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气得脸上的赘肉都在颤抖的教导主任,指着站在他面前的我和明司佑厉声大骂。
是的,明司佑吻上我时,正好被去艺术楼上课的同学看见了,这些路人同学口耳相传,成功在一个下午之内把流言播撒到了齐中的每一寸土地上,同时还不忘顺手拍了一张“剧照”为证,再一不小心地传到了教导主任的手机里。
于是,我和明司佑,就这么成为了众人口中齐中史上最不怕死也是最唯美的校园情侣。
只是,校园情侣这词,真的已经适合用来形容我和他了吗。
那相互倔着的一步,这样算是迈过了吗。
我不知道,也来不及和他进行深入探讨。
因为很快我们,就被请入了这间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喝茶”。
我低垂着头盯着地板,脸上好似被人狠狠地刮了两个耳光又热又烫;而明司佑却镇定沉着太多,他目光随意地在办公室里飘转,仿若被批评的人并不是他,他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但我做不到。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所谓的校园风云人物,更自知没有那样的能力,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没有人会关注的角落里,专心备考。艺术楼的这一出插曲,只怕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平静的生活只能成为一种美好的念想。或许能说服自己不去在意有心人的眼光和说辞,可是,关于他呢,我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吗?
所以,我应该是怨他的。
却心里,半点怨的感觉都出不来。
教导主任刻意停下大半天等我和明司佑说出些什么悔过的话,但我们的毫无反应让他心生被无视感,不禁怒火烧得更旺,干脆剥夺我们辩解的机会直接宣判道:“你们两个态度恶劣、目中无人、不知悔改,我现在代表学校给你们一人记一次大过,处分档案带入你们的大学里,不能撤销!”
“主任,麻烦你搞清楚,”明司佑突然冷着声开口了,“态度恶劣、目中无人、不知悔改的人是我,不是她。”
我迅速抬起头看向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手心的汗不觉冒得更多。
教导主任这才找到了被重视的感觉,靠在椅背上压了压脸上的怒气,说:“你继续说。”
明司佑没有看我,和教导主任那双眼周皱纹横肉堆积的眼睛对视,平着语调道:“我从高一开始缠上了陶霓同学,她一直都在拒绝我,明确告知我作为一名学生我们要以学习为重、不谈情爱,我不顾她的拒绝继续缠着她。也就是说,今天,是我强吻了她。”
我全身一震。他居然,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他在保护我。一股掺杂着不知名感情的暖流从心室出发,随心脏搏击温暖了这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也温暖了,泛起湿意的眼眶。
教导主任看着明司佑,半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问题抛向我;“陶霓,这件事是像明司佑说的这样吗?”
“不是。”我想也不想地否认,“主任,明司佑他没有……”
“shutup!陶霓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明司佑大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一时忘了自己想讲什么,只是愣愣地把目光定格在他紧绷着散发出阴郁之气的侧脸,不觉间,嘴唇边竟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
教导主任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瞟了瞟墙上的钟,没空再跟我们耗下去耽误上课时间,恨铁不成钢地挥了挥手说:“这次事件到此为止,你们两个保持好距离,毕业之前减少接触,别再给我闹出点不能看的事来。明司佑,这次我必须要给你记大过处分,至于陶霓,念在你成绩还不错的份上,是个资优生,姑且……”
“主任,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插话制止道。
明司佑双拳紧握,侧过头眸色沉暗地看着我,低声警告道:“陶霓,你少给我添乱。”
我抬起下巴,用他的话回敬道:“明司佑,你少给我添乱。”而后我转向脸色又沉了几分的教导主任,正要说话却觉手腕被一股力道握住。
“给我闭嘴。”
我没理会,也不甩开他的手,“主任,我和明司佑同学是你情我愿,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我是自愿的。”
明司佑握着我的手明显一抖。
教导主任一掌用力地拍在了红木质地的办公桌上,抬高音量喝道:“你情我愿?很好,两个人都记大过,没得商量!都给我滚回去上课!”
“是。主任,对不起。”我低着头表示没有实质意义的悔意,在明司佑松开我时先行退出了办公室。
明司佑紧随在我之后出来,挡在我前面不让我上楼,阴沉着脸不带情绪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答,冷静地看着他反问:“你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避开了我探询的眼神,垂下眼帘道:“本来就是我连累了你。”
这个听起来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实则暗藏躲闪意味的回答,只让我心头感到阵阵失望。又或许,所谓希望,不过只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幻影罢了。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时已自认为很好地处理掉了所有和感情有关的痕迹,“明司佑,可能我们之间,只能这样吧。”语落我迈出了步子。
“什么意思?”明司佑抓住了我的手。
我挣开,摇头淡声说:“就当我不想欠你人情吧。”
他低下头,没有作声。
不再留恋,我绕过他走上楼。
而他,没有追上来。
我们,终究都输给了,口是心非。
这个周六晚上回到家里客厅一片漆黑。我把灯打开,少有地在沙发上发现了妈妈的身影。这是自顾汉涛出事以来,她第一次没有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沉浸在用眼泪缅怀她再也回不来的丈夫的悲伤中。
我隐约猜出她的异常所为何事,所以自动走到了她的面前,等待她的盘问和数落。
妈妈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转回头目无焦距地望着墙上的全家福,说;“你们学校给我打电话了。”
我没出声,静候着她的下文。
“那个男生是谁?”
“高一同学。”
“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没有。”
“没有就好。”妈妈边说边往她的房间走去,“霓霓,我已经很累了,你和弟弟都乖一点吧。”
我跟着走过去想说些什么,但她已把房门关上,把我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xǐυmь.℃òm
两个问题,结束对疑似早恋女儿的关心。
还用多说什么。我的妈妈,甚至没有多余的心思可以分给她和顾汉涛的儿子,更何况是我。
都乖点吧,在各自的世界里,假装都是好好的。
我把书包搭在沙发上,走向此刻正传出响亮哭声的顾子皓的房间。那么小的孩子,受到的冷待遇,并不比我少。
抱起站在床上哭得一抖一抖向我伸出双手的子皓,我的眼泪,也一点都不比他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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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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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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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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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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