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婳只觉得一片黑云压顶。
细思恐极。
她忍不住问:“穆啸潮的死,是顾沉舟搞的鬼吗?还是你们俩合谋?”
霍北尧微微耸肩,勾起一边唇角,“我知道一点,但我没插手。你别冤枉我,更不要因此不理我。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不要因为他们的矛盾,影响到我们的感情。”
这强烈的求生欲,简直了。
南婳啧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问:“那你告诉我,顾沉舟为什么要逼死穆啸潮?”
“穆啸潮罪有应得。”
“不想说是吧?那我不理你了。”南婳站起来,佯装要走。
霍北尧探身来拉她。
这一拉,又扯到了伤口。
他倒抽一口冷气,抬手按住左肩,俊美面孔微沉。
南婳听到“嘶”的一声,急忙倒回来,扶着他的左肩,问:“严不严重,要不要叫医生?”
霍北尧微微摇头,“顾沉舟和穆啸潮具体有什么怨什么仇,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顾沉舟那人不是胡作非为之人,穆啸潮也不像一点错都不会犯的人。”
“可是穆妍是无辜的,她又没做错什么。”
“顾沉舟就不无辜吗?如果你对他了解得多一点,就不会这样说了。总之,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不想了解他,我只知道穆妍忽然失去父亲,很痛苦。”
“去陪她吧,再有几天我就出院了,不用担心我。”
“好,我回酒店去收拾行李了,你小心点。对了,防着点顾北祁。”南婳说完站起来。
霍北尧勾唇一笑,把她拉进怀里,圈住,脸贴着她的脸,无限缱绻,无限不舍,“舍不得你走怎么办?”
南婳被他抱得小小软软,都快抱没了,心里也担着心,担心他这狗脾气。
如果她走了,他不好好吃饭怎么办?
嘴上却嫌弃地说:“一把年纪了,肉不肉麻?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肉麻,怎么越活越矫情了?”
“以前不爱表达,很吃亏,所以试着改一改。矫情就矫情吧,跟自己老婆矫情怎么了?又不是外人。”
南婳眼帘一挑,“我可没答应嫁给你啊。”
霍北尧笑意薄唇微扬,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好,你没答应。你是我爱的人,你不爱我,只我单方面爱着你,我迷恋你。”
南婳不知该怎么反驳他才好了。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好女最怕郎缠。
被他抱着,耳鬓厮磨,难分难舍了小半天。
直到肖文来催,霍北尧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南婳反复叮嘱肖文和护工,照顾霍北尧有哪些注意事项,吃的喝的穿的,样样都要注意。
连吃药时,要给他准备一颗糖这种小事,都叮嘱了。
交待完,她才后知后觉,不知不觉间,她仿佛又变回了六年前的那个南婳。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个全心全意对霍北尧好的南婳。
她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说好的不原谅他,说好的不和他复合,怎么全变了?
一颗子弹,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难怪都爱用苦肉计呢。
百试百爽。
临走时,霍北尧递给南婳一张卡,“穆啸潮一死,他生前那些债主肯定要上门要债。这张卡,你拿给穆妍吧,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密码是你的生日。”
南婳不跟他客气,接过来。
回酒店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她乘坐私人飞机飞往国内。
十多个小时后,回国。
落地时,天已经黑了。
南婳家都没回,直接打电话联系穆妍。
由保镖开车护送,抵达穆家。
穆妍一身白色孝衣,跪在临时搭出来的灵堂里,身后是她年纪尚幼的弟弟。
灵堂正中间摆放着一具黑沉沉的棺材。
这种颜色的棺材,一般用于死于自杀或者早逝的人。
棺材上悬挂着穆啸潮的一张黑白照片,双目炯炯,一副斯文儒雅的成功商人形象。
但因为是黑白照,多少带了点悲剧色彩。
穆妍的母亲前些年就去世了,穆啸潮一死,整个穆家的重担就落到了穆妍身上。
南婳忍不住心疼穆妍。
她走到她身边,拿起香点燃,插在棺材前的香案上,跪下,给穆啸潮磕了三个头,又给他烧了一些纸钱。
穆妍跪在地上,神色悲戚,眼睛哭得红肿。
整个灵堂气氛悲沉。
南婳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拿着吧,密码是我生日,你肯定能用得上。”
穆妍摇了摇头,没接,“我欠你的太多了,之前那三千万还没还。”
“卡是霍北尧给的,他说你肯定需要钱。”
穆妍微微一怔,更加不好意思接了,“以前我那么骂他……”
南婳把钱塞进她的上衣兜里,“骂他是应该的,都这节骨眼上了,别考虑那么多了。”
穆妍不再客气。
眼下她的确需要钱。
那些上门要债的,刚走了一波,把家里贵重东西都搬走了。
明天发丧,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更让她头疼的是穆氏集团,欠的债是天文数字。
天早就塌了。
所以父亲撑不住了,跳楼死了。
留下一个烂摊子,让她来收拾。
她从小被父亲娇生惯养着长大,保护得太好,哪里能担得起这么重的担子?
愁得她头发都要白了。
南婳抬头四下看了看,屋里冷冷清清,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以前穆家兴旺时,穆家宾客不断。
如今败落了,受过穆啸潮恩惠的人,没一个登门的。
南婳陪穆妍守了会儿灵,问:“顾沉舟呢?”
穆妍咬着牙根恨恨道:“别提他。”
“怎么了?”
“我听人说,我爸那个合作伙伴卷钱跑,是因为他。我怀疑我爸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外面沸沸扬扬都传遍了,说他早就盯上了我们家的公司,想以低价收购。如今我爸死了,正好如了他的愿。”
南婳的心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这么说,顾沉舟从一开始接近穆妍,就是有目的的?
南婳问:“你和顾沉舟,是谁先追的谁?”
穆妍略一犹豫,“我被他的声音吸引,对他有好感,不知不觉就走到一起了,谈不上谁追谁。”
“发展到哪一步了?”
“没睡。”
南婳暗暗松了口气。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巨大的踹门声。
门很快被踹开。
紧接着冲进来一群人,吵吵嚷嚷,乱糟糟的。
穆妍吓得往南婳身后缩,“怎么办?他们又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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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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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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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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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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