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鑫脚上绑着练习用的单板,借着弹力在空中后翻360,完成了一个BarrelRollbackflip。
下落时,音乐突然成了沈昊的声音。
[阿鑫,你女朋友在我这里,赶紧把她领走!]
单板一滑,重心后倾,整个人都摔坐在了蹦床上,身子随着弹力晃了几下才稳了下来。
只差一步站稳就算成功了。
他并没有因为失败而烦恼,反而是那双嵌着阴郁的慵懒眸子清亮了起来,勾了勾薄唇,一扫之前的不快。
阿鑫,你怎么回事,今天第三次失误了,这些动作对你来说应该轻车熟路才是。小时还在这里,你别教坏小孩啊
许健霖走了过来,在手中的笔记本上做了记录。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是他口中的小时程时。
小男孩粉雕玉琢的,有点儿混血气质,绷着脸像个小大人。
许健霖是国家队的教练,当年挖掘了天赋极高的祁鑫,就像现在他又挖掘了与祁鑫当年同样天赋极高的程时。
祁鑫松开脚上的固定器,脱离了训练板的束缚,懒懒地回了句: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时间你训练这小屁孩。
程时皱着小眉毛,叹气:师父,你不是说好要亲自指导我吗?
很无奈。
祁鑫挠了挠碎发,投去迷茫的目光:小屁孩还想占我便宜啊?
什么师父,他什么时候有徒弟了?
许健霖合上本子叉腰,一脸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样子:阿鑫,你的确这么说过,程时是我给你找的徒弟,你也应下了
祁鑫单手拿起训练板扣在身侧,走下了蹦床,来到休息区。
训练板斜靠在椅子上,在隔壁坐下,穿鞋。
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他看了眼时间,将近正午12点:没时间,女朋友来找我了。
许健霖一开始以为音响里,沈昊只是在开玩笑,双手环胸认真审视着他:你真的谈恋爱了?
怀疑,但其实他一点都不相信。
谁不知道祁鑫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祁鑫狡黠一笑:不行吗?
怎么他就活该单身一辈子才行?
许健霖有些头痛,扶额:这个节骨眼谈恋爱不太好吧,别忘了七月份你还要出国比赛。
也不是不给他谈恋爱,就怕他沉浸在恋爱中容易分心。
祁鑫:我有分寸,再说了,我不是已经答应你教那个小屁孩了吗。
这时候倒是想起来了,程时是许健霖强塞给他的徒弟。
小屁孩表示不情愿被叫小屁孩,程时鼓着腮帮子抗议:师父,我有名字,我叫程时。
许健霖揉了揉小程时的后脑勺:小时,先去那边热热身。
程时眼巴巴地盯着祁鑫,像是盯着一块美味的蛋糕,一脸不舍,失落落地应了声:好。
然后像是被阴霾拖着身子走开,在一个六岁的小屁孩身上竟然看到了成年人的悲伤。
见他走远,许健霖才郑重其事对祁鑫道:你确定明年的国际锦标赛是你最后一场比赛?我不明白,你才20岁,明年也才21,还可以在赛道上创造无限可能。
祁鑫愣了愣:滑雪是因为热爱,不是因为比赛。琇書蛧
这几年该做的我都做了。
热爱能点燃比赛,比赛却无法一直为热情续航。
征服赛道从来都是他个人的追求,而不是表现给谁看,也没想过向谁证明。
许健霖很气:祁鑫,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自私了?你有想过国家?你走了国家队怎么办?
又是这句话。
祁鑫横眉冷对:如果国家队只靠我一人,那垃圾永远是垃圾。我迟早要离开。
你现在该教训的是队里那些混吃等死的,他们才是吃着国家粮食不作为的人。他们应该创造属于自己的荣耀,而不是沾着别人的荣耀而活。
我并不属于国家队的,不是吗?
他又不是神,他只是个凡人,做不到神的普度众生。
话落,祁鑫从椅子上起身,越过许健霖,像一块行走的冰山。
许健霖回过神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女朋友?
以前的祁鑫,只要能滑雪,叫他去比赛他都不会有异议。
祁鑫停下脚步:不关她的事,我警告你,别把她扯进来。
语气森凉薄情,搞不好下一秒情绪就要失控。
以前是觉得自己这条命就算死在雪里也死得其所,现在不一样了。
他要是哪天死了,小乖乖可怎么办啊
他勾唇冷笑:难不成你想要五年前那件事重演才甘心?
尘封已久的记忆在许健霖脑海浮现,他懊恼地在空气中挥了一拳。
电竞室。
沈昊的话音刚落,苏小小有些忐忑不安,自己为什么要有八卦的心思,不把耳朵给堵死?
她应该早点想到的!
坏学长可能也在这里!
不是可能!
她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坏学长就在这里!
所以是坏学长找人把她绑过来的?
呜呜呜,他绝对是个魔鬼!
苏小小面色煞白,第一反应就是要赶紧离开这里!
也顾不上余亿他们两个在干嘛了,噔噔噔就来到了余亿身旁。
苏小小用尽了全身力气,拽着余亿往门口走去:小亿,我们快回去!
余亿顺着她,轻而易举被拉走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甚至点不想走了。
不是,来都来了,不留下来玩会?
这个地方好像还挺好玩的?
刚到门口,一束光从门缝突兀地闯进,渐渐拉长,随着门缝越来越大,光影从地面浮起,呈扇形散开,渐渐压过了室内的蓝紫色氛围灯,带进了一室亮白。
一个阴影落下,苏小小的路被堵死了,刚还能称之为救赎的光,此刻成了地狱的灰。
少年背光而来,站在门口没有让道的意思,白T短裤,双手插在裤袋内,身子一侧靠在门框上,看似很随意。
额前的碎发微湿,双眸微眯显得细长而薄凉,冰凉凉的有些阴郁,性感的薄唇轻抿。
整张脸都写着不悦。
苏小小对上他冰凉的眸子时,仿佛呼吸都要停止了,吓得收回了视线,刚才还走在余亿前面,此刻僵硬地退后几步,躲在了余亿身后。
躲避他有些不明所以的阴郁目光。
他好奇怪,好像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苏小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把不悦二字写在脸上。
就好像要来向她问责讨债似的。
不仅是苏小小害怕,连余亿都觉得这位学长带进了一室压抑。
她只好掰开小小的手,尴尬假笑:哈哈哈,齐学长也在啊是来找小小的吧
那个沈昊,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走啊,一起吃饭去!
已经飘到了沈昊隔壁,沈昊惊恐回绝:谁要跟你去吃饭了!
话还没说完,被余亿堵住了嘴,脚已经在他的石膏上打磨,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狠狠踩下去,她小声警告:你不去试试!
沈昊唔唔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认命地点头,被余亿给扶着走,祁鑫侧过身,给让了一条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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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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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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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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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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