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建议关子阳接下来几年,既然他师父没有教过他内力修炼之法的话,可以尝试好好研习《论语》。
他现在没有内力在身,空有通幽境的武技,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关子阳昏迷之时,殷允查看过他身体,所以以为关子阳毫无内力,关子阳的先天之气自行运转于他的奇经八脉,又岂是殷允这种三品武者能发现的。
以通幽境的武技与人清谈,只比招式的话关子阳可以说是同龄无敌,但是如果想要在九品中正中以武定品,只靠清谈是不行的。
谢玄虽然跟他父亲谢奕一样喜好清谈,但却对庙堂之中那些只讲清谈,不求武道,不求实用之徒非常的嗤之以鼻!
所以他告诫关子阳,不可沉迷于清谈,没有内力的武技,都不过是花架子,一定要以修炼内力为主。
天又黑了下来,青蝉帮二人点上一盏油灯,又在厨房端了些饭菜送到二人面前,两人才又吃了点东西。
中间殷允来过一次,说是陆尚书一行中正官明日启程回建康,他们必须随队伍一起离开了。
谢玄悻悻然:“有劳殷将军,明日等陆尚书一到,我们就准时出发吧。”wWW.ΧìǔΜЬ.CǒΜ
殷允点点头就出房去了。
谢玄正色道:“缺之,我明日就将离去,你天资聪慧,可惜是庶族,没有血脉觉醒的话,武学一途将格外艰难,但是你的决心和天赋,让我甚为佩服!。”
“父亲常说,武道一途,本就孤独!”
“我也没多少能够帮你的,我只有将自己所知,趁这两天尽量都告诉你。”
关子阳暗自感动:“原来这两日谢玄一直缠着自己讨论武道,是这个原因……”
谢玄又道:“以后你如果有武学上的疑惑与心得,都可以寄信给我,如果我也不懂,我可以去请教我三叔谢安,天底下应该还没有他不懂的武道知识。”
关子阳点点头:“与幼度兄相谈这两日,胜过我曾经十年苦学,他日你可要小心,我虽没有血脉之力,但是我很有可能会超过你哟。”
谢玄哈哈笑道:“好,子阳兄趁早赶上我,到时候我们可以再以武会友!击掌为誓!”
关子阳也激动道:“好,我们击掌为誓,他日我们再以武会友!”
两个少年的手掌重重相击,心中都生出了心心相惜的感觉,士族与庶族的身份此刻荡然无存。
有的,只是两个武道上的上年,约定共同成长的誓言。
第二日辰时,中正队伍到达官驿,谢玄与关子阳上前拜见。
陆纳、桓冲、郗俭之三人都对关子阳印象颇深,都特意下了牛车相见,陆纳端起上官姿态劝勉关子阳要珍惜才学,努力上进,以文道定品入仕,为国效力。
关子阳垂首听诫,并未点破他决心走上武道,以武定品,谢玄见关子阳没有反驳,他也闭口不言。
陆纳素来爱好音律,大典之上关子阳一曲《广陵散》之后,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激烈杀伐之音,久久不散。
心痒痒得他两宿没睡好觉,一闭上眼,耳边就是关子阳所奏的慷慨激昂的《广陵散》。
此刻见了关子阳,自是再难忍住,他看了看桓冲,似乎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是关子阳不是乐师,以上官的身份让他奏乐虽无不可,可是却失了他俩的风度。
陆纳踌躇良久,眼见队伍就准备出发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关子阳道:“子阳,我有一琴,名曰号钟,不知你可曾听说。”
桓冲诧异地看着陆纳,心道:“陆尚书不是把‘号钟’当做亲儿子一般吗,一路上我连摸一摸的机会都不给我,难道……”
关子阳回答道:“子阳不知,还请陆尚书赐教。”
陆纳吩咐下人在他马车中取出一个黑色的丝绸袋子,陆纳取过小心翼翼的打开,豁然就是一张七弦琴。
琴身墨黑,泛出淡淡荧光,不知何木所制,琴弦银白,一看便知乃精铁所制。
陆纳爱惜地看着‘号钟’说道:“此琴便是四大名琴之一的‘号钟’,昔日齐桓公慧眼识琴,传幼童号钟琴艺,齐桓公讨伐鲁国之时,出征誓师,忽听号角声声,钟鼓鸣鸣,让人精神陡长,摩拳擦掌,十万大军军威顿正。”
谢玄并没有听过此典故,问道:“正是齐桓公收养的琴师号钟所奏?”
陆纳看着关子阳道:“不错,后齐桓公将琴赠与号钟,此琴在号钟手中可抵千军万马,后来此琴另一个主人便是伯牙,‘破伯牙之号钟兮,挟人筝而弹纬’,号钟琴在伯牙手中更是传为千古佳话。”
此时关子阳隐隐感觉到,难道陆尚书要赠琴给他,心中顿时有几分激动。
“好家伙,这可是‘号钟’啊!”
陆纳又道:“世人皆知我好琴,但自认琴艺不足以入《琴品》,徒然埋没了此琴,前日听罢你的琴音,在我耳边久久回荡,可知你小小年纪,大有天分。”
关子阳赶紧低头作揖:“子阳只是偷琴曲之巧,小子琴技远不足以和陆尚书相提并论。”
关子阳靠的只是《广陵散》这曲子的感染力,其实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陆纳不悦道:“琴音以情动人,何来琴曲琴技一说,此曲自是你所创,你也不必过分谦虚。”
“子阳受教。”关子阳连忙低头回道。
陆纳双手捧琴,正色道:“关子阳,受琴。”
关子阳立刻上前双手相迎,陆纳面带不舍的把号钟放到了关子阳手上,说道:“今日你我相别,我以离别为题,考校你一番,你须得现场奏曲,不得弹奏前人曲目。”
在场众人无不咋舌,现场作曲的难度也太大了,这不是明显为难关子阳嘛,不想赠琴直说嘛,还何必出题考校。
正待众人面面相觑之时,陆纳又道:“你放心,我自不会如此为难你,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谱曲,我们即刻出发,你以琴音相送。”
“‘号钟’你代我保管四年,四年之后你应该十四岁,到时你应该已经定品,那时我再考校你今日所弹奏之曲是否进步,再定‘号钟’去留,可否?”
众人皆言“善”。
陆尚书定此四年之约,督促关子阳磨炼琴艺,同一首曲子,今日所弹对比四年之后所弹,看看关子阳有没有当‘号钟’主人的资格。
关子阳看了看手中的号钟琴,道:“多谢陆尚书栽培之恩,小子定不辱命。”
中正队伍的几辆牛车缓缓出发了,一百多护卫军跟随着牛车,踏着整齐的步伐,在蜿蜿蜒蜒的山路上排成了长蛇。
关子阳吩咐黑奴儿抱着琴,青蝉带了张小凳子,三人往山路旁边一座小山坡爬去。
在山坡摆好了琴,关子阳坐定后微微一笑,现场作曲?哪用一炷香,我信手拈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送别》这首千年后的名曲,此刻,在‘号钟’这张千年前的名琴中,悠悠飘扬开来……
蜀地多山岭,翠峰深山之间,琴音回声荡漾此起彼伏,绵绵不绝,声传山谷十里,方才靡靡消散……
此时,坐在牛车上的桓冲笑着说道:“陆尚书爱才,效仿齐桓公赠琴,当为今世之美谈啊,可是你这‘号钟’琴,我看是保不住啰,哈哈哈……”
陆纳扶须微笑:“不然,以刚刚这首曲子的境界,已经是出类拔萃,四年之后,恐怕关子阳难以再有大进步了,说不定‘号钟’又能回到我的手里……”
此刻谢玄在马车之上沉默不语,只有他听出,这首曲子,是在和他道别……
回想起这两日两人促膝长谈的画面,他的眼眶渐渐湿润……
朋友珍重,此去会稽,便是相隔两千余里,再见面,或许都已长大成人……
关子阳连奏了三遍送别,站起身,向着远方拱了拱手,飘然而去。
心中自语道:“哎!老子定品以后,第一目标是去抱桓温大腿的……如果去了桓温西府,恐怕以后我们就得真刀真枪的干了!”
“真是伤脑筋,那到底要不要去西府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定品后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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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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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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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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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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