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外面的树,就倒了一大片。
他们在谷外忙的跟陀螺似的,顿时也就没心思再忧愁不明的未来将如何。
湖中泛舟的小船并不难做,楚小叔全家被迫离开故乡,去外面闯荡做生意,去的就是船行。在做船上面,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一手。
在楚小叔家的带领下,他们做了十条小船,比湖中泛舟的那种要大三倍。等做完这些,就把所有行李都放在了小船上,然后开始琢磨,做一条大一点的船试试。
刘大姐将一块肉干翻了个面,继续烤制,想到谷外那一大排小船,心中犹疑:我们做了这些船,有什么用?怎么感觉像是要来洪水了似的。
我也不知道,而且,这水,就算来洪水,我们在山顶上,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总不可能还能冲到高山上。
一群人在底下叽叽喳喳的说着,内心愈发惶恐。
夜晚,众人被噼里啪啦的什么东西砸下来的声音给惊醒。钻出帐篷,点燃火把一看,只见从山谷上方的洞口不断的掉落冰雹。
一颗颗,大小只比拳头稍小一些。
放在正中心的那艘半成品大船,在这种攻势下,顿时被砸出好几个洞来。
这一次的冰雹,比去年来的更凶猛。
冰雹过后,一阵电闪雷鸣,很快,暴雨倾盆。
这场暴雨,下到白天都未停止。
雨水冲刷着山谷地面,冲到倾斜的山谷石壁边缘,顺着缝隙渗出。
暴雨砸在地面,溅起大片大片的污水。
连孩子都不敢嬉戏玩耍,被拘在帐篷里,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小老幺埋在楚燕亭怀中,打了个喷嚏,像一只大毛毛虫一样往她的外套里钻。
小老大和小老二抱着她的小腿,柔软的小脸紧紧贴着她的,一如既往的沉默。
楚小宝捏着一块肉干,一边看雨,一边细细的啃。
没有人有说话的心思。
这场暴雨,一下就是七八天。
抬头望去,厚厚的黑色积云一层覆一层的翻涌。
不时闪过刺眼的细弱电花。
黑云背后好像有一双手,将天河高高举起,倾斜着向这个世界灌溉而下。
翻滚的积云不见削薄,一层一层下压,看着看着,有一种仿佛随时都会被铺天盖地吞没的压抑和窒息感。
山谷的泉眼发出咕噜噜的冒泡声。
骡子发出一阵阵不安的叫声。
山谷中的积水,仍旧从各处缝隙排出,但随着雨势愈发的大,积水排出的速度开始变慢。
他们的焦躁,一天比一天更盛。
而在距离他们相隔一个城的海边,海面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水浪翻涌。
露出海面的礁石开始微微颤抖。
在人类看不见的那片海底深处,地壳毫无预兆的崩裂。
一个区域的地壳下沉,并强烈的撞击到另一半地壳。
海面初时被激起一圈圈震荡波。
很快,震荡波扩散开来,越传越远。
当家的,我怎么感觉地面在震?
海边一户渔家女人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推了下自家呼噜震天响的男人。
这段时间一直下暴雨,住在海边的人,除了把住处迁到高处之外,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中午便睡起了午觉。
男人呼噜声被打断,翻了个身,睡意正浓,敷衍道:可能是我打呼噜的原因吧,睡吧,总不能是地动。
女人却睡不着觉,披了一件上衣起来,口中嘀咕:睡得跟死猪似的,还地动呢,我看就算是海翻(海翻:古代海啸的说法)都吵不醒你!
距离大梁咫尺之遥的邻国瀛洲国,古来便自称自己是海上帝国,这片地带生产的海珍珠,永远是最大,颜色最梦幻的。
他们为此而自豪。
这场暴雨,主要还是在小半个大梁国上空席卷。
隔着海面,远远就能看到大梁国这边海岸上空的黑云翻滚了近十日。一些男人指着这头哈哈大笑:瞧,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收复梁国!wWW.ΧìǔΜЬ.CǒΜ
虽然梁国男子都弱的跟小鸡仔似的,但听说梁国的美人多,个个细皮嫩肉的,等我们瀛洲国收复梁国,梁国人成了奴隶,我要多买几个美奴回来伺候我。
哈哈哈哈,你想的也太美了,不怕你家母老虎?
我会怕她?
一位瀛洲国老渔民听不下去,皱眉:早矢,还是留点口德吧。人大梁没碰到昏君和灾荒的时候,我们瀛洲哪一年不上贡?
闭嘴,老头,再逼叨逼叨,信不信老子把你赶出去!
老渔民叹息的摇头,继续手上的活:造孽,我们这般对待人家,最好是能一次性把人给全部打服,让他们没有翻身的余地。否则,一旦他们翻身,我们怎样对待他们,他们就会怎样对待我们。
听说他们瀛洲国的军队,每占一个城池,就会把强壮的男人充作奴隶,美人丢到瀛洲奴隶市场贩卖,老人也不中用的瘦弱男人全部杀掉,小孩则是被当做鲜嫩的羊肉
他是个和平主义者,最大的心愿,就是盛世和平,再无战乱。
可是,上位者的野心,哪里是他这种老头子能够懂的。
老渔民收起东西,缓慢的向家中走去。
忽然,一块石头从背后砸来,砸到了老人的后脖颈。
老人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身上不知哪个部位,发出骨头断裂的咔哒声。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从体内刺入内脏。
老人咳嗽了下,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这么大把年纪,叫你管闲事,让老子在外面丢面子!方才吹牛的那个早矢提着一根粗棍子走到老渔民身边,呸的一声吐出一口粘稠的唾沫在老人身上。
他提起棍子,眼中充满因为接连战争胜利而滋生的恶意满满的兴奋:活这么大岁数,你儿子孙子都嫌弃你是个累赘,很辛苦吧。我这就帮你解脱
话音未落,直接老人缓缓转头,在看到他的一瞬,忽然瞳孔紧缩。
早矢非常享受这种被人恐惧的滋味,这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也更加放大了他的施虐欲。
棍子正要狠狠向老人头部砸下去的时候,棍子在老人头部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因为,早矢发现,老人笑了。
看着他的身后,笑的一脸释然。
老渔民咳出一口血,断断续续道:我就说就说会有,有报应的
说完,头一歪,闭上了眼睛,临死前,嘴角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身后,传来众人惊恐的尖叫声。
早矢转身,仰着头看着上方,双手颤抖着。
有什么铺天盖地,还在缓缓上升。
砰的一声,棍子从手中滑落在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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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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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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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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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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