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谢正清,她困意袭来,是早早地上床休息去了。
她应当是正做着好梦,嘴角含笑。
黑夜里,她唇角的微笑被人含了去。道清觉得唇上湿湿的,呼吸困难。她睁开眼睛,发现有人在吻着她,她惊叫着想大喊,却被那人圈得紧紧的,挣脱不开。
可那气味是熟悉的。她渐渐地认出面前的人,恐惧感才散了去。
赵昀吻了她许久才将她放开,脸上满是愠怒:“你倒是睡得香甜!”
他原本是想来找她吵一架的,要大骂她没心没肺。可看见睡梦中微翘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吻了下去。
“朕不来找你,你就不来找朕了,是不是?”赵昀问。
“皇上不是说看见臣妾心烦吗?”她居然还在介意那晚在小西湖边,他当着贾惠儿的面对她说过的话。
自作孽不可活。赵昀被噎了满嘴。他生气地坐在一旁:“你倒是听话!”
道清也不回话,赵昀忍不住问:“谢正清不是来过了吗?”
“兄长是来过了。”
“他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说了。他说皇上厌恶他,所以送他去沔州要他有去无回。他说皇上也厌恶臣妾,所以连秋云都要送走。”
“什么!”赵昀真的是拍案而起,“他说得什么胡话!朕不是叫他这么讲的!朕,朕要了他的脑袋!”
他气得发抖,生出了满身的刺。可背后突然黏上了一个软糯的人儿,温香阵阵。身后的人儿吐气如兰,说:“皇上要兄长说什么?皇上要对臣妾说的话为什么不能直接说,要假他人之口?”
一个轻轻的拥抱便卸掉了他一身硬刺。
“朕,怕你不信。”赵昀嗫嚅。他失了自信,对人对事都是一样。
道清将他抱得更紧:“旁人传话总不能传递得十足十。臣妾不要旁人传话。只要皇上说的,臣妾都愿意信。以后可别折腾兄长了,他来回一趟可要几十日。”
赵昀冷哼一声:“你心疼他,多过心疼朕!”
道清从他身后绕到了他的面前。她站着,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她抬了头看他,说:“皇上难受的时候,这里的位置可不可以一直是臣妾的?”
赵昀觉得鼻酸,只将她一把揽进怀中。赵昀的双臂箍得很紧,仿佛害怕怀中的人儿不真实。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心心相印的两个人抱在一起便胜却人间无数。李德贵招呼宫人们悄悄退出大殿,轻轻带上房门,掩好窗帘。
良久良久,道清突然想起太后曾让她劝说皇上的话,她问:“皇上是真准备万事不理了?”m.xiumb.com
赵昀叹气:“与史相而言,朕不过一黄口小儿。既然斗不过,不如避了锋芒,先自保得好。”
“锋芒要避,可也不能过于颓然。这会伤了大臣们对皇上的信任。相爷毕竟已是花甲老人,而皇上正值壮年。他又怎能熬过时间?皇上你一定要坚持,因为臣妾相信,上天一定站在皇上这边!”
史弥远已近七十高龄,他还能赖在人间几年?赵昀被道清一语点破,精神又振奋了起来,他决定不再托病不上朝了。无论如何,他总要旁人知晓,这大宋的天下还是姓赵!他将道清塞在怀里长长久久的,仿佛他病了很久,今日得了速效的好药。
谢正清在京城留不了多久,他眼见皇上皇后和好,也终于安心回蜀。赵昀将夏中原派在他身边一路护送。他对谢正清说:“回沔州这一路要多加小心。”也又塞了一块玉佩在他的手中,“这是朕的贴身玉佩,桂如渊万一做出什么不利于你或不利于国家的事,你大可不必听命于他。”
皇上应是知道些什么。谢正清想问,赵昀却没给他机会。
回蜀地的一路上,确实发生些小插曲。大盗小贼居然不太平了一路。大约是夏中原武艺好,次次都化险为夷。谢正清不是傻子,多少猜到一些。他问夏中原:“到底何人要害我?”
夏中原冷着脸不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有人想斩了皇上在蜀地的眼睛!”
夏中原眉头一挑,还是不答。
“那些个盗啊匪啊,什么来路夏大人都知道,对不对?还要与他们真真假假合演了一路的戏,都是给谁看的呀?”
夏中原索性转身不看谢正清的脸。
行吧,不回答就不回答。夏中原脸上为数不多的表情已经解答了所有问题!看来皇上不声不响,也摆了不少的暗棋在朝中各处。怕是连相爷身边,也是布了棋子的。
谢正清平安抵达沔州。那桂如渊见他归来竟是满脸诧异。谢正清嗤笑这愣汉,也不知做些表情管理。一定要便显得看见他活生生归来,如此地不情愿吗?
转眼,蒙金之战跨入第二个年头,蒙古的进攻变得不顺利。
绍定三年正月,金军大败蒙古军于大昌原,解了庆阳之围;八月,蒙将史天泽率军攻黄河北岸重镇卫州,意图强渡黄河缺口直下,哪知被金将完颜合达击退;接着,窝阔台带兵亲征潼关,数月不克;后又命速不台从潼关西南山区攻入河南,被金定远大将军完颜陈和尚堵回潼关之外。
屡战屡败,蒙古陷入“入关不能,渡河不可”的境地。窝阔台招来耶律楚材,之前商议的假道宋境又被提了出来。他决定转移兵力部署,以武力假道宋境直捣金人老巢。
耶律楚材请求让自己再次使宋,作最后一次的努力,以免宋蒙相战,而让金人得利。窝阔台说:“战机易逝,本汗能给你的时间不多,若期限内没有满意答复,哪怕生灵涂炭,宋之蜀地本汗志在必得!”
楚材内心不愿蒙宋开战,他说是为了百姓。但他脑海里百姓的众多面孔中闪现一名女子。那名女子朝着他微笑不语。他闭上眼仔细回望,那张笑颜如花的面容不是谢道清。他一哆嗦,赶紧叫醒自己混乱的思绪。
事不宜迟,楚材回府打点行囊准备再次使宋。沈秋云迎了上来,楚材忆起方才的胡思乱想,突然不自在起来。
面前的人越走越近,她的脸也越来越近,渐渐与他脑海中闪过的面容重叠在一起。那是她的故土,她的亲友,所以他不愿意血雨腥风,满目疮痍。
耶律楚材愣了神,若不是秋云喊他,他还陷在臆想当中。他生生切断自己不安的思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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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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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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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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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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