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胭胭不见了,屋里没人,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顾凤骄面色微微变了变,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嘴上说:“我可没看到她走,不信你问问保镖。”
为首的保镖说:“沈小姐,我们都没看到林小姐出来,只看到几个护士进进出出。”
南婳笑了。
不用想也知道,林胭胭换了护士服逃了出去。
偏偏顾凤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保镖又是男人,粗枝大叶的,哪有女人心细?
那几个护士有问题,刚才喊她去交费的护士应该也有问题。
当局者迷。
人没有前后眼,往往事后才清醒。
是谁在背后帮林胭胭?
能在短短时间内把林胭胭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救出去的人,没有几个,顾北祁、陆逍、林世砚,还有面前的顾凤骄。
和南婳的懊恼相反,顾凤骄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她站起来,掸平大衣上的折痕,“走了就走了,等孩子出生再做也不迟。”
南婳十分无语地看着她。
越发怀疑是她在背后搞的鬼了。
在卫生间外面时,就有点怀疑她。
南婳不肯罢休,吩咐保镖:“去调监控吧,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保镖领命而去。
一周后。
穆轩已经出院四天了。
吃过晚饭,他不困。
穆妍就坐在他床边,帮他补习功课。
穆轩其实人很聪明,尤其记忆力一流,以前上学时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就是情绪特别敏感,容易紧张,不爱说话。
有时一天都不说一个字。
母亲去世时,他才四岁多,对他打击很大。
如今又丧父。
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姐弟俩补了会儿功课。
穆妍看到他有点困了,笑了笑,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睡吧轩轩。”
穆轩点点头,躺下。
穆妍帮他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站起来刚要离开,忽听穆轩说:“哥……”
穆妍身形一顿,缓缓回过头,看向他,“你想沉舟哥哥了?”
穆轩点点头。
穆妍笑,眼里有泪光浮动,“我也想他。”
自从上次顾沉舟说“的确,我不该对你好的”,就再也没联系她了。
这都过去一周了。
穆妍心里怅然若失,酸涩,难过。
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他。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顾沉舟都说得很清楚了,两人是那种关系。
十年之后,关系解除。
可她却像失恋了似的。
男人和女人真的不同。
男人可以把性和感情完全分开。
女人却不行,上了床就想要这想要那,要爱,要宠,要怜惜,像一个孩子买了新书包,以为生活会从此不同。
“睡吧,轩轩,我回屋了。”
“嗯。”
回到自己的卧室,穆妍拉了被子躺下。
刚要关台灯,手机忽然响了。
穆妍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顾沉舟的助理周沉打来的。
按了接听后,手机里传来周沉焦急的声音:“穆小姐,舟哥在你那里吗?”
“没有啊,怎么了?”
“舟哥失踪了。”
“失踪了?”
“晚上应酬完后,我有事还要处理,让保镖送他回来。路上他遣散保镖,说要开车兜兜风,让保镖不用管他。结果这都十一点了,他也没回来,打他手机关机了。”
穆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喝酒了吗?”
“没喝,最近几天都没喝。”
“那他最近有没有好好吃药?”穆妍想到那晚他自杀的情景,就不寒而栗。
“按时在吃,我督促着的。”
“你陪你一起去找找吧。”
“好,我去接你。”
等周沉过来,留了个保镖照看穆轩。
穆妍上了周沉的车,把顾沉舟有可能去的地方全找了个遍。
家、公司,旗下几个在建楼盘,甚至连分公司都去了。
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找到顾沉舟的影子。
穆妍心里焦急万分,又自愧不如。
顾沉舟不比她大多少,可人家年纪轻轻,却做出这么一番成就,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是白手起家。
而她,连最喜欢的编剧工作,都只是个助理。
和她这样“平庸”的人相比,顾沉舟简直称得上商业奇才了。
偏偏那样优秀的一个人,却有病。
她心里暗暗崇拜他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他。
来来回回找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找到顾沉舟的影子,可把周沉急坏了。
穆妍忽然想起什么,问:“顾总有没有可能去他父母家?”
周沉摇摇头,“舟哥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外婆。外婆家我派人找过了,并让保姆随时给我打电话。”
“父母双亡?那他有没有可能去他父母的墓地?”
这倒提醒了周沉,“也有可能,今天是舟哥父亲的忌日。”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可是舟哥跟他父亲关系很差。他死后,舟哥一次都没去祭拜过,不可能大晚上的,去他的墓地的。”
穆妍疑惑,“顾总为什么跟他父亲关系很差?”
周沉沉默片刻说:“在他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事,前两年,舟哥只给他母亲迁了墓,他父亲还葬在原先的公墓里。”
穆妍略一迟疑,“他母亲的墓地去找过了吗?”
“派人找过了,没有。”
“那就去他父亲的墓地前看看吧,万一在呢。”
周沉想了想,慢半拍说:“也成,反正该找的都找了,也不差那个地方了。”
一个小时多后,一行人出现在城西郊外的公墓群里。
大半夜的,又是阴天,天黑沉沉的。
一排排公墓立在那里,阴气森森的。
寒风呜咽,像极了鬼哭狼嚎。
穆妍本就胆小。
一想到这下面埋了一个个死人,她毛骨悚然,莫名觉得发冷,情不自禁地裹紧身上的大衣。
因为害怕,她牙齿咬得咯咯响。
周沉听到了,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了,穆小姐。”
穆妍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顾总帮过我很多,应该的。”
周沉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比我想象得要好一点儿。”
“什么?”
“没什么。”
快到顾父的墓地时,穆妍远远看到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
男人双肩笔直,穿着深色的长大衣,英挺的身影如玉如竹,如高山之巅的雪松。
在寒风中茕茕孑立。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穆妍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顾沉舟!
她忽然间不害怕了。
拔腿就朝他跑过去。
细长的腿一路飞奔,把周沉和保镖远远甩在身后。
周沉惊呆了,这还是刚才那个吓得牙齿都发抖的娇小姐吗?
穿过丛丛公墓,穆妍气喘吁吁地跑到顾沉舟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腰,脸埋到他的后背上,嗔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吗?我也很担心你。”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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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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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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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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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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