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谢蕴眸中划过抹意外。
孙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的眸中闪过抹怀念：“你能清楚的记得别人对你的好，比如我当初送给你一块面包，你当天就还给了我十块面包。”
谢蕴淡声道：“礼尚往来。”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小卖部的面包。
孙阳也不反驳，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隔壁班那几个孙子对我道歉，其实是你的功劳吧……”
谢蕴“嗯”了声，没有反驳。
孙阳咧嘴一笑，他笑眯眯的揽住谢蕴的肩膀：“我就猜到是你……那几个孙子道歉的时候表情贼难看，要是说背后没有人指示，傻子都不信。”
谢蕴看着孙阳放在他肩膀的手，懒散的移开了目光：“你不就是傻子？”
孙阳：“……那也要看跟谁比。”
若是跟面前这位大佬比较的话，他的智商确实不怎么高。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孙阳索性就把自己的困惑一股脑的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在背后说你坏话，只是懒得跟他们计较？还有……你是怎么说服那几个孙子向我道歉的？我当时跟他们两败俱伤，也没见他们服软。”
谢蕴半扬眉梢：“智商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没必要跟他们计较。”
孙阳：“……”
有被内涵到。
孙阳沉默了会，还是达不到谢蕴的境界：“隔壁班几个孙子在背后造谣你抢他们的女朋友，你就不生气？”
谢蕴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子虚乌有的事情，为什么要生气？”
孙阳差点被谢蕴绕进去，他想了半分钟才重新理清思路：“就是因为是他们说的事情是捏造的，才生气啊……这件事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谢蕴无所谓道：“清者自清。”
孙阳：“……”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把这个话题绕过去，“那你是怎么说服隔壁班那几个孙子道歉的？”
“为什么要说服？”
谢蕴不解的看了眼孙阳：“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口舌？”
孙阳：“……”
这顺序是不是反了？能用嘴解决的问题，咱们为什么要动拳头啊？
“不是……”孙阳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背后说你坏话的有三个人，也就是说你一挑三，还赢了？”
“嗯。”
谢蕴看着孙阳不可置信的目光，神情愈发困惑：“这难道不正常吗？”
孙阳：“……这正常吗？”
他被那几个孙子打的鼻青脸肿，谢蕴一个人就把他们解决了？
谢蕴脸上的困惑不像作假，孙阳用力的锤了锤他的肩膀，他慢慢呼了口气：“你藏的够深啊……”
谢蕴：“？”
他藏什么了？
看着少年困惑不解的表情，孙阳弯了弯眼眸，清晨的太阳漫不经心的照在他清俊的眉眼上，为他平白增添了几分温柔：“既然我们谢蕴同学这么厉害，我就不用担心你会受欺负啦……”
谢蕴垂眸，纤长的睫翼微微颤抖，遮住了他眸底的情绪：“你去哪？”
“可能会去找个工作吧。”
相较于谢蕴的紧绷，孙阳倒是很看的开，他望着愈发耀眼的太阳，眸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我妹妹可是要考名校的，我要替她攒学费……要是她考上名校却拿不出学费，我会很难受。”
其实孙阳的理由挺合理的。
孙阳的成绩连一般都称不上，数学经常考个位数暂且不提，他其他学科也很差，及格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谢蕴压下内心的不悦，他微眯眼睛，审视道：“为什么是今天？”
孙阳不解的看着谢蕴。
“你要是想退学，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像你这种为他人考虑的性格，不会做出偷偷退学这种事情……”
说到这，谢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少年瓷白修长的手指颤抖着，说出来的话隐隐带着颤意：“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强迫你？”
孙阳勉强勾了勾唇瓣，他苍白的解释道：“我不想看到你伤心的表情。”
“撒谎。”
谢蕴猛的打断了他：“有人强迫你退学，他用你的家人威胁你……他还不许你跟我道别，是不是？”
少年剧烈的喘息着，他狠狠地攥着胸口，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小猫的尸体、染血的纸巾、男人的威胁……谢蕴剧烈的喘息着，窒息的感觉逐渐笼罩了他。
恍惚之间，谢蕴仿佛又听到男人随意的声音，他用力掐着他的脖子，唇角却带着温和的笑意：“谢蕴，你必须跟我一样痛苦……你的母亲因你而死，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谢蕴半跪在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刺目的红色，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温和的声音：“你可是我跟楚楚唯一的孩子，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
“谢蕴！谢蕴！谢蕴！”
耳旁传来孙阳焦急的呼喊声，谢蕴勉强摇了摇头，他的唇瓣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我……我没事。”
孙阳第一次打断他：“怎么可能没事？你必须跟我去医务室。”
谢蕴站直身体，他看着孙阳焦急的眼神，蓦地弯唇笑了笑：“孙阳，我们是好朋友吧？”
“废话。”
孙阳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只要你现在乖乖去医务室，别说好朋友了，你是我祖宗都行。”
“倒也不必。”
谢蕴懒洋洋的笑了笑，他抬起胳膊遮挡了下耀眼的阳光，嗤笑了声：“我可没有你这么蠢的后代。”
孙阳：“……”
“我能照顾好自己。”
谢蕴把胳膊放下来，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有缘再见。”
孙阳：“……”
跟谢蕴分别后，孙阳还是没忍住向身后看了眼。谢蕴正懒散的举起胳膊挡着太阳，孙阳的脑海没来由划过一个荒谬的猜想……谢蕴不会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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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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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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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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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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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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