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婳回:正在路上,谢谢先生帮忙准备运钞车。
穆妍眼睛瞟了一眼信息问:“是借给我们钱的那个神秘男人吗?”
“是他。”
穆妍从她手中接过手机,拨出去。
这次先生很快接听。
“谢谢你先生,太谢谢你了!我是借你钱的人,我姓穆。先生,你发个账号过来,钱我们分期还给你。”
“不用了,钱是送给南婳小姐的,你要谢就谢她吧。”
南婳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对她的称呼,不是南小姐,是南婳小姐。
穆妍连声道谢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南婳,“先生的声音好man,好性感,是那种能穿透耳膜的烟嗓。完了,我的耳朵要怀孕了。”
南婳微微一笑,笑容少有的平和。琇書蛧
车子行至一半。
兰姨忽然打来电话:“沈小姐,月月忽然起烧了,38度6。喂过退烧药了,可是这都半个小时了也不见退烧。你现在在哪里,能快点回来吗?”
南婳一惊,心急得直抽抽,“我马上回去!”
下了运钞车,拦了辆出租车。
回到家和兰姨把月月送去市人民医院。
挂了儿童急诊,又是抽血化验,又是开药输液。
挨到下半夜,月月的烧终于退下去了。
南婳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心力憔悴。
看着原本水灵可爱的孩子烧得蔫蔫的,小嘴干得像脱水的鱼儿。
南婳心疼极了,恨不得替她生病。
走廊里还有好几个生病输液的孩子,被爸爸妈妈众星捧月般围着。
月月羡慕地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
她抬起头问南婳:“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为什么我没有?”
南婳心里酸溜溜的,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小脑袋瓜,柔声说:“可是月月有妈妈啊,还有兰姨。”
“……我想要爸爸,丁丁和美美他们都有爸爸,就我没有。”
月月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渴望。
南婳刚想说“你爸死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月月的爸爸在国外工作,等月月长大了,他就会回来看我们月月的。”
月月巴巴地转了转大眼珠,“好想快点长大啊,这样就能看到爸爸了。”
兰姨叹了口气。
南婳听懂了那口气的意思:这孤儿寡母真可怜。
在外她是光鲜亮丽小成就的归国设计师,可是在兰姨眼里,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寡母。
在她们那一代人眼里,女人的幸福始终离不开男人。
输完液,南婳抱着月月,和兰姨走出儿童急诊大楼。
刚走没几步,猝不及防撞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霍北尧。
他正搀扶着面色苍白弱柳扶风的林胭胭,往地下停车场方向走。
真是冤家路窄。
一瞬间,南婳记忆回到三年前。
那天她查出怀了身孕,激动地走出妇产科大楼,刚好遇到同样查出怀孕的林胭胭,然后被她设计,陷入噩梦一般的遭遇……
时隔三年,那些屈辱、痛苦、仇恨还是刻骨铭心。
南婳紧紧咬住牙关,把月月往上拖了拖,加快脚步。
出了医院大门,她们去路边等出租车。
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
一声响雷过后,大雨倾盆泼下,风把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南婳急忙抱着月月跑到大树底下躲雨。
怕月月被淋湿,她使劲往前探着头,腰弓成大虾的模样,用自己的身体替月月遮风挡雨。
几分钟后。
一辆黑色迈巴赫在三人身边停下,车窗打开,露出一张俊美清冷的脸,“上车,送你们一程。”
又是霍北尧。
南婳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林胭胭。
那原本是她的位置,如今却被鸠占鹊巢。
她把月月往怀里按了按,挺直脊背,冷冷地拒绝:“不用了。”
霍北尧薄唇勾起抹轻笑,“何必呢?孩子生病了,淋雨受凉会加重病情的。”
兰姨也劝:“沈小姐,这么晚了雨又这么大,很难打到车的,不如我们上车吧。”
南婳看看瓢泼一般的大雨,又看看怀里蔫巴巴的月月,犹豫了。
霍北尧看出了她的犹豫。
他推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撑起一把黑色大伞,走到她身边,伸出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把孩子给我吧。”
南婳本能的排斥,往后一趔身子,躲开他的手。
兰姨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把月月给我吧。”
南婳把孩子递给她。
兰姨小心地抱着月月,弯腰坐进车里。
南婳看着车门却不动,心理和身体双重排斥他的车。
霍北尧垂眸看着女人薄薄脆脆地站在雨水里,下意识地把伞朝她那边斜了斜。
他微勾唇角,问:“沈小姐从金主手里拿到钱了吗?”
南婳猛然抬头,狠狠剜他一眼,“人家是正人君子,才不像你!”
霍北尧手指轻轻摩挲伞柄,笑容玩味,“男人在女人面前做正人君子,要么这女人没吸引力,要么这男人在装。不像我,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直接把条件摆在明面上。”
南婳都替他臊得慌。
这人怎么能把“无耻”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呢?
以前没发现他脸皮这么厚。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林胭胭待久了,脸皮都快赶上城墙厚了。
她凉飕飕地刺他一眼,抬脚上车。
冲着她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霍北尧笑了个复杂的笑。
收伞上车,发动车子。
看到沈南婳上车,林胭胭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被刀割破的耳朵隐隐作痛。
她回过头,冲她挤出一丝笑,佯装温柔地打招呼:“你好啊,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南婳像没听到似的,低头去看怀里的月月。
实在懒得同她假惺惺。
林胭胭讨了个没趣,目光挪到月月脸上,看了几秒。
她笑着对霍北尧说:“北尧哥,你看沈小姐的女儿好可爱啊,我也想要个女儿。”
霍北尧沉默一秒钟,“我们有阳阳就够了。”
听到“阳阳”的名字,南婳一阵钻心的疼。
疼痛太尖锐,她的身体一下子坐得笔直,僵着。
阳阳是她怀胎十个月生下的孩子啊,却认小三做妈。
这是怎样一种深不见底的屈辱啊。
屈辱像毒蛇一样勒着她,无法呼吸。
她微微侧转头大吸了一口气,免得把自己憋死。
林胭胭软着嗓子向霍北尧撒娇:“可我还是喜欢女儿。等结婚后,我们再生个女儿好不好?和阳阳正好凑成个‘好’字。”
霍北尧修长手指握紧方向盘,指骨微微泛白,俊美的眸子看向前方,淡淡地说:“雨太大了,我要专心开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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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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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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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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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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