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反应过来,车门早就关上了。
车子迅速驶离医院。
南婳惊魂未定,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那张俊美硬朗难掩霸气的脸,除了霍北尧还能是谁?
别人也做不出这种事。
南婳有心想发作,最终还是忍下来。
她长长地呼出胸中一口浊气,平静地问:“霍总,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霍北尧微垂眼眸并不看她,手臂担在车窗上,修长手指撑着下颔,淡淡地“嗯”了一声。
南婳明知故问:“我和你儿子有血缘关系吗?”
霍北尧鼻间一声极轻的冷笑。
侧眸看向她,好看的眸子深不可测。
几秒后。
他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说:“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无所谓了。”
南婳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无所谓,那请靠边停车,我要下去。”
“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他语气虽淡,却不容置疑。
南婳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回头。
隔着后挡风玻璃,看到顾一的车一直跟在后面。
她紧张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幸好先生派了顾一来接她。
没多久。
坐在副驾上的肖文,回过头对她说:“沈小姐,丁图那个同伙被阿彪带了回来。”
南婳一顿,“他怎么到你们手上了?”
“阿彪从一个叫顾一的人手上要回来的。”
“是你们仗着人多,抢过来的吧?”
肖文避而不答,说:“我们派人审了他几天,他死活不肯交代丁图的下落。夜里趁看守睡着,他逃了出去。路上偷了辆摩托车跑路,车子骑得太快,和一辆大车撞上了,人死了。”
南婳不寒而栗。
肖文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谁知是不是谋杀?
果然像她猜测的那样。
霍北尧压根就没打算让她找到丁图。
找到丁图,三年前的车祸就会水落石出,而他也将因为谋杀进监狱,所以他提前把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中。
难怪丁图那么警醒,逃跑的方式那么熟练。
想必这三年没少被霍北尧派人追杀吧。
是的,怕他泄密,他要斩草除根。
南婳越想越觉得身边的男人阴沉可怖,更加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自从认识林胭胭后,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司机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最后在思南公馆停下。
看着熟悉的别墅楼院,南婳的心颤了颤。
这是她和霍北尧的家。
那些陈年旧事,好的坏的,一股脑儿齐齐涌上心头。
南婳压抑不住悲愤,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霍北尧薄唇微抿。
沉默一秒。
他说:“阳阳想妈妈了,可他妈妈三年前离世了。”
南婳不出声了。
阳阳是她的软肋。
一想到阳阳那双心事重重的大眼睛,她心疼得像被什么扯住了似的。
霍北尧从身侧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递给她,“这是给你的报酬。”
南婳看都没看,“不必了。”
霍北尧打开。
里面是一条流光溢彩的金色珍珠项链。
每颗珍珠直径都超过2cm,且每颗珠子都珠圆玉润,大小一致。
金色珍珠产于大溪地。
南婳是做时尚行业的,知道这串项链的价值,肯定不菲,且有价无市。
霍北尧把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她,轻描淡写地说:“别人送的,不值钱。你拿去,遮脖子上的疤。”
肖文抬手扶额,明明是他派自己去买的。
花高价把人家店里的镇定之宝给买来了。
非得说是别人送的。
愁人。
南婳拒绝道:“送给你妈或者你奶奶吧。”
霍北尧修长手指轻捻珍珠,“这项链款式偏短,不适合她们的年龄。”
南婳眉梢微挑,“不是还有林小姐吗?”
霍北尧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直接把项链塞进她包里,“别磨叽了。等会儿演得像一点,别被阳阳认出来。”
“他上次就已经认出我不是他妈妈了。”
“三年前,阳阳才两岁多,记忆没那么清楚。你也不是蠢笨之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二人下车。
一前一后来到思南公馆。
霍北尧带她乘电梯去了阁楼的画室。
一进屋,就闻到松节油的味道。
宽敞的画室里,阳阳正拿着画笔,安静地坐在画架前画画。
一双大眼睛专注地盯着画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连画室进人了都没察觉。
保姆站在不远处守着他。
霍北尧朝她挥了挥手。
保姆退了出去。
南婳静悄悄地走到阳阳身后。
待看清画板上的画,她眼珠针扎一般的疼。
画上是一个萌版的年轻女人,长发披肩,白皙肤色,瓜子脸。
大大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仿佛闪烁着星辰大海。
那是她啊。
阳阳心目中的她。
三年前,她对阳阳是极温柔的,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他们俩相依为命。
如果不是面前这个男人为了小三逼她离婚,如果不是他派司机开车把她连人带车撞下山,她和阳阳不会“阴阳两隔”,生生被分开三年。
她蹲下,抬起手,放到他单薄的肩膀上,柔声说:“阳阳,妈妈回来了。”
阳阳缓缓回过头。
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许久。
他失望地摇摇头说:“你不是我妈妈。”
霍北尧手虚握成拳,放到唇边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阳阳,她就是你妈妈。人长着长着,样貌都会发生改变。”
南婳接过话来说:“对啊,阳阳和三年前的模样就改变了很多,妈妈自然也会出现一些变化。”
小孩子比较容易说服。
沉默了一会儿,阳阳放下画笔,转过身,捧起她的脸,细细打量,“你真是我妈妈吗?”
南婳重重地点头,“是,我是你妈妈。你画画还是我教的,你最怕蛇,最喜欢恐龙,讨厌吃芹菜。”
“妈妈。”阳阳不再怀疑。
他扑进她怀里。
南婳鼻尖发酸,心里风起云涌,紧紧地抱住他。
像三年前那样抱住。
这一刻。
她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半晌。
阳阳抬起头,目光落到她脖子上的白色纱布上,“妈妈,你的脖子……”
南婳握住他的手腕,眼神温柔细糯,“没事,不疼的。”xǐυmь.℃òm
“妈妈,我给你吹吹。”他小嘴巴凑上来,像三年前那样。
南婳心里一暖,继而酸涩。
手指按到他的嘴唇上,“真不疼。”
这点儿小伤,比起三年前那些伤痛,简直就是毛毛雨。
接下来,她陪着阳阳画画、看书。
霍北尧去书房处理公事。
阳阳很黏她。
她去一下卫生间的功夫,他都会焦虑不安。
眨眼间,三个小时过去了。
霍北尧和肖文一前一后上楼。
霍北尧吩咐肖文:“送阳阳回老宅就餐,吃完饭,派人看着他午睡。”
“好的霍总。”肖文牵起阳阳的手下楼。
南婳跟着下楼,恋恋不舍地送他到车上。
等阳阳坐的车看不到影子了,她对站在身侧的霍北尧说:“我该回去了。”
她抬脚就走,手腕却被他拽住。
南婳身子微微一僵。
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上传来,“我想南婳了。”
言下之意:小的陪好了,大的还没陪呢。
南婳忍无可忍,翻起大眼睛,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霍总,请你要点脸行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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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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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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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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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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