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准备的小院离巢山十万八千里。
盛星一进西港就见到了她的派大星们,又被江予迟哄得开心,等到了开满鲜花的小院,她干脆把在西港的往事都抛到了脑后。
院落方方正正的,单层的平房,中间是客堂,左侧是卧室,右侧是厨房。庭院四角放满盆栽和瓜果,正中间是翠绿茂密的葡萄藤,篱笆前栽种着各色的鲜花,
靠近门口,还有个小纸箱,纸箱上写着四个字:狗狗的家。
“三哥!”盛星蹦跶到葡萄藤底下,仰头看着翠绿的枝蔓和底下颗颗饱满的葡萄,不由喊,“葡萄都熟啦。”
江予迟瞧了眼她露在外面的细胳膊细腿,道:“先去屋里玩会儿,点了驱蚊香再出来。小狗呢,去找找。”
盛星不动,还是盯着葡萄看。
细碎的光斑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落在她近乎透明的肌肤上,长长的眼睫像是某种绒毛,根根可见。
江予迟由着她看,自顾自地放好行李,刚踏出屋门,一只棕黄的小奶狗贴着他的裤脚往外跑,一头撞在门槛上,只剩只爪子扒拉着边沿,企图挣扎着翻过眼前的“大山”。
他瞥了眼,也没帮忙的意思,去拎盛星。
“外头热,进去看看房间。”江予迟逮着人,顺道把挣扎的小狗狗一块儿拎了进去,“我去厨房看看,任务卡在桌上。”
小狗眼珠子乌溜溜的,鼻尖带着点儿湿意。
毛虽是棕黄色,但肚皮确是雪白的。
盛星蹲在地上,和小狗对视着,好一会儿才摸摸它的狗脑袋,慢吞吞地问:“门口箱子上写着,狗狗的家,你是不是没有名字?”
小狗嗷呜一声,前腿往前扑腾了一点儿,又退回去。
盛星没有抱它,拿起任务卡,念道:“欢迎你们来到新家!这四天三夜,除了第一天,其余的日子你们需要自食其力。今天一共有两个任务,任务一,给小狗搭建新家;任务二,给农田修剪杂草。”
盛星眨巴眨巴眼,好像没她什么事儿。
这点儿活,江予迟一小时就能搞定,但显然节目组不知道他有数不清的隐藏技能,就算把他们丢深山老林去,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看完任务卡,盛星跑去厨房和江予迟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又溜达着逛了房间和院子,最后带着小狗去隔壁串门了。
二十分钟后,江予迟做好饭,出门找人。
院子里空荡荡的,往外走,左右两边都有人家,仔细听,右边那户传来阵阵笑声,他走近一看,盛星正笑眯眯地和几个叔叔阿姨说话,手里抱着蔬菜,脚边放着肉,甚至还有一只被捆住脚的鸡。
说话间,热情的阿姨从屋里拎出水桶:“还有条鱼!小盛你一起带上,让你男人晚上做了,趁着新鲜!”
盛星见状,立马叽里呱啦地溢出一堆赞美之词,哄得几个长辈眉开眼笑。
江予迟:“......”
如果他没记错,任务卡上让他们这几天自食其力,结果他老婆跑这儿刷脸卖乖来了,一转眼骗了好几天的伙食。
他捏了捏眉心,头疼。
等盛星美滋滋抱着一堆宝贝回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迎来了噩耗。节目组要没收她“骗”来的食物,江予迟在一边站着,不吭声。
盛星拧起眉头,不满:“卡上说自食其力,我凭着自己的妙语连珠,得到了父老乡亲的援助,怎么就没费力气了?”
节目组:“你犯规。”
盛星:“我没有!”
两方叽里呱啦地吵了半天,齐齐看向江予迟:“你来说!”
江予迟沉吟片刻,道:“先吃饭。”
说完,拎着盛星走了。
盛星戳了戳江予迟的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帮我?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被没收了你还得自己下地。”
江予迟俯身,低声在盛星耳边说了句话。
盛星一顿,想了想,态度瞬间变了:“也行,反正是我的,不能给他们。”
节目组提供的食材有限,江予迟做的只够他们两个人吃,平时两个负责人还能分点儿,今天只能闻闻味道。
吃完饭,江予迟在葡萄藤下的阴凉处放了条躺椅,点了驱蚊香,又去隔壁借了冰块,冰桶边放个小风扇,呼呼对着躺椅。
盛星戴上眼罩和耳塞,往上一躺,盖上薄被,开始午休。
江予迟熟练地选了木头,拿上锯子、榔头、铁钉,开始给小狗狗搭房子。他动作又快又熟练,不过半小时,一个迷你的小木屋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也不把活全干完,去拿了盒水彩出来,放在边上。
最近盛星有时间,正在学画画玩儿。
搭完房子,江予迟拎着锄头和小铲子去巡视他们的那两块地,农作物处于成熟状态,节目组估计想拍点儿他们下地的狼狈模样。
他也不管他们,手脚麻利地干完活,转身回家,顺道劈了柴。
劈完柴,江予迟浸在水桶里的大西瓜抱出来,切成两半,一半放冰箱,另一边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红艳艳的果肉被切成整齐的小方块,叠在一起,再放上一个小叉子。
做完这些,盛星正好一觉睡醒。
节目组:“......”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醒了?”江予迟放下盘子,俯身亲了亲盛星睡得红扑扑的脸,“屋子搭好了,你去上面画点儿图案,然后想一想,一会儿去玩什么。”
纵使边上有冰块和风扇,盛星还是睡出了汗,她抱着男人的手背贴着脸,凉了一会儿开始吃西瓜,一边吃一边打量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的小木屋。
画点什么呢?
盛星暂且放下这个烦恼,问:“边上有什么好玩的?”
这是江予迟的习惯,到一个陌生地方,会先把周边都摸一遍,认全了路,才会带着盛星出去玩儿。
江予迟起身,指了几个方向:“那条道往外走,中途有个大水车,再走几分钟,就能看见条小溪,水凉凉的,说不定会有小螃蟹。另一边,有片果园和鱼塘。村里条件很不错,节目组还算得上是有良心。”
节目组:“......”
其实他们以为,这两个人到了乡下会寸步难行。
盛星叉了块果肉递到江予迟唇边,道:“听起来还行,今天不想下水,明天去吧。我们干什么呢...”她想了半天,说:“去给爷爷奶奶还有叔叔阿姨们帮忙吧,她们这么热情。”
“行,晚上请她们来家里吃个饭。”
江予迟一口应下。
节目组顿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来。
果然,半小时后,热情的邻里非但不要他们帮忙,还一股脑地到他们的小院子里来,帮着江予迟一块儿收拾小院、准备晚餐。
叽叽喳喳的凑在一块儿,还不忘讨伐节目组。
“小盛和小江新婚夫妻,还在长身体呢!”
“奶奶,我们结婚三年啦!”
“三年也是新婚的呀!你们一个个小伙子,还要没收我们的东西啰,难怪讨不到老婆!看看小江!”
节目组:“......”
盛星瞧着节目组吃瘪的模样,忍着笑,蹲在一边给小木屋画图案,她也想不出有什么新意的东西来,干脆画了碧绿的牧场和雪白的小羊羔,还有阿依曼。
小狗狗露着肚皮在一旁呼呼大睡。
一时间,院子里别提有多热闹了。
起锅子的起锅子,杀鸡的杀鸡,挑水的挑水,摘葡萄的摘葡萄,江予迟完美融入其中,整个下午都在挨夸,小江乖、小江妙,小江最是心灵手巧。Χiυmъ.cοΜ
至于盛星,这么美的姑娘,都让她一边呆着玩儿去。
从白昼忙到黄昏,二十几个人的饭菜终于做好了。
节目组也被赶着来院里吃饭,他们居然生出一点儿在吃喜宴的错觉来,等热热闹闹地吃完,一群人醉了大半,散场时已夜月高悬。
乡下夜风清凉,带走暑气。
虫鸣藏在田地里,大家拥挤着来,也拥挤着散场。节目组的几个小伙将热情的邻里送回了家,还帮着收拾剩下的残局。
盛星喝得最多。
这会儿脸红红地坐在椅子上,黑眸亮晶晶的,也没看江予迟,只是抱着那只下午不肯抱的小狗,和它说“悄悄话。”
“你叫什么名字呀宝宝。”盛星摸摸小狗脑袋,鼻尖还得和人家的一块儿蹭蹭,“你好可爱哦。”
小狗嗷呜嗷呜叫了几声,她抿唇傻笑起来。
“我叫盛星,盛开的盛,星星的星。你知道什么是星星吗?就是天上好多好多的星星,会发光,会发亮的那种!以前有人问我,说你姐姐叫月亮,你怎么叫星星。月亮只有一个,星星却数不清,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三哥说,那么多星星,他只喜欢我。”
“嘻嘻,你喜欢我吗?”
江予迟本来在水池边洗碗,听到动静,侧头静静地看着盛星,看她眼中闪亮的光芒,看她如稚童般亲昵和小狗说话。
这样安静地看了许久。
江予迟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盛星朝他迈来的那步是这样的艰难。她囿于童年和父母的关系,以至于不敢甚至害怕去建立亲密关系。
他的星星,这样胆小,又这样勇敢。
而从不敢到尝试这一个过程,是她自己在治愈自己,她独自走了很多年,才选择走到他身边。
可明明,她本不该承受这些的。
.
万籁俱寂,小院又恢复了白日里的宁静。
江予迟正在哄盛星睡觉,她却不肯动,抱着小狗,一副恶人要分开她们的模样,还企图耍赖皮。
“我要和宝宝一起睡觉。”
盛星瘪瘪嘴,瞪着江予迟。
江予迟顿了顿,叹气,晚上一没看住,就由着她喝了那么多。她酒量好,他平时也不管她,今天想管也没管住。
他耐着性子,问:“那我睡哪儿?”
盛星绷着小脸,左看右看,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下午修建好的小木屋,道:“你睡那儿!自己修的房子自己住!”
江予迟:“......”
他沉默半晌,合理地提出疑问:“我怎么睡?”
盛星歪着脑袋,打量着那漂亮的小木屋,嘀咕道:“这么漂亮的地方,你都不知道怎么会睡?你好笨,我没有这么笨的老公。”
“算了,你抱着它!”
盛星一把把小狗塞到江予迟怀里,蹭得站起身,踉跄走到门口,围着小木屋左看右看,蹲下身打量着这迷你的小屋子,视线停在长方形的门上。
她转头,纳闷地问:“这么简单,你都不会睡?”
江予迟:“?”
不等他说话,盛星忽然往地上一趴,脑袋往门口塞去,一边塞还一边喊:“不就躺进去,把眼睛一闭,就能睡觉了吗?”
小狗歪着头,嗷呜一声叫。
这不是它的家吗?
节目组在一边忍着笑,眼看着盛星把脑袋塞到狗窝里去,她还纳闷怎么房间这么小,脑袋差点儿拿不出来。
江予迟:“......”
作者有话要说:我嘎嘎大笑
"("3526526143")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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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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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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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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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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