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阻止。
她才说：“我现在在电影《锦瑟年华》剧组做编剧助理。是成谋导演导的，冲着拿奖去的。戏服里的婚纱设计还没定，我就想引荐一下阿婳，万一到时能拿个最佳服装设计奖什么的。成导没空，就派了副导演过来，先混个脸熟。”
她撇了下下巴，指着蜷在墙角的络腮胡，“呶，就是他，付寅，我们剧组的副导演。”
付寅马上把肩膀缩起来，垂下眼帘，尽量缩小存在感。
生怕霍北尧再对他动手。
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活像一只被打怕了的流浪狗。
穆妍继续说：“刚开始这家伙还挺正经的，跟阿婳聊服装设计聊电影。谁知几杯酒下肚后就不老实了，对阿婳动手动脚，还要拉她去楼下开房，说这行都这样，让她识趣点。”
穆妍越说越生气，抬起脚照着付寅血淋淋的脸就来了一脚。
付寅闷哼一声，缩得更紧了。
霍北尧收回射在付寅身上的凌厉目光，问穆妍：“投资方是谁？”
“听我们编剧老师提过一嘴，说最大的投资方是一个姓顾的老总，貌似叫顾什么舟？”
“顾沉舟？”
“对对，就是他。”
霍北尧拿起手机。
走到窗边。
修长手指拨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灯火璀璨的楼宇。
他沉声对对方说：“《锦瑟年华》我投一半。”
顾沉舟诧异，“你什么时候也对影视行业感兴趣了？”
“投资么，哪行赚钱投哪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顾沉舟安静一秒，“你说。”
“剧组所有和婚纱相关的戏服均由沈南婳设计。”
“沈南婳？”
霍北尧低嗯一声。
顾沉舟哈哈一笑，“一掷千金，只为搏红颜一笑，霍总这是爱屋及乌，爱出新境界了吗？”
“少废话，报价吧，明天一早让财务给你转账。”
“可以。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这一行风险很大，有可能海赚，也有可能收不回成本。”
“知道。”
“那就好，预算投资额超过一个亿了，明早我让财务带着预算书、合同和公章，去你们公司。”
“成。”
霍北尧掐了电话。
返回沙发前，坐下。
微抬眼眸。
他神色淡淡地看着沈南婳说：“沈小姐，《锦瑟年华》戏服里的婚纱设计就交给你了，过几天会有专人找你谈合作。”
南婳心里一惊。
没想到她周旋半天都谈不拢的事，他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可是，想到先生……
她仰起脖颈说：“我不要戏服设计，只想知道先生到底是谁？”
穆妍急忙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说：“你傻啊，先生是谁早晚都会知道，机会却转瞬即逝。成大导演的作品哎，几年才拍一部，错过要等好几年呢。”
南婳黛眉微蹙，“可是先生对我更重要。”
“没什么可是的。”
穆妍连拉带拽地把她拽出了包房。
等她们走后，盛川起身，把付寅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包房重归安静。
盛川举起酒杯，朝霍北尧敬了一下，“尧哥，请收下我的膝盖，追女人追到这份上，你算独一份。”
他其实是想说：花了这么多钱这么多心思，还没睡到，真真是独一份。
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都到这份上了，还把“睡不睡”的挂在嘴边，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俗。
霍北尧拿起酒杯，重新把酒倒上。
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
凝视着里面琥珀色的酒水，漆黑漂亮的眸子深得像无边的黑夜。
睫毛因为太长在外眼角略微下垂，让他清晰俊朗的脸庞看起来有点伤感。
那神情，仿佛自带故事感和让人浮想联翩的电影男主角，站在床边，带着爱而不得的心，凝视着熟睡的女主角。
沉默许久。
他缓缓地说：“如果可能，我宁愿倾家荡产，换南婳活过来。”
说罢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盛川愣住了。
只觉后背发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往外冒鸡皮疙瘩。
忒肉麻了。
可是心里不知怎么的却很难过。
过几秒。
他“啧”了一声，“你这个誓发得有点毒啊，快收回去，收回去！”
他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霍北尧的肩膀。
眼睛在他看不见的方向，使劲眨了眨，把眼底的潮气压下去。
南婳和穆妍出了今朝醉。
坐上穆妍的车。
开出去几百米后。
穆妍忽然出声：“我怎么觉得霍渣渣对你还算不错呢。”
南婳手肘担在车窗上，手指揉着发酸的眉骨，正为先生的事而烦恼。
听到穆妍说话。
她漫不经心地说：“那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沈南婳。如果是南婳，他绝对不会这样。”
“倒也是。也是奇怪，明明是一个人，换了个身份，待遇怎么就差那么多？想想过去那几年，他对你说尽了难听话，做尽了绝情事。”
穆妍越说越气，猛一拍方向盘，“死渣男，这都是他欠你的！”
车子开至一半。
南婳的手机响了。
她恹恹地从包里拿出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猛一个激灵。
是先生打来的。
手指匆忙按了接通。
手机里传来先生温润略有些沙哑的烟嗓：“小婳，你给我打电话了？”
南婳压抑着复杂的情绪说：“对。”
“刚才在忙，才看到电话，你找我有事？”
南婳按住噗噗跳的心脏说：“先生，你今晚有没有来今朝醉？”
先生反问：“你去今朝醉了？”
“对，你来没？”
“回家了吗？我派人去接你。”先生语气极其温柔。
见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南婳只好又问：“你认识霍北尧吗？”
先生沉默一瞬，说：“霍氏集团在整个京都商业圈位处翘首，不认识他的估计没有吧？”
南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你跟他熟吗？”
“普通吧。”
“普通到什么程度？点头之交吗？”
先生“嗯”了一声。
像是得到了他的保证，南婳悬着的心咚地一下落回胸腔里。
就说先生不可能跟霍北尧是好朋友，更不可能和他联手玩弄、设计自己。
先生那么伟岸磊落的人，做不出这种事。xiumb.com
穆妍不知为何忽然一踩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南婳身体由于惯性原因往前一晃。
重新坐回原处。
她偏头，诧异地看着穆妍，“你忽然踩刹车做什么？”
穆妍劈手从她手中抢过手机，没话找话地对先生说：“先生，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那三千万的利息先还给你。”
先生笑道：“不必了。”
穆妍的脸色都变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先生声音温润如风：“真的不必了，那钱你要是想还，就给小婳吧。”
穆妍面色怔怔，“再见”都忘了说。
掐了手机。
她苍白着脸，对南婳说：“我知道先生是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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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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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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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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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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