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夜幕降临;原本热闹拥堵的大沁帝都城门,此刻已经空寂起来。
城外镇守的将士,则三三两两的汇聚一团,彼此闲聊,昏昏欲睡。
呼...
就在此时,一股寒风吹来,昏昏欲睡的将士瞬间清醒,茫然四顾。
“降温了?”
一名将士疑惑询问:“怎么突然刮了股寒风?”
“倒春寒吧?都快仲春了,还有什么寒风?”
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将士打着哈欠回了一句。xǐυmь.℃òm
“快看,好像有人过来了!”
就在此时,另一侧的一名将士,突然双眸大睁,抬手遥指官道,惊恐开口。
此话一出,原本昏昏沉沉的众将士,纷纷惊醒,齐齐望去。
果然看到正前方,宽阔的官道之上,数道身影正披着月光,徐徐走来。
“人还不少啊!”
“神经病吧,这么晚了,城门早就关闭了,他们这个时候过来干啥?”
“许是外地来的商贩吧,连夜赶路抵达帝都,期盼明日一早能早些进城,不用管!”
众守卫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将突如其来的寒意化解,一个个又重新打起哈欠,开始犯困了。
“你们快看,那些人好像还抬着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一名守卫突然喊来起来,面色逐渐惊恐,声音都颤抖起来,道:“好、好像是...棺材!”
“什么?”
听到此话,刚困意回归的众将士,又再次被惊醒,纷纷纵眸望去。
“还真是棺材!”
“大晚上的,抬棺而来,肯定来者不善啊!”
“警戒!立刻警戒!”
原本慵懒的人群,瞬间精神起来,一个个纷纷握紧长矛,迅速摆开阵势。
“前方何人,来此为何?”
一名显然是守卫头领的男子,握着长矛,颤颤巍巍的上前两步,朝来着喝道。
官道上的一行人闻言,并未停顿,反而继续走来。
同时,一道略带沙哑,不含感情的冷漠之声,同时传来。
“扶灵进城!”
“放肆!大沁帝都,皇家禁地,其实尔等扶灵之处?”
听到此话,那名守卫头领当即暴喝一声,但感受着刺骨逼来的寒意,旋即又语气柔和下来,劝道:“城门已关,宵禁开启;现在任何人都入不了城了,你、你们想要进城,天亮再来;现在,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城门关了,闯入便是;宵禁开启,与我何干?”
沙哑且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行进的队伍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直接来到了众守卫面前。
也直到此刻,一众守卫才算看清来人。
这是一群男女老少,足有近十人之数;中间三名年轻人和一名老者,还抬着一尊红边黑面的厚重棺椁,在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是阴森而又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站、站住!”
那名守卫头领看到这一幕,都快被吓尿了,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可却依旧在强壮镇定了,斜举起手中长矛,颤颤巍巍道:“城门关了,便不会再打开了,你、你们还是撤去的好;否则...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啊!”
此话一出,正朝城门逼近的队伍,竟真的骤然停下。
不过却并未退去了,反而是站在前头,肩抗棺椁的一个白衣少年,在此刻缓缓抬起头来。
月光照耀在其白皙而悲戗的脸庞上,竟显得妖异而森然。
“让开!”
白衣少年肩抗棺椁,徐徐开口,语气沙哑且不待一丝感情色彩,冷冷道:“挡我者,杀无赦!”
...
沁月城,隋家。
“隋风,我且问你,宇涵都已经同意嫁给龙青阳了,都已经答应为了隋家奉献自己了;你...你为何还杀了轩儿?为何还杀了药家轩?”
轮椅中年愤怒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婚宴大堂,隆隆作响,余音绕梁。
此话一出,宴席上瞬间哗然,议论纷纷。
“早就听闻隋家二小姐早就与一个东荒小子定了婚约,如今却突然转嫁给了龙特使;令人疑惑不已,现在看来,是这隋家为了攀炎附势,巴结剑宗啊!”
“是啊!这隋家大房隋古,听说是隋家第二代传人中,唯一不修武道者,在隋家存在感本就不大,若非是占着大房身份,可能早就被逐出隋家了。”
“不错!隋古也是知道这点,所以这些年在隋家几乎深居简出,不理世事,可现在却为了儿女站了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
“隋家,做的太过分了!”
“谁说不是呢?没看到逼的残疾多年的隋古,都忍不住站了出来呵斥了吗?”
“唉,可怜了隋家二小姐啊!”
“一入豪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啊!”
作为大沁两大世家之一,隋家虽然低调隐秘,但树大招风,依旧被无数人盯着;家族内的大致情况,自然也逃不过世人的眼见。
故而,此番事情一出来,所有人心中几乎瞬间便做出了推论。
只不过,令他们谁都也没有想到是,这场闹剧并未在之前开始,反而是在喜事进行了大半,眼看着就要收尾的时候,新娘的父亲突然跳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出好戏。
接下来,就看隋风如何处理了。
处理的好,隋风或许可借此事一战成名,彻底坐稳隋家家主之位;而处理的不好,隋风,乃至整个隋家,可能都会沦为大沁笑柄!
听着下方宾朋的议论,龙青阳面无表情,隋风却脸色愈加难看,尤其是察觉到龙青阳等人投来的目光之后,更是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少、主,抱歉!”
与此同时,隋显突然快步从门外跑了进来,看了眼堂内情况,脸色不由得微变,急忙快步上前,来到隋风旁边,拱手解释道:“方才礼金那边出了点小事,我着急处理,所以忽略了大爷这边...”
“风少!”
不待隋显的话音落下,原本端坐在前排,一身喜服的龙青阳,虽然面带笑意,并无不悦,但也起身迈步,走到龙青阳近前,低声问道:“看来,事情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啊。”
“怎么,要不要我帮忙?”
“不、不用!”
隋风脸色难看的挤出一抹笑意,轻声回道:“这是我大伯,也是宇涵的父亲,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让龙少见笑了,您暂且稍等片刻,我这就处理。”
一语落下,隋风当即迈步走下高台,来到轮椅中年,隋家大房之主,隋宇涵的亲生父亲隋古近前,皱眉道:“大伯,现在正是宇涵大喜的时候,不适合谈论这些,莫要让宾客看了笑话;你暂且退去,事后我再跟你解...”
“呵,现在怕丢人了?现在有所顾忌了?”
隋古却直接打断隋风的话,冷笑道:“你想隐瞒,我偏不如你愿!隋风,你弑父篡位,卖主求荣,祸乱隋家,残害手足,根本不配为我隋家之主...”
“大伯!”
隋风急忙打断隋古,脸色瞬间更加难看起来,眉头紧蹙,目露凶光,怒道:“好!本来念在你是长辈的份上,还想给你留几分薄面;可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今日我也就不怕家丑外扬了!”
说到此处,隋风转身拂袖,重回台上,朝一身新郎服的龙青阳拱了拱手,低声道:“龙少,烦请您先入座,安心看着便是;在下,绝不会让您失望!”
“但愿如此!”
龙青阳闻言微微颔首,当即转身下台,重归席位。
隋风则转过身来,面向堂内宾朋,抱拳朗声喝道:“让诸位贵宾见笑了,我隋家出了点小事,需要晚开席片刻,还请大家见谅!”
此话一出,原本喧哗的宴席,顿时沉寂下来,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刷刷望向隋风,静待这个隋家刚刚崛起的主人,如何化解当前风波。
“大伯此番前来,无外乎是为了两件事,对吧?”
隋风此刻扭头望向隋古,寒声质问。
“对!”
坐在轮椅上是隋古,重重点头。
“好,那我们就一件件来。”
隋风冷冷一笑,道:“你问我为何要杀隋宇,认为我杀他是手足相残,可你却不知道,是他先要置我于死地的!”
“胡说!”
听到此话,原本端坐在轮椅上的隋古,顿时激动起来,直接怒斥道:“宇儿自幼老实,不喜争抢;这么多年来,你二房对我大房一脉步步紧逼,夺走了那么多资源,他有说过一句怨言吗?这种情况,他又岂会害你?”
“会不会,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而是要靠证据说话。”
隋风冷冷一笑,道:“大伯这些年虽然深入简出,但一个多月前,我遭遇伏击,身中蛊毒之事,你应该知道吧?”
“自然知道,可哪又与宇儿有何关系?”
“关系大了!”
隋风暴喝一声,道:“隋功!”
“是!”
一旁的隋功当即会意,迈步上前,双手凌空探出,猛地一挥。
哗!
霎时间,一团黑雾顿时自隋功掌心飞出,瞬间在台上散开。
众宾客纷纷凝眸望去,只见那黑雾之中,居然是一只只小拇指肚大小的黑色蚂蚁,密密麻麻,彼此缠绕,刚一落地,便轰然散开;犹如墨汁滴入清水一般,迅速朝四周八方,扩散而去。
“食髓毒蚁!”
“是食髓毒蚁!”
有见多识广者,顿时惊呼起来,直接点出了蛊虫的身份。
而随着食髓毒蚁的身份曝光,满堂宾朋顿时被惊的纷纷后撤;就连端坐在前排的龙青阳、隋家族老等人,也被惊的噌然站起,做出防范之姿。
食髓毒蚁可是一种罕见的特殊妖兽,属于上古蛊族专门培育的一种蛊虫后代,不仅本身嗜血残暴,而且繁殖能力极强,一旦侵入宿主体内,很快便会一生十,十生百,迅速繁衍,进而不停吸噬宿主骨髓,吞噬宿主生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任何中此蛊者,都将饱受万虫噬体之苦,谁人不怕?
“孽畜!”
隋功此刻冷笑一声,双手随之朝左右一挥,呼的一声,两道烈焰猛地蹿出,竟直接在地面围成一个圆圈,将黑雾团团包裹。
噼啪噼啪...
下一刻,那些扩散到最边缘的黑色蚂蚁,刚一碰到火圈,便被烈焰瞬间引燃,发出噼啪声响,直接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黑雾中密密麻麻的一只只小拇指肚大小的黑色蚂蚁,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不敢再继续外散,只能在火圈里徘徊纠缠。
处理完这一切,确定了食髓毒蚁不会外散,隋功才缓缓收手,重新退到隋风身后。
隋风则双手后负,望向隋古,淡淡问道:“这些小玩意儿,大伯可认识?”
隋古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浑身颤抖,缓缓说道:“食、食髓毒蚁...”
“不错,正是食髓毒蚁。”
隋风微微点头,旋即又问:“那大伯可知道,我先前所中蛊毒,是那种蛊啊?”
隋古一滞,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道:“据说,也是...食髓毒蚁...”
“看来大伯虽然平日里深入简出,但对于隋家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的嘛!”
隋风直接打断隋古,冷笑着讥讽一句。
“你是隋家未来的家主,生死关乎隋家未来,我自然是要了解一下的。”
隋古自然听出了隋风话里的意思,简单解释一句,旋即反驳道:“不过,就算你有着食髓毒蚁,又能说明什么?又与我儿隋宇何干?”
“问的好!”
隋风一笑,道:“隋功,你来告诉大伯,这些食髓毒蚁是从何而来!”
“是!”
隋功抱拳鞠躬,旋即道:“这些蛊虫,乃是前几日,我奉少主之名,在整个隋家搜查之时,自隋宇隋大少的住处找到的!”
什么?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原本还站隋古,还为隋古鸣不平的众宾客,几乎全部愣住。
巫蛊之术,自古邪道,为世人所不齿,为众生所厌恶;隋家虽然在大沁底蕴深厚,但毕竟是沁月城两大家族之一,归属正道大统,自然不可能有人修炼巫蛊邪术,更不可能会圈养蛊虫。
更何况,这食髓毒蚁蛊,还是先前险些要了隋家少主隋风性命的蛊毒...
可现在,隋家人却从隋家大房长子隋宇房中,搜到了食髓毒蚁蛊。
单凭这一点,不管隋宇有没有给隋风下过蛊,有没有害过隋风,都已然是罪不可赦了啊!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隋古此刻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直接咆哮起来:“我儿打小敦厚老实,怎会修炼此等邪术?他为隋家勤勤恳恳,又怎会谋害与你?”
“我刚刚说过了,隋宇究竟如何,不是你我说得算的,而是要看证据;如今证据确凿,事实胜于雄辩!”
隋风喝道:“修行邪术,豢养毒物;仅此一条,隋风便罪当处死;更何,他还手足相残,企图谋害与我,这种情况下,你,我的好大伯,你说他该不该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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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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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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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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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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