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荣一对眯眯眼转了一转,计上心来。
他快胖成一个球形的身体艰难地从坐垫上爬起来,对关子阳说道:“关子阳是吧,准兄海量,不计较你的婢女污损顾神童的墨宝,我也就不为难你,不过这画是由我带来,准备作为此次雅集之上群贤们清谈的彩头的。”
其实何世荣一向抠门,从不做亏本买卖,怎可能用这么贵重的画做彩头,场中除了何准,其他人都是他邀请来为这个竹园雅集做样子的而已。
原本这画本就是他准备送给何准的见面礼。
何世荣接着又道:“如今没了画,这清谈就没了彩头,难免会影响到我们湘东书院学子的发挥,所以你要么就出10两黄金,要么就用你这标致的丫头下人作为此次雅集上各位大人清谈的彩头,别说我湘东何家得理不饶人,你自己选吧!”
原来在座的青年,大部分都是湘东书院的学子,而且清谈的学子都是书院的内院弟子,清一色的士族子弟。
关子阳心道:“难怪一个个都穿得白白净净,吃的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更是还有乐师舞姬助兴,这哪是雅集,分明就是糜会。”
“青蝉是不得不救的!10两黄金我也掏不出来!武攻,关子阳远不是在座众人的对手,那么就只有一条路了,智取!”
关子阳向何世荣、庾肃之、何准三人一一抱拳行礼,说道:“早就听闻湘东何家是荆州大族,声名远播,世人都说何大人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关子阳一番吹捧,何世荣虽然知道关子阳多半不是真心夸他,但是别人的阿谀奉承也没人会讨厌,而且何准还就在一旁听着,他听得自然也是心情舒畅……
不过拍马屁虽然可以,这画还是得赔。
何世荣打断了关子阳的话:“哎,小侄过誉了,这画的事不可能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了事的。”
关子阳道:“当然不能算了,只是小子虽然家住涪陵偏僻乡下地方,但是也曾跟家中长辈学过清谈,我想参加这竹园雅集,见识下荆州这人杰地灵之地学子们清谈的风采,不知可否?”
何员外一听他说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学清谈的必然是士族子弟,只要是士族,这10两黄金还是出得起的,自己这画也不算白瞎了。
“好,原来是蜀中的士族子弟,不知是‘李’、‘常’、‘全’‘诸葛’哪姓的子弟?亦或是蜀中那个新晋士族叫什么来着?”
看来卫家晋升士族之事,远在湘东的士族也有所耳闻。
虽然老牌士族不会把这种新晋士族放在眼里,但是同是士族阶层,对其他士族还是需要有一些了解的。
关子阳心里计较着,如果自己老实交代自己只是庶族子弟,估计连参与他们清谈的资格也没有,又有哪个士族愿意和一个庶族清谈呢?
在他们眼中,庶族是只舞文弄墨之流,怎么可能参与他们高雅的‘清谈’!
于是关子阳微微一笑,回道:“清谈之时,一会便知!”
士族的家族武学都是有数的,明眼人基本都能看出来,所以他这样说,场中众人也就没再追问。
关子阳没有承认自己是庶族,但也没有明说自己不是士族,只要他能参加这雅集的清谈,以他曾经打败过单手谢奕的战绩,完全就有机会夺魁。
而且他这段时间的练习,他的太极比之当时又提升了不少,这是他目前想到的能带走青蝉的唯一办法。
湘东书院在荆州之地也算是小有名气,很多本地以及附近俊贤的世家大族子弟在书院求学,院长便是何准,不过何准只是个挂名院长。
地方官办书院的院长一般都是当地士族联合推选出来的,虽然没有品秩,但书院院长确是一个很有实权的地方官职,它直接由地方政府一把手招募,属于幕僚一类,和关正乾的县掾一职类似。
各个书院对远近大族的子弟的吸引力,院长的声望是最关键的,在湘东郡,声望最盛的当然便是何准,不过何准一心事佛,不问红尘,所以庾肃之多次请他出任湘东书院院长一职,他都推辞不受。
这个好办,郡守庾肃之直接把他名字报上去就行了,也不用何准同意,每月俸禄庾肃之亲自送至何准家中,庾肃之每月再请他在书院露个面也就行了。
“隐士”等于“人才”,这是历史造成的现状,所以很多有学之士,都把自己包装成‘隐士’,成为‘隐士’后声望不降反升,别人更加肯定,这一定是有‘大才’的人。
目前隐居会稽东山的谢安,便是‘隐士’的集大成者!
隐士之风盛行,也没有人分得清真隐士与假隐士,所以造成和湘东书院同样情况的挂名院长数不胜数!
书院学生也不在乎这个院长是不是真的能教他们真才实学,他们只要能成为这个挂名院长的挂名弟子就行了,当地政府为了达成这种‘共赢’,吸引学子来书院学习,自然是不遗余力。
为啥?
因为书院高昂的天价学费,都会流入当地政府的腰包。
竹园雅集,这种级别的聚会,能够参与的学生自然不可能是书院外院的庶族子弟,就算是内院的子弟,也仅仅只有身份地位达到一定标准才可参加。
在座共有7名学生,一个个敷着厚厚的粉,惨败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血色,关子阳早就听说士族子弟有敷粉的习惯,以前没见识过,这回算是长了见识,其中有几个黝黑汉子,脸上的惨白和身体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关子阳看得是哭笑不得。
随着何准一声“开始”令下,清谈比试正式开始。xǐυmь.℃òm
一名傅粉学生当先抱拳:“阁下既不愿吐露身份,湘东书院白金山请教兄台高招。”
说完跃入场中,左手成爪,右手成拳,横在胸前,瞪着关子阳,似乎对这个不速之客十分不爽。
关子阳也不啰嗦,跃入场中道:“涪陵河东关子阳,请白兄赐教。”
关子阳话音刚落,白金山左爪急出,直取关子阳左肩,关子阳侧身一转,堪堪避过。
接着白金山又是一记右拳取关子阳右肩,这一爪一拳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加之是突然发难,关子阳暗道不妙!这一拳竟是不知如何破解。
随着关子阳右肩吃下这一拳,在场的书院学生轰然叫起好来!
“金山的狮虎拳爪功越发精进了……”
“金山不必对这个外人留情面,狠狠地打……”
“金山这要是用上血脉之力,这一拳恐怕就会要了这小子的命……”
关子阳本道这一拳会让自己吃点亏,不过感受到肩上传来的力道才发现,这和青蝉嗔恼他时的‘小粉拳’是一般力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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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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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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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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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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