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转去重症监护室。
一群医生和护士,有推手术推车的,有推仪器的,有拎血袋的,动作迅速却井然有序地朝电梯厅走去。
南婳急忙跟上,一路小跑着看着霍北尧。
他眼睛闭得紧紧的,鼻子上扣着氧气罩,身上插满管子,脸色像纸一样苍白。
南婳从未见过他脸色这么苍白过,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心里一阵绞痛。
像被绳索勒住,透不过气来。
手术推车很快被推进电梯里。
家人止步,南婳进不去。
霍北尧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家人探望。
南婳只能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等着。
肖文派人送来早餐,递给她说:“沈小姐,多少吃一点吧,您整整十几个小时没吃没喝了。”
南婳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疲惫地说:“不想吃。”
肖文从包装袋里取出一杯牛奶递到她手里,“那您喝一杯热牛奶。霍总是大手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再这样下去,您会熬坏的。霍总那么疼您,如果知道您这副样子,肯定会很难过。”
南婳心里一沉,接过牛奶,逼着自己喝下。
等她喝完,肖文接过纸杯,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回来。
他对她说:“董事长和夫人很快就到医院了,见过他们之后,您回酒店休息吧。”
南婳怏怏地回道:“再说吧。”
明知道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可是南婳却哪儿都不想去。xǐυmь.℃òm
就只是想守着他。
至于为什么守,她也不清楚。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
走廊里,走来风尘仆仆的两个人,身后跟着一帮保镖。
肖文低声提醒道:“沈小姐,董事长和夫人来了。”
南婳站起来,朝二人看过去。
霍正霆一身深灰色正装,打领带,西装革履。
应该是接到肖文的电话,从会议上直接赶过来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顾凤骄则穿着昂贵的米灰色短貂皮大衣,深色套裙,脚踩一双细高跟鞋,脖子里佩戴着名贵的珠宝。
一看就是从什么宴会上直接飞过来的。
脸上原本隆重的妆容,经过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已经花了,原本傲慢的眼里满是担忧和焦灼。
肖文忙迎上去,恭恭敬敬地说:“董事长,夫人,这边请。”
霍正霆微微颔首,眼眸眯起,盯着重症监护室的门,问肖文:“北尧什么情况?”
肖文小心地斟酌着用词说:“子弹离心脏位置很近,取的时间有点长。医生说霍总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苏醒还需要一点时间。”
霍正霆眉眼冷沉,看不出什么表情,“是什么人干的?”
肖文如实说:“职业杀手。”
霍正霆刚要开口。
顾凤骄忽然尖着嗓子插嘴道:“让你们保护好北尧,你们都是怎么做的?一群酒囊饭袋!养你们有什么用?”
肖文和站在旁边的保镖们被训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顾凤骄视线忽然移到沈南婳脸上,目光一改之前的热络,变得冰冷陌生。
南婳只当她心情不好,没往心里去,冲二人打招呼道:“顾阿姨,霍叔叔。”
顾凤骄下巴一昂,冷哼一声。
霍正霆则客客气气地说:“让你受惊了,沈小姐。这里有我和你顾阿姨照看,你先回酒店休息吧。”
南婳看了看重症监护室的门,说:“我不累。”
顾凤骄眉头一皱,斜了沈南婳一眼,没好气地对霍正霆说:“我早就说过,凡是名字带‘婳’的都晦气,你偏不信。如果北尧没陪她来巴黎,压根就不会出事。亏我还撮合她和北尧在一起,这还没嫁过来呢,北尧就出事了。”
霍正霆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这么迷信?”
“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你那个初恋柳婳插足我们的婚姻,我就不会和你离婚,不离婚,北祁压根就不会丢。我们的女儿变成植物人,是因为南婳。北尧如今中枪伤,是因为这个沈南婳!这些名字带‘婳’的女人,就是专门来克我们家的!”
顾凤骄越说越气。
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憋得脸发青。
霍正霆眸色一凜,厉声道:“一派胡言!北祁是因为你粗心大意,才弄丢的。鸢鸢是她自己下海潜水,不小心撞到暗礁上,脑袋受伤导致。当年要不是南婳出手救她,说不定早就葬身海底了。至于北尧,他是被杀手暗杀,原因还没查清楚,你不要随便冤枉人。”
时至今日。
南婳终于搞明白顾凤骄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了。
家世差距大是一方面。
还因为她叫南婳,而霍正霆的初恋情人叫柳婳。
她恨屋及乌。
女人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真的是千奇百怪。
顾凤骄怼不过霍正霆,憋了一肚子火,把气往沈南婳身上撒:“如果不是她来看这个什么秀,北尧就不会跟过来。他不来,在国内谁敢暗杀他?”
事情没查清楚前,南婳本不想多说什么,也没心情说。
可是顾凤骄这样一味地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她忍不了。
南婳不卑不亢地说:“顾阿姨,霍北尧中弹极有可能是林胭胭暗中搞的鬼。”
顾凤骄吃了一惊,“你什么意思?”
“我们前脚刚到巴黎,林胭胭就赶过来了,还是坐轮船偷渡来的。她在国内被警方限制出境,却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追来巴黎,目的显而易见。”
顾凤骄拳头握紧,“你是说,暗杀北尧的杀手,是林胭胭找的?”
南婳淡声道:“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别人。”
顾凤骄顿时怒火中烧,“她现在在哪里?”
南婳对站在旁边的保镖说:“你带霍夫人去见林胭胭吧。”
“好的沈小姐。”保镖恭恭敬敬地对顾凤骄说:“夫人,您请跟我来。”
顾凤骄带着一众保镖,杀气腾腾地冲到关押林胭胭的地下室。
是保镖就近临时找的一处地下仓库。
阴暗潮湿,不见天日。
门口有两个保镖把守。
顾凤骄冷声道:“把门打开!”
保镖不敢怠慢,慌忙打开门锁。
林胭胭正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两只手抱着椅子背,下巴枕在手臂上,昏昏欲睡。
顾凤骄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儿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她居然还有心情睡大觉。
顾凤骄几步上前,二话不说,一个大耳光子甩上去。
把林胭胭一巴掌从椅子上扇到了地上。
“哐啷”一声,林胭胭摔了个狗吃屎,顿时疼醒了。
抬头看到怒气冲冲的顾凤骄,林胭胭吓得魂掉了一半。
她慌忙抹了把口水,语无伦次地说:“凤骄阿姨,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顾凤骄瞪她一眼,腔都不答,转身吩咐身后的保镖:“有刀吗?”
“有。”保镖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拆开匕首套,毕恭毕敬地递过来,“夫人,给您。”
顾凤骄咬着牙根说:“北尧差点伤到心脏,你照着他受伤的位置,给这个女人来上一刀!”
“好的夫人。”保镖拿着匕首走到林胭胭面前,比着她心口的位置,就朝下扎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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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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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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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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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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