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何让云安郡主随行前往洛邑的目的,简直是不言而喻。
突厥卑奴残暴不仁,听闻那里的男孩儿从小都是吃生肉喝生血长大的,身为西凉的女儿,谁又是愿意主动往突厥那个火坑里面跳?
可偏偏的……
姬家大姑娘就是跳了。
而且看样子还跳的心甘情愿。
莫非姬家大姑娘根本不知突厥的险恶?
姬家的男儿跟突厥来来回回打了几年的仗,姬梓昭如何不清楚突厥的凶残。
而正是因为她知道,才会奋不顾身。
孝昌帝微微眯起眼睛,面上看不出喜怒,“姬梓昭,你可明白前去突厥的意义?”
姬梓昭面色不变,“臣女明白。”
如今姬家身为侯府,却不过只是一个空架子罢了。
在皇城这种龙蛇混杂之地,只要是个人就是都能往姬家的头上踩上一脚。
姬梓昭自是有应对的办法不虚什么,可府邸里到底还是有未曾婚嫁的姊妹们。
若是姬家直不起腰,姊妹们的婚事自是要走下坡路的。
但此番她若是随着十皇子前往突厥就是不同,皇上就算是顾忌着突厥那边的面子,也是要抬给她一个郡主的。www.xiumb.com
再者,姬家男儿的尸骨还在洛邑,她总是要找到带回落叶归根的。
当然,心里是如此想,话却不能如此说。
“姬家历代出征战场,为国为民,就算现在姬家家道中落,满门男儿死在洛邑,但身为姬家女儿却有责任继续为皇上分忧,国家之安定,朝政才能清明,姬梓昭自幼受祖父教诲,不敢忘记,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姬梓昭哪怕是身为弱女子,也愿意为皇上进献一份绵薄之力,只盼望皇上万万不要嫌弃姬梓昭身单力薄。”
跪在地上的小公公,“……”
弱女子?在哪里?
虽此一番话参杂着些许腹诽的质疑,但却还是再次惊呆了寿仁宫的重人。
再是看那跪在地上的姬家大姑娘,可谓是义正言辞,正气凌然啊。
孝昌帝,“……”
真的,姬梓昭能够扛着残破的姬家走到现在不是没有道理的。
听听人家的出口成章,再是看看人家那真挚如初的表情……
哪怕孝昌帝怀疑这话语里更多的是在拍自己的马屁,也是心甘如饴。
好听的话谁不愿意听?
这马屁拍得舒服!
“姬梓昭,朕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后悔?”只是放姬梓昭前往突厥,孝昌帝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要是他点了这个头,他的儿子就必须要和离。
怎么说皇家的颜面也是丢不得啊……
姬梓昭坦坦然道,“君面前,臣女不敢打诳语。”
这句话的语气,还真的是像极了当年不苟言笑的姬正雍啊……
孝昌帝微微动容着,忽恍惚之间就是连跪在面前的姬梓昭都是觉得熟悉了起来。
尤其是她身上的衣裙,竟是那样的似曾相识……
蓦地,孝昌帝心中一颤。
那个早已被尘封在心底的名字,就是回响在了心间。
新柔……
孝昌帝不知为何会在姬梓昭的身上看见自己心爱女子的身影,可是不知道为何就是越看越像。
别说身上的衣服有五六分相似,就是那头上的朱钗也是像极了九分……
孝昌帝也在疑惑,明明刚刚没有这种感觉的。
可有些感觉,却是真实到让他不得不去相信的。
莫非……
是新柔显灵了在保护着这个孩子?
孝昌帝的心一下子就是软了。
“既你执意如此,便是回去准备着吧。”
见皇上松口,姬梓昭再是跪在地上重重叩首,“臣女叩谢皇上隆恩浩荡。”
谢璟舟,“……”
说好的皇家颜面呢?
皇上一句话,姬梓昭便是彻底不再是皇家人。
已是恢复了自由身的姬梓昭缓缓起身,很是有自知之明的先行离去。
只是就在转身的同时,她却是看向五皇子露出了一抹深意颇深的笑容。
似讥讽,似嘲笑,又似是在同情着什么……
明明和离的事情让谢璟舟松了口气,可眼看着姬梓昭就这么起身轻飘飘的走了,他这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窝火。
今日,他可谓是被姬梓昭按在地上摩擦得彻底。
只是面对姬梓昭那别有深意的笑容,谢璟舟却是一时间难以琢磨。
奈何皇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是已和离了,谢璟舟自也不会再继续纠结。
他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哭唧唧地凑到了皇上的身边,“是儿臣让父皇烦心了,都是儿臣的错……”
孝昌帝被五皇子哭得头疼,“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是无用。”
谢璟舟擦了擦眼泪,一脸为父皇分忧的模样,“儿臣未曾想到任家人如此难缠,任俊跟二皇兄暗通已是事实,若父皇不愿出面,儿臣愿意代劳。”
孝昌帝听着这话还像句人话,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任俊的案子已结了,就在刚刚任俊家人敲响闻登鼓,说任俊在大理寺内畏罪自尽了,更是留下了遗书招认了所有的罪行。”
谢璟舟,“……”
忽然就是有些乱了。
如果说任俊死了,那就是证明萨猛得手了。
可是为何任家人有胆子敢主动敲响闻登鼓,而不是等着大理寺卿回去查办?
“听说被发现的时候,已是在大理寺狱内死了七八日了。”孝昌帝倒是淡然的很,能够进大理寺狱的人,不是死囚就是流放,大理寺内的狱卒根本不会精心照看。
只是谢璟舟却淡然不了!
如果真的是死了七八天,显然第一次萨猛就是得手了!
忽然想起曾经姬梓昭说过的那些话,谢璟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任俊早就死了,只是姬梓昭却想办法隐瞒着,更是引他的人再次入翁,故意从萨猛的身上找到证据,再是让任家人在特定的时间敲响闻登鼓报丧……
所以姬梓昭根本就是在跟他空手套白狼!
关键是他还被套了个彻头彻尾!!
所以……
刚刚姬梓昭根本就是在讥讽他的愚蠢,嘲笑他的蒙昧,又在同情着沦为输家的他。
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何他在宫门口安插了人手,任家人却还能敲响闻登鼓了。
人家根本就是来报丧的,他的人自是不会阻挠。
谢璟舟的心不乱了。
谢璟舟整个人都是开始凌乱了。
姬梓昭你够狠!
姬梓昭当然是狠的,不然今日被人踩在脚下,拿捏在指尖的就是她自己了。
出了皇宫,涟菊便是迎了过来,“小姐。”
姬梓昭疲惫地点了点头,便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找个无人的地方将这个烧干净,记得捂住口鼻,万不要吸入其气味,否则会被影响神志,人狂躁不安。”
涟菊点了点头,小心将此物揣好才是拉紧了马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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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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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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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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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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