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羔戈壁下,江家老宅一大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老太太和赵阿姨在底下瞧着,顺道嘀嘀咕咕——
赵阿姨:“阿迟一早就过来了,也不知道找什么。”
老太太:“不在家里呆着,活该追不到老婆!”
赵阿姨:“诶,人下来了。”
老太太:“散开散开!”
老太太和赵阿姨连忙分开,假装各自做着事儿,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楼梯。两人都见着江予迟手里拿了个盒子下楼,看颜色有些年头了。
“奶奶,改天再回来看您。”
江予迟俯身和这老太太抱了抱,匆匆离开。
人一走,老太太又和赵阿姨凑一块儿了。
老太太神色颇为古怪:“老赵,那盒子你记得吧?阿迟毕业那年寄回来的,我当时还稀奇,这小子怎么还会藏着这样的东西。”
赵阿姨满脸狐疑:“我记得是条围巾!我还说是哪个心不灵手不巧的小姑娘做的,阿迟怎么想起来找这个?”
老太太一惊:“难不成阿迟在大学谈对象了?现在对象回来找他?不错,这一定是定情信物,好端端的找这做什么。”
赵阿姨慌乱道:“那让星星知道了怎么办?”
老太太神色一肃:“这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江予迟可不知道家里两位老太太在脑补些什么,他拿了围巾,径直回了落星山。这个点尚早,盛星还睡着,他便在二楼的休息区等。
休息区完完全全是盛星的地盘,软绵绵的一片。
江予迟打开盒子,取出被尘封了近六年的围巾。原本雪一样的白色已泛了黄,线脚粗糙而笨拙,摸起来却仍是软软的。
十七岁那样的年纪,盛星那时情窦初开,织围巾是为了谁很明显。她给暗恋的人织围巾,顺带给他也织了一条。
那男人的那条围巾会比较好吗?
江予迟充满嫉妒地想着。
许是这段时间累了,盛星久久未醒。江予迟掐着时间去上班,不忘把围巾也带走,像是有人要和他抢似的。
...
盛星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她懵了好久,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经纪人说今天来帮她“搬家”,起码得把公寓填得满一点儿。
下楼一开门,经纪人带着小助理等在门口。
小助理头一次来落星山,整个人都写满了惊叹,她姐一个人住,不是,两个人住那么大的别墅,整座山就只有他们,太令人惊异了!
盛星困倦地打了哈欠,侧开身:“三哥不在。你们自己换鞋,我去找点儿吃的,下午和节目组见面?”
经纪人:“对,双方磨合一下。你第一次上综艺,注意的地方有很多,你先吃着,吃完再说。”
盛星指着楼上,说:“家具那边都有,带点我平时用的过去就行。三哥的东西他助理会来拿,你们不用管。”
经纪人看了眼厨房,问:“那冰箱?”
盛星想了想:“让三哥管,我不管这些。”
趁着小助理在别墅里转悠,经纪人低声问盛星:“你们得住一间房,没问题吧?现在网友个个都是福尔摩斯。”
盛星一顿,瞥了眼经纪人,唇角忍不住翘起来:“我们在一起啦。”
经纪人:“...出去这段时间?”
盛星嘻嘻笑:“对,我这人魅力无边,你懂吧?”
经纪人无奈:“你开心就行。”
三人整理完衣物,开车去公寓,又忙活了几小时,总算把这个家装扮得像是常住的模样,就等添置上江予迟的痕迹。等吃完饭,他们溜达去工作室,已是下午,正好赶上《贺新婚》节目组过来。
会面由经纪人负责,盛星朝节目组打了个招呼就想溜走,但耐不住小姑娘们的热情,留下来和她们拍了个合照。盛星一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顿时绷不住了,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兴奋又激动。
“盛星是什么人间杀器!我死了!”
“呜呜呜她都没化妆,人和人差别为什么这么大。”
“我日,我也想当她老公。”
...
接下来的洽谈和盛星无关。
她正躺在沙发上扒拉江予迟这段时间的行程看,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把去年和今年的行程都发来了。
和盛星不同,江予迟一年到头都挺忙的。
尤其是临近年节,那两个月份几乎塞满了行程,但有几个日子被特地圈出来,那几天江予迟行程不多,分别是她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有爷爷奶奶的生日。
除此之外,每年清明,他的行程也空着。
盛星的视线落在今年四月。
四月中旬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往前一周是清明,那时她在岛上拍戏,并不知道江予迟去了哪里。
她想起在靶场,那个女人和她说的话。
她说,江予迟失去了两个队友,有一个,是他亲密的人。
江予迟是去看他们吗?
盛星回想,和江予迟同睡的日子里,每一次毫无意外都是她先睡着,她从没见过他做噩梦,也不曾听他提起以前。
她忽而觉得,自己对江予迟的关心太少。
总是他迁就她,他赶来看她、陪她,他花了太多心思和时间在她身上。而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事业。
盛星茫然,她真的会爱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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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昼长,江予迟下班时天却暗了。
近两周没在公司,堆积了一堆事务等他处理,一不留神就已过了饭点。他匆匆下楼,给盛星发了条短信。
片刻后,盛星回复他:[三哥,我在门口等你啦。]
江予迟一怔,重新按下一层。
不多时,电梯门打开,他快步朝外走去,走出大门,在人来人往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盛星。
她在低着头,踩着格子玩儿。
碎花裙在晚风中像花一般绽放。
江予迟知道自己该忍住的,但他仍遵循了内心最原始的冲动,穿过人群,提声喊:“星星!”
低垂着头的女人忽而抬眼,朝他看来。
她虽戴着口罩,一双眼却在夜里熠熠生辉。
盛星提着裙子,小跑几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腰被搂住,双脚悬空,裙摆微扬,漾出勾人的弧度。
周围的人群渐渐有了骚动。
有人驻足张望,还有人拿出了手机。
江予迟垂首,薄唇擦过她的耳畔,微吸口气,她的味道丝丝缕缕,这一天的疲惫就这么一扫而空。
片刻后,他放下人,往车库方向走,问:“怎么过来了?”Χiυmъ.cοΜ
盛星抱着他的胳膊,小声道:“就是想来等你下班。我要是会开车,放假能天天送你上下班。三哥,我再去试试吧?”
江予迟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不用,你开车我不放心。”
盛星平时坐车都够呛,更何况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个封闭空间内,他光是想,神经就开始突突跳。
盛星也没执着,撇撇嘴,非常干脆地放弃。
她仰着脑袋,叽里呱啦地说着今天的事儿:“我们搬好家了,节目组周五晚上过来装机器,大部分拍摄时间都集中在周末。听说后面几期你还有任务呢。”
“经纪人说,显得真实点,让我们早点住进去。”
江予迟耐心听着,时不时应一句。
盛星说得口干舌燥,又说起去看盛掬月:“三哥,我们吃完饭去接松球吧?把它也接到公寓里去。”
江予迟打开车门,给她系好安全带,顺带偷了香,才懒洋洋地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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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掬月的小区江予迟来了多次,熟练地停好车,在车里等盛星,他向来不去打扰她们姐妹俩说话。
江予迟随手解了领带,舒了口气,视线无意扫过盛掬月那幢楼下停着的车,车牌看着有点儿眼熟。
他顿了顿,找人问了句。
那人回得很快:[贺沣的车,洛京证券空降的合伙人。]
江予迟:[哪里人?]
那人说:[这倒不清楚,听说是西边一小地方。]
江予迟心里有数,没再多问。
不远处。
盛星捧着松球的小房子,瞧了好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去看盛掬月。盛掬月摸摸她的脑袋,问:“去西鹭玩得开心吗?”
盛星点头,终是一句话都没提。
只问:“姐,你还想回西鹭吗?”
盛掬月微怔,随即缓慢地摇头,低声道:“不想,再也不想回去了。”
盛星抿抿唇,憋着点儿气,牵了她手,问:“姐,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吧?是我新电影的导演,人怪了点儿,但还不错,长得帅又能挣钱。”
盛掬月垂着眼,半晌,应道:“不用了,之后会很忙。”
盛星又黏黏糊糊地和人抱了抱,见她上楼才离开,随后抱着她儿子回了车上,等她系好安全带,江予迟还没个反应。
她纳闷:“三哥,你看什么呢?”
江予迟指了指前边的车:“等他走了我们再走。”
盛星往外看去,车里没开灯,驾驶座坐了个人,看身影是个男人。不一会儿,车灯亮起,那辆车驶离了小区。
她问:“是认识的人吗?”
江予迟应:“听说过,估计是来找月亮的。”
盛星“啊”了一声,不安道:“我刚刚还说要给姐姐介绍个...咳,朋友呢,我会不会说错话了?”
江予迟挑眉:“我看行。”
盛星:“......”
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那辆车又返回原来的位置,依旧没人下车,只是安静地停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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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星的公寓在市区,离江氏不远。
江予迟收拾完冰箱,又开始做家务,明明是干净的地方,也得自个儿擦一遍。盛星缩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瞧着他干活。
没看一会儿,闹钟响了。
盛星顿时垮下脸,她要开始看剧本了。
这周末得给李疾匀交作业,她还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放假期间玩了个尽兴,非得拖到最后一天。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打开剧本。
“......”
盛星瞪着眼,和顶上三个字大眼瞪小眼。
李疾匀特制礼物,加粗加大:勾引戏。
作者有话要说:星星:我刀呢!
小声:姐姐的文开了预收,叫《偷月》,感兴趣的崽可以戳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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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26526143")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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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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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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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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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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