明颜色漆黑,却仿若闪烁着夺目光彩的珍珠。
——啊。
如果吉尔伽美什观察得仔细一些,就会发现,眼里向来只有不变的温柔的女人,在看到这颗珍珠的那一刹那,同样是漆黑一片的眸子里,折射出了比珍珠的光还要亮上一些的光彩。
虽然只有一瞬。
——原来如此……直到现在才明白,结果,是这样来的啊。
她在心中默想。
……
……
“言峰——绮丽。”
回忆的开端。
言峰绮丽还只是一个迷茫着的、眼里没有半分光亮的修女。
圣杯战争开始的前夕,她的老师远坂时臣如愿召唤出了最强大的英灵,作为助手的她静守在旁,其实不觉得胜券在握有多么值得高兴,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激烈的情绪。
但是,在那位桀骜的王屈尊降临的一瞬之间。
眼中无波无澜的她,在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情况下,与王对上了视线。
大抵时辰师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刚召唤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的Archer就像是一眼就看中了他的弟子,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走,找到了空出的房间,将她毫不怜惜地丢上了床。
随后,金色的英灵以最大的恶意,最为显露的厌恶,几乎没有停顿地俯身压来。
那一夜的最后,英灵只留下了这样的,只为羞辱她的话。
“戴着吧,就当做是本王的赏赐。”
他用镶嵌着黑珍珠的耳钉,粗暴地穿破了她本来没有任何损伤的耳垂,血渗漏出来,无法避免地滴落到了雪白的脖颈间。
“——如此污浊的颜色,最适合你这样,让本王厌恶的女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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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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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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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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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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