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车锁打开。
南婳推开车门,长腿一跨,走下车。
站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夏末秋初薄凉的空气刺激着娇嫩的肺叶,微微有点疼。
霍北尧却没把车开走。
加长款黑色迈巴赫静默地停在路边,如同一只沉默的巨兽。
直到顾一开着车过来,他才缓缓发动车子离开。
坐进顾一开的银灰色宾利里。
南婳给先生发信息:谢谢先生。刚和霍北尧、林胭胭在一起,遇上点麻烦,所以才打电话麻烦您派车过来。
先生很快回信息:都说我是你先生了,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总说谢了,生分。
南婳一怔,想了一秒,才想起她刚才顺嘴说了句“我先生”,耳根微微发烫。
她发信息解释:刚才说顺嘴了,不好意思。
先生:不,我喜欢你这么说。
南婳的心噗通噗通的,在胸腔里很响地跳了几下,一般女人称呼“我先生”都是“我丈夫”的意思。
先生是在暗示什么吗?
或者在开玩笑?
应该是后者。
毕竟两人还没熟到那份上。
周一清早。
RosaClara设计室。
朱梨拿着订单本走进来,对南婳说:“沈老师,刚收到一个加急订单,是一个叫吴媚的女明星的。一个月后,她走红毯要穿,定金已经打到公司账户上了,熟门熟路,应该是老客户介绍的。”
南婳看了下日程表,问:“跟她约好见面时间了吗?”
“吴小姐约了今晚九点在夜涩见。”
南婳眉梢一挑,“夜涩?”
“是本城一家很有名的酒吧,也就是夜店。”
南婳抬手揉了揉眉骨,“约在夜店,那么吵,怎么谈设计?”
“吴小姐说她平时通告比较多,难得抽出点时间,想去夜店放松下,顺便把尺寸和设计要求也一起搞定,节省时间。”
做这一行,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客户,越是光鲜亮丽的人,越可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南婳倒也见怪不怪了,毕竟前不久刚给林墨白的“妈妈”做过旗袍。
为了有个照应,她问朱梨:“晚上有时间吗?陪我一起去。”
“有的,沈老师。”
“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这都是我的分内工作。”
“好,你去忙吧。”
晚上九点,两人打车准时到了夜涩。
交钱买了门票,两人走进去。
挺大挺热闹的一个夜店,装修豪华,灯光打得很暗很暧昧,舞池里红男绿女,摇得很嗨。xiumb.com
前方偌大的高台上,一男一女两名DJ正在打碟,节奏感很强的电音,震耳欲聋。
吴媚在VIP卡座。
南婳和朱梨一起找过去。
VIP卡座这边稍微安静一点,大点声说话,还是能听得清的。
幽暗的灯光里,南婳细细打量着坐在对过的吴媚。
黑色抹胸窄窄一条裹住重要部位,下面穿一条牛仔齐臀热裤,露出纤细的水蛇腰和雪白的长腿。
右手握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晃着,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吞云吐雾,染成淡金色的长发懒懒地垂在肩膀上,耳朵上两个造型夸张的金属耳环,脸上戴一个超大墨镜。
吴媚把墨镜推到头顶上,露出一张流水线上出来的整容脸,一字眉,欧式大双眼皮,卧蚕,肋骨鼻,标准的微笑唇。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僵硬,也没什么辨识度。
南婳一时想不出她曾演过什么电视剧。
吴媚招手叫服务生,给南婳上酒。
南婳微笑着阻止:“工作时间不喝酒,谢谢。”
吴媚诧异地看着她,“鸡尾酒,度数很低的。”
“不了,会影响工作。”
“饮料呢?”
“不用了,谢谢。”
“那好吧。”吴媚收回手臂,半边身子柔软无骨地趴在桌子上,随着音乐摇有节奏地轻轻晃着脑袋,眼神有些颓废。
南婳从包里拿出笔和记事本,笑着问:“吴小姐,你想要什么风格的礼服,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前跟我说好,我心里好有个大致的走向。”
吴媚把烟递到唇边抽了一口,缓缓朝南婳吐出一个烟圈,慵懒地说:“够美,够靓就行,走红毯么,怎么搏眼球怎么来。”
南婳微微偏头,避开她吐过来的烟圈,在记事本上记下她的要求。
趁朱梨拿软尺帮她测量身体尺寸,南婳从包里拿出素描本,找点灵感。
来之前,她在网上查过吴媚的红毯资料,每一次都穿得极清凉,要么露前面,要么露后面,尺度之大,大得令人咋舌。
她稍微有了点灵感,拿着铅笔唰唰地在素描本上快速勾勒。
没多久,走过来一个身材瘦长的男人,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洋酒,在她身边坐下。
男人年纪不大,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衣着光鲜,一身的纨绔气息,眉眼间带着一股自以为是的狂妄。
他偏头打量了南婳一眼,伸手招呼服务生,自来熟地说:“waiter,给这位美丽的小姐,开一瓶路易十三,记到我账上。”
“好的林先生,酒马上送到。”服务生热情地答应着,下好单让人把酒送过来。
南婳往里边挪了挪,同他拉开距离,客气地说:“对不起,我在工作,工作时间不能喝酒,谢谢。”
男人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腮,微醺的眼睛色眯眯地看着她,轻浮地说:“美女在夜店上班吗?包夜多少钱啊,都有什么绝活儿?”
南婳面色一冷,想抽他一巴掌。
不过多年教养让她压下怒火,拿起素描本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是礼服设计师,来这里见客户。”
“礼服设计师啊,这工作好,我下个月有个重要场合要穿礼服。”他吊儿郎当地朝她伸出手,“联系方式给一个吧,美女。”
“只定制女士礼服,不接受男士定制,抱歉。”南婳疏离地说完,不再搭理他,收回视线,提笔在素描本上继续勾勒。
男人却不肯放过她,醉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突然一拍桌子,“我认识你,你叫沈南婳!”
南婳暗暗吃惊,手中的笔却不停。
“我叫林克,克星的克,是林胭胭的堂弟。正愁找不到你,你就自己送上门了。抢了她的未婚夫,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你他妈还有心情工作?”
南婳握着铅笔的手一顿,抬头朝朱梨看过去,催促她:“动作稍微快点,量完我们走。”
“好的,沈老师。”朱梨蹲下去给吴媚量腿长。
林克眉头一挑,“想走?哪那么容易!”
他伸手从服务生手中接过酒和酒杯,倒了满满一杯。
忽然,他垂下头,“呸”的一声,往里吐了一口浓痰,把酒杯推到南婳面前,笑里藏刀地说:“把这杯酒喝了,小爷就放你走。”
南婳被恶心坏了。
漂亮的大眼睛冷冽地盯着他,啪地一下把素描本往桌子上一拍,她站起来,抓起包就要走。
身后齐刷刷围上来一群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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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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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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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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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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