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晨光绚丽。
才刚破晓的阳光洒在鸱吻顶的府邸里,碧瓦金檐,闪闪生光。
老夫人惯起早,主院内便是早有下人轻手轻脚的开始忙碌。
而还在主院的人洒扫庭院时,昭院那边去是已经升起了炊烟。
主院的下人们看得直直愣神。
印象里昨儿个大姑娘可是忙碌到了三更才睡下,怎么这会子就起来了?
昭院的院子里,满头大汗的姬梓昭将缠绕在腿上的沙袋交给心兰,这才是气喘吁吁地进了主屋。
屋子里,荷嬷嬷早已准备好铜盆和巾帕以及香胰等物,见自家的大姑娘进了门,便是着手开始伺候着。
这荷嬷嬷是姬梓昭出生的乳嬷嬷。
是姬梓昭信得过的人。
当初姬梓昭不愿荷嬷嬷跟着自己一起去五皇子受人束缚,临行前就是将荷嬷嬷安排去了娘亲那边,不料荷嬷嬷在知道她回来后,紧赶慢赶地就是又回来伺候了。
趁着给大姑娘梳头时,荷嬷嬷就是习惯性地说着皇城最新的消息,“今儿个一早刺客一事就是在城内传开了,听闻有人竟是趁机造谣姬家和刺客有瓜葛,好在大姑娘昨晚就是让府里面的人把消息散了入去,如今外面风势倒是好的,就是有嘴贱的竟在说咱们姬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荷嬷嬷很是窝火。
姬梓昭反倒是淡然平静着,“可怜咱们总要比背后插咱们一刀来得好。”
荷嬷嬷皱了皱眉,“可需派人打探一下是谁在造谣?”
“无需,不过是一些藏在角落里的卑鄙小人罢了,姬家现在根基动摇,避免不了有人想要趁机跟着大局势推上一把,这个时候稳住大局势才是主要。”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姬家如今顶着洛邑战败祸首之名,就算皇上也还在等二皇子带回行军简再定夺姬家之罪,可洛邑战败已是事实,皇上对姬家不满自是早成定数。
上行下效,皇上不满姬家,朝中更是所有人都想着来踩姬家一脚。
想着昨日奉天府尹对姬家那轻蔑的态度,姬梓昭就是攥紧了手中的木梳。
“荷嬷嬷,祖母可是醒了?”
“听闻已经是醒了的,毕竟今日是大姑娘对接之日。”
对接,是姬家百年延续下的规矩。
姬家乃皇城大府,其内的子嗣哪怕成家也会留住在府邸之中。
历代姬家掌权之人在第一日与各院主子叮嘱以及安排府里的事宜,方为对接。
荷嬷嬷将一根玉钗插入那密黑的鬓发之中,才是忧心地又道,“听闻今日大姑奶奶也是要回来的,那大姑奶奶一向都是个不好相与的,大姑娘要当心才是。”
姬家老夫人一辈子只得姬汝筠一个女儿。
为了给姬汝筠谋一个好未来,老夫人早早地就是用尽姬家一切荣耀给姬汝筠说了宣平侯嫡长子为妻,如今也是名副其实的世子夫人了。
奈何这宣平侯只是世袭,在朝中并未作为,一家子只能靠吃老本度日。Χiυmъ.cοΜ
如今姬汝筠凭空回来,无非是两个原因。
要么是继续帮着宣平侯府掏空姬家。
要么就是给她下马威来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姬梓昭都并不惊慌。
或者说……
姬汝筠回来的刚刚好才对。
“荷嬷嬷,你去将心兰叫过来。”
“是。”
荷嬷嬷打帘走了出去,半晌过后却是永梅笑着走了进来。
“大姑娘,您瞧瞧这是什么?”永梅献宝似的将手里捧着的玉坠,就是摆在了红木打造的梳妆台上。
姬梓昭看着那玉佩上的花纹,目露寒意,“这就是你去五皇子府邸要回的东西?”
“昨日奴婢并不曾见到五殿下,却是听闻五殿下府上的大管家落红姑娘对奴婢说,五殿下并非是真的想要跟大姑娘和离,昨日奴婢见大姑娘涉险,更是直接去找了五殿下,五殿下便是将这玉佩赠与希望能保大姑娘平安。”永梅的眼中闪烁着骄傲和自豪,能够跟落红姑娘说上话的奴婢可是不多的。
“永梅你怎么回事!”进门的心兰又是气又是惊,冲过来就是训斥道,“玉佩乃是贴身之物,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是不能代替大姑娘收下的,更何况现在大姑娘已是跟五殿下和离了!”
和离或许会被人笑话,但私相授受可是损坏名节的大事!
若是此事被皇城人知晓,以后大姑娘还要不要做人了?
永梅理直气壮地道,“没有和离书算什么和离?”
“我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私事要轮到你来做主了。”姬梓昭将手中的木梳扔在梳妆台上。
“啪!”的一声,吓得永梅直接就是跪在了地上。
“大,大姑娘……”永梅其实还是想跟大姑娘给五殿下撮合的,可是看着大姑娘那双似透着寒风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终又是都咽了回去的。
“我回来之前,将玉佩送还回去,再是告诉五殿下一声,姬梓昭福薄受不得他的眷爱,还请将和离书尽快送至姬家,也好还彼此一个清白之身。”姬梓昭并不明白五皇子既如此贬低她,现在又为何还要抓着她死不放手。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若守得君子之诺倒也罢,若非要鱼死网破,鱼死不死不得而知,但网必定破。
跪在地上的永梅目送着大姑娘离去的背影,怎么都是想不到大姑娘为何这般的凉薄,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得大姑娘偏偏就如此的执拗?
再是看向那梳妆台上的玉佩,永梅咬了咬唇就是攥着跑出了门。
不管如何,还是要先去知会五皇子一声的才是。
心兰出了院子,就是轻声道,“永梅年纪小,大姑娘万万不要跟其一般生气。”
永梅六岁便是被卖到了姬家,因不得主院那边许嬷嬷的重视,经常被主院的下人欺负的遍体鳞伤,姬梓昭偶然撞见,才是让娘亲去跟祖母要了永梅到昭院。
一晃六年过去,姬梓昭说对永梅毫无感情是假的。
只是希望永梅能够看清局势,也好过彼此的主仆一场能有个善终的结局。
主院的门口,侍奉在姬汝筠身边的嬷嬷已是傲气而站。
姬梓昭停下脚步,仔细吩咐着身边的心兰,“你回院子一趟,将前些年祖父于幽州带回来的鹿茸全部拿过来,然后,你再是陪我演一出戏……”
心兰小心翼翼地听完,都是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大姑娘,您这是要……”
“仔细办事,其他的有我。”姬梓昭拍了拍心兰的手背,先行朝着主院走了去。
姬家有难,众人有责。
姬汝筠帮着宣平侯府从姬家身上咬了那么多年的肉,也是时候该都吐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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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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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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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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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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