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正是和爸爸走在天窰村的尘沙小径上,呼吸着这带有淡淡芳草味的清新自然的新鲜空气,每吸入一口,感觉肺部就少了一厘雾霾。
这天早上爸爸开车载着我出发,大约五个小时之久我们才到达天窰村这个大有原始之风的小村落。一下车,目之所及尽是低矮的砖瓦房,零零散散地分布于这些尘沙小路间;几乎每隔不到三分钟的步行,入眼就是一片葱翠茂绿待成熟的稻麦款款摇曳其中的田野,一路上遇见几个衣着简朴的村里人从身边经过时,对着我和爸爸这两个面生的村外人指指点点。我上下看了一遍我和爸爸的穿着,我的小白裙、爸爸的白衬衣休闲裤,好像穿得挺正常也不张扬吧?
来之前爸爸告诉我,慈慈,我们要去找你妈妈和姐姐。
那么,这十年来,妈妈和姐姐就是在这个被遗忘在山脚下的小村落里安身立命的吗?
她们,会过得好吗?xiumb.com
我紧跟着爸爸的步伐,心绪打翻了几百个五味瓶。十年里,我从不和爸爸打听任何与妈妈姐姐有关的事情,以多年父女形成的默契,关于她们的话题是禁区,不可触碰,哪怕只是打一打擦边球。但我一直都明了得很,他和我一样,从未停止过对妈妈和他另一个女儿的思念。否则,他又怎么会至今都把我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摆在床头柜呢?
“到了。”
爸爸领着我在一间砖红色的瓦顶房前停下,我赶紧把马不停蹄的思绪悬崖勒马拉回来。
这是一间看得出有些岁月痕迹的砖瓦房。本是朱红色的砖头,在历经长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后已辨不出原始的面目,外墙的墙角边上长着些许青苔。至于房屋大小,目测这是一间乡村版蜗居中的蜗居。
“爸,真是这里?你确定没有找错?”原谅我实在难以在一分钟内说服自己,妈妈和姐姐就住在这个小蜗居里。
“没错。”爸爸口里这么应着,眼睛却再三核对着手上那张泛黄的纸上所记的地址是否与这墙上长满青苔的门牌一致。
我踮着脚凑上前看那张纸条,和爸爸一起核对。
天窰村八巷5号。纸上如是写着。
天窰村八巷5号。勉强辨出字迹的门牌上如是写着。
除了字体,这七个字在字典里长得一模一样。
我和爸爸交换了一个谁也不想去弄清是什么情绪的眼神,一同上前去敲跟前这道掉了朱漆的小木门。
很快,门开了。来开门的是一个光着脚丫、皮肤黝黑黝黑的小男孩,他睁着漆黑漆黑的眼睛怯生生地上下打量着我和爸爸,然后嘴里喊着“妈妈”往里跑了。
我呆愣地站在门口,有种喉咙被人掐住而不得发声的感觉。一种不好的念头叫嚣性地盘旋在我的脑海里,完全不给我将之清除或无视的机会。
不,不会的。一定是我太多心。
我侧头看看爸爸,他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常态,淡定得好似今天是来履行公职办案的。
看这忍耐力,再给我一百年修炼我也达不到。
“穿得很漂亮?不是我们村的?”
两句带着轻微乡音的话语飘入我和爸爸耳里。紧接着,一位手抱婴孩、扎着灰褐色头巾的中年妇人成像在了我们的视网膜上。
我禁不住愕然地后退了一步,为这股突来的陌生感。孩童记忆中的妈妈,有细细的柳月眉、白皙的肤色,她习惯把头发高高盘起,化着淡淡而端庄的妆,穿着印素雅碎花的裙子,无论人前人后,总是把自己装扮得很优雅。而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浓眉细眼、皮肤稍黑、五官都与我记忆中相差甚远的妇人,怎么可能会是她。
我们一定找错地方了。
妇人微微一惊,几秒内就把见到我和爸爸的意外从略显浑浊的眼瞳中抹去。她向左边侧了侧身子,轻声道:“进来吧。乡下小地方粗陋,委屈你们将就一下。”
可是,她甚至连我们的来历都没有问!
我很是疑惑地扯了扯爸爸的衣袖,把声音压到最低问道:“爸,你认识她吗?”
“她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周阿姨。”爸爸淡淡地应了我一句,朝周阿姨点头致意,“快叫人。”
“周阿姨好。”我顺着爸爸的意表示我最通俗的礼貌。
“嗯,”周阿姨迎我们到屋内一张发旧的木桌子旁坐下,“你们先坐着,我把孩子放床上睡觉。”
我目观着周阿姨把怀里的婴孩放到一张简单铺设着草席的木床上,这才发觉这小房子里的摆设全是木制的,除了一个已然锈迹斑斑的烛台。再一细看,说是摆设,其实不过就只有一木桌,四张小木凳,一张木床和一张供拜祭神灵使用、摆放着观音像的木柜台罢了。屋里的光线也很是昏暗,在这几乎不需把头旋转三百六十度就可以全数扫尽的砖瓦天花板上,没有半盏可以用来照明的灯火,唯一的取光点,仅是屋顶靠门侧那两处没加瓦片的地方。烛台,想必是要夜幕降临时,方才会点上吧。
“眼珠子不用再转圈了,”爸爸很受不了我这副没下过乡没见过世面的小样,平着语调道,“我和你妈妈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哦。”我灰溜溜地应了一声,着实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一些,心中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倍加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吃好睡好。
周阿姨把婴孩哄睡了,轻声对站在一边望着小婴儿的小男孩道,“去打两杯水回来给客人喝。”
小男孩答应着,踮起光着的小脚丫从木桌上拿了两个塑料小杯跑了出去。
“我们这小村落的,不比你们城市,只好委屈你们忍忍了。”周阿姨拿了一张木凳坐在我们对面,语气里尽是善意。
“没什么。也好让孩子长长见识。”爸爸应着周阿姨,嘴角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是陶慈吧。来,让阿姨瞧瞧。”周阿姨不见外地把我拉到身边,眼里闪烁着惊喜,“我猜猜,你是妹妹吧,我记得你妈妈说过,姐姐右边脸颊的颧骨上有一颗小痣的。长得真像你妈妈,真漂亮。”
我大方地应着周阿姨,“谢谢阿姨。”偷偷瞄了瞄爸爸,我一时还想不到主意该和妈妈这位最好的朋友打听些什么。而且,爸爸也在,我还得权衡下问什么问题才不会“触犯龙颜”。
“妈妈,水。”进来地无声无息的小男孩端着两杯水,看了周阿姨一眼后分别递给了我和爸爸。
“谢谢你啊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接过水,我对小男孩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借机套起了近乎。
“我叫方俊。”方俊羞涩地抓抓后脑勺的头发,而后跑到床边安静地看着熟睡中还含着小指头的婴孩。
周阿姨见状,低声呵斥道,“别吵着妹妹,外边玩去。”
爸爸顺势把我这大姐姐摆上台面:“慈慈,去陪弟弟玩一会儿。”
“好,我和弟弟到外边玩去。”未等周阿姨开口,我先起身了,“阿姨,您和我爸爸慢慢聊,弟弟交给我。”
“好,你这孩子真乖。”周阿姨柔和的目光中带着赞扬,看得我心头很是温暖。
我向爸爸使了个眼色,牵着小方俊出了门。
他不想我知道他和妈妈之间或爱或愁或恨的陈年往事。
他不想在表面或我心里面有损他这个警官爸爸的威严。
看,其实我多了解我这个在这件事情上几乎把女儿当外人的爸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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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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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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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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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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