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茂松拿起手机刚要给霍北尧打电话。
号码调出来,却又犹豫了。
把手机锁屏。
他说:“我还是有点担心。”
华疏梅不解,“你担心什么?”
“三年前,北尧对小婳那么厌恶,好几年连家都不回。他现在又找了新的女朋友,让他帮我们找小婳,他会答应吗?”
华疏梅眼珠转了转。
低下头,看了看手里捏着的几根头发。
她说:“要不就等鉴定结果出来,确定她不是我们的小婳再说吧。”
南茂松有些不耐烦,“还做什么,做来做去,都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华疏梅白了他一眼,“你傻啊,不是还有阳阳吗?”
“阳阳在霍家老宅住,面都见不到,怎么做?”
“改天我找个借口去一下霍家老宅,看能不能拔他几根头发,或者偷偷把他的牙刷拿出来。”
“成。”南茂松发动车子。
华疏梅把手里的头发用抽纸包好。
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忽然想起什么。
她拧起眉头问南茂松:“你说,三年前那场车祸,小婳真的是去见陆逍吗?我总觉得那丫头没那么糊涂。”
“当年我偷偷打听过,车祸发生之前,她和陆逍有通话记录,还有短信,短信发得挺露骨的。”
华疏梅诧异,“有多露骨?”
“她对陆逍说她已经离婚了,要马上去见他,和他远走高飞,和他一生一世,只爱他一个人什么的。还有更肉麻更露骨的,我都说不出口。因为这件事,北尧当年疯狂打压陆家的公司,陆逍连夜逃到国外躲着,到现在都不敢回国。”琇書蛧
华疏梅生气地骂道:“这死丫头,怎么这么糊涂呢。”
“所以当年我不敢去见她,怕被牵连。就全当没养过这个孩子吧。”
华疏梅重重地叹了口气。
南茂松瞥她一眼,“反正医院当年赔给我们两百万,那几年,北尧也没少帮扶我们,也算捞回本了。”
华疏梅苦着脸说:“也不知我当年生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南茂松安慰她:“别想了,反正我们还有个儿子。当务之急,是先把我公司的难关挺过去。”
“我给霍太太打个电话,问她约个时间去看看阳阳,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他的外公外婆。”
南茂松催促道:“快打吧。如果做亲子鉴定,确认姓沈的那丫头就是我们的小婳,一切就都好办了。”
华疏梅拿起手机。
找到顾凤骄的号码拨出去。
电话接通后。
她语气讨好地对顾凤骄说:“霍太太……”
RosaClara设计室。
南婳对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优雅地喝着咖啡的男人说:“霍总,您的尺寸上次刚量过,不用量了。下好单后,您直接去楼下刷卡交定金就行了。等设计方案出来,我的助理会同您联系。”
霍北尧抬腕看了看表,淡淡地说:“陪我吃个午饭。”
如果换了别的客户,南婳会主动邀请。
可这人是霍北尧,她就不太想去。
她拿起桌上的合同说:“我还有事要忙,让我助理陪你去吧。”
霍北尧薄唇微微抿起。
俊美的脸有了不悦之色。
“沈小姐,我是你的大客户,在你这里消费上千万,连顿饭都不陪我吃,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南婳心里就窝火。
的确消费上千万。
只林胭胭那个镶钻的婚纱就将近一千万了。
视线落到他手里的咖啡杯上,南婳想夺过来,泼他一脸。
不过也只是想想。
坐在这里,他就是客户,她是有职业道德的。
“笃笃。”
敲门声响起。
朱梨推开门,身边是一身白衣翩翩如玉的林墨白。
他手里抱着一束包装精致的卡罗拉红玫瑰,饱满醇厚的宝石红花瓣,大而浓艳,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看到他,霍北尧面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手里的巴拿马翡翠庄园进口咖啡,忽然就不香了。
林墨白冲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把那束花递给南婳。
他笑,笑得深情款款,“小婳,送你的,喜欢吗?”
如果霍北尧不在,南婳会对林墨白说:“不要再送我花了,浪费钱。”
可是霍北尧在,刚刚他还戳了她的肺管子。
她心里不舒服了,就不想让他太舒服。
南婳笑容清甜,从林墨白手里接过鲜花,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好香,谢谢墨白,我很喜欢。”
“墨白”,叫得可真亲热。
霍北尧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指骨泛白。
险些就把杯子捏碎了。
面上却不动声色。
南婳把花交给朱梨,“修一下花枝,插进花瓶里。”
“好嘞,沈老师。”
朱梨接过玫瑰花,去找剪刀了。
林墨白在南婳的办公桌前坐下,对她说:“天冷了,我想给我妈定件加厚的旗袍。”
南婳被他的一片孝心深深打动了,说:“以后林先生再来,设计费我给你打八折。”
林墨白漂亮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笑,“你不用替我省钱,我不缺的。”
同样不缺钱的霍北尧,看了看自己手边的定单。
设计费一分折扣都没打。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是面子问题。
他把咖啡杯咚地一声放到桌上。
以示他的不满。
南婳听到了,却装没听到。
林墨白签完单,放下笔,视线落到桌上的合同上,神情微微一诧,“你和《锦瑟年华》也有合作?”
“对啊,他们剧组的婚纱和晚礼服将由我们团队制作。”
“恭喜。成谋导演的作品,铁定能拿奖,到时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你的作品了。”
南婳笑,黛眉轻拧,“可它是民国剧,我对民国时期的婚纱和晚礼服了解得太少了,网上能搜到的资料也很少,设计起来有点难度。”
“巧了,我太外婆是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婚纱和礼服都有,保存得很好。你要是需要,我带你去我外婆家。”
“太棒了!那我们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吧。”南婳抓着包,站起来。
“OK。”
两人并肩朝门口走去。
走了一半,南婳才想起霍北尧。
她扭头,对插完花的朱梨说:“阿梨,你陪霍先生去吃午饭吧。对了,他脾气不太好,你多包容点。”
“好的,沈老师。”
脾气不太好的霍北尧,英俊的脸已经阴沉得像座冰山了。
那双深邃漂亮的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敢情他做了那么多,又一次为林墨白做了嫁衣。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他记不清了。
他一言不发,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明明他是一座苏醒的火山,是一个要爆炸了的太阳系。
他体内有无数个短兵相接金鼓连天势如破竹千军万马正在发生。
可他纹丝不动地坐着。
怒火攻心之后,他开始反思。
当年他故意和林胭胭暧昧,来折磨南婳。
她心里也这么难受吧?
他一针针地想着,针针见血。
南婳和林墨白刚到楼下。
一辆银灰色的宾利倏地在他们脚边停下。
顾一下车,拉开后车门,恭恭敬敬地对南婳说:“南婳小姐,先生要见您。”
南婳诧异,“你是说,先生现在要见我?”
“是。”
这可是先生第一次在白天要见她。
大白天!
南婳心里的惊喜像海啸一样汹涌,紧张和激动交杂。
她二话不说,弯腰坐进车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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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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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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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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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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