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尧摆了摆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听说心太狠了,心脏容易出问题,霍先生还是注意点好,别年纪轻轻的,就英年早逝了。”
南婳平静的声音下带着新鲜的嘲讽。
霍北尧忽然抬眸,目光刀锋一般在她脸上划过,“你到底是谁?”Χiυmъ.cοΜ
南婳放下咖啡杯,耸耸肩,“沈南婳啊,这家婚纱店的设计师。”
霍北尧忍不住又盯着她的脸看起来。
虽然这女人长得和南婳有些区别,比她瘦,声音也比她冷,却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说的话也含沙射影,仿佛对他充满怨恨。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南婳还活着,整了容换了姓?
南婳稳稳地接住了他的目光,立刻感知到了他的探究,“霍先生怀疑我?”
“沈小姐和我去世的妻子南婳有太多相似之处,连名字都只是在她前面加了个姓,很难不让人怀疑。”
南婳在心里冷笑一声。
妻子?
你也配为人夫?
她抬手从头上拔下几根头发,放到桌上,“拿着我的头发,去找你亡妻的父母做个亲子鉴定吧,省得疑神疑鬼。”
霍北尧抓起那几根黑色长发,红着潮湿的眼睛死死盯着。
她连亲子鉴定都不怕,肯定不是南婳了。
三年前,南婳乘坐的汽车滚落山崖爆炸。
他接到警方电话赶过去。
炸掉的汽车残骸里只发现了成片的血,并没发现她的尸体。
警方给出的说法是:这片山上曾有野兽出没,尸体极有可能被闻到血腥味而来的野兽叼走了。
时隔三年,霍北尧想起来还是锥心刺痛。
他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滚过多少遍,他吻着她柔软的嘴唇说过多少情话。
可那样美好那样柔软的身体,却被野兽用尖利的牙齿,一块块撕咬成碎片,一口口吞入腹中……
他心如刀绞,难以承受,猛地站起来,一言不发朝门口走去。
南婳冷冷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的疼痛稍稍减轻了一点。
积郁了三年的痛苦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不,是六年。
还有长达三年的冷暴力。
他对她的那些冷嘲热讽,极尽羞辱,她也要一点一点地还回去。
霍北尧走出婚纱馆。
助理早就把车开到门口等着了。
上车坐好后,他发觉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几根头发。
盯着汗湿的头发看了几秒钟。
他抬手交给助理,“拿着这几根头发去找南婳的父母,做个DNA亲子鉴定。还有,想办法查清楚那个沈南婳的身份。”
“好的,霍总。”助理转身接过头发,小心翼翼地用纸包好,放进公文包里。
林胭胭慌得心跳如鼓。
三年前那场车祸没看到南婳的尸体,虽然警方说尸体可能被野兽叼走了,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不想再想下去,只能期盼鉴定结果不是南婳。
即使是,也不能是。
助理发动车子。
林胭胭强装镇定,伸手挽上霍北尧的手臂,柔声说:“北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想开点。那个陆逍也真是的,如果不是因为去见他,南婳姐就不会出事……”
“够了!”霍北尧忽然觉得烦躁。
把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来,他抬手扯了扯领带,厌倦地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姓陆的名字。”
“好,好,我记住了。”林胭胭不敢再多说话,心里暗暗咒骂南婳死了也不安生。
下班后。
南婳走出婚纱馆大门。
门口停着一辆车。
是她新身份里的哥哥沈家三少沈泽川,来接她下班了。
南婳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宝宝椅上坐着两岁多的月月,大眼睛,长睫毛,小圆脸,萌到想哭。
南婳朝她拍着双手温柔地唤道:“月月。”
月月一看到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顿时散发出兴奋的亮光,急切地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喊道:“妈妈,抱抱我。”
一声“妈妈”叫得南婳的骨头都酥了。
她解开安全带把月月从宝宝椅上抱下来,放到腿上。
在她白白软软的小脸蛋上左亲右亲,亲得她咯咯直笑。
她能活到现在,这个精灵般的小奶娃功不可没。
沈泽川发动车子,温声问:“晚饭想去哪吃?”
南婳想了想,“去松月庄吧。”
那是霍氏集团旗下的一家生态酒店。
不仅环境好,还做各色菜系,其中有她最喜欢的川菜毛血旺和小龙虾。
六年前和霍北尧感情好时,他经常带她去吃。
如果今晚能在那里遇到他就更好了。
她就是要顶着陌生人的身份,去扎他的心,刺他的脏,让他良心不安。
如果他还有良心的话。
三人来到松月庄。
南婳给月月点了一份儿童套餐,又点了几道她和沈泽川爱吃的菜。
等上菜时。
她问沈泽川:“你帮我搞的新身份没有什么纰漏吧?”
沈泽川正拿着布娃娃逗月月玩,随口说:“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今天在店里遇到霍北尧了,接下来他肯定会派人来查我的身份。”
“放心好了,你的身份证、户口、履历、背景都做得天衣无缝,他查不出什么的。再说,你都用了整整三年了,一直相安无事,怕什么。”
南婳松了口气,“查不出就好。我今天拔了几根头发给他,让他去找我父母做亲子鉴定了。”
“砰!”
沈泽川手里的布娃娃掉到了地板上。
他又惊又气,扭头看向南婳,心疼地责怪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怕他认出你,再来害你一次?你有几条命够他害的?之前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你全忘了?”
南婳一脸淡定,“不会,亲子鉴定结果肯定是‘排除’,你放心好了。”
沈泽川诧异,“为什么是排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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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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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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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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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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