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直起自己的身子之后,先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安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没多久,他又竖起自己的耳朵集中注意力,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
清晨很是寂静,哈扎尔闭上眼睛之后只听到了近处属于儿童的鼾声以及远处其他人家的鸡鸣。
听起来外面既没有平时那些令人感到厌烦,噼里啪啦的暴躁雨声;也没有传来隔壁房间里那些客人起床的声音昨晚哈扎尔与自己的大儿子莫赤一起住在了小屋之中,他们将那个拥有更大空间以及三张床的主屋让给了那些更为“尊贵”的客人。
也对,毕竟现在时间还这么早。
哈扎尔看着墙上的时针和分针正指向四点的石英钟,在心里想到:那些“乖乖”的客人们现在恐怕睡得正熟,哈哈做着什么香甜的美梦吧。
这是进入夏季的半个月以来难得没有下雨,并且让哈扎尔从内到外感到神清气爽的一个清晨。
放松下来的哈扎尔不由伸了一个懒腰,正打算起床的时候,他转眼就看见安静躺在自己身边的莫赤这个孩子也还在熟睡当中。
细长金丝线一般的阳光照在这张被晒成小麦肤色婴儿肥还未褪去的小脸上,此刻的莫赤看起来就像是年画里面那个抱着鱼的娃娃不过莫赤会更瘦一些,不过他的嘴唇翕动,眼球也不停在眼睑下方翻滚,莫赤的嘴里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梦话。
但是哈扎尔并没有认真去聆听那些童言童语的梦呓。
清晨的柔和光线仿佛为莫赤打上了一层圣洁的轮廓光芒,沉睡中的小男孩并不会像他平时那样淘气,容易令人恼怒。
哈扎尔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表现异常乖巧的莫赤,但是随后他的目光忽然又注意到了莫赤那条已经残疾的左臂。
哦,他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莫赤这个孩子以后应该会一直这么“乖巧”,他应该再也淘气不起来了。
然后哈扎尔伸出手又为莫赤盖紧了身上的被子,接着他有些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最终站到了地上。
哈扎尔动作的幅度一直都是很轻,仿佛是因为他害怕过高的分贝会破坏此刻只剩下寂静无声的环境。
随后,哈扎尔又很快走出了房门并且无声地开启了院中的大门整个过程他都保持安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在大门被打开一条狭小的缝隙之后,他凭借自己的瘦弱身材毫不犹豫地挤了出去,然后径直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最近一直缠绕在小山村上空的乌云像是被谁的拳头打散了一般,头顶太阳充沛的光线逐渐向着地面倾洒而下。看起来,今天的天气应该是难得一见的大晴天。
暖洋洋的太阳光线照在哈扎尔身上,映在地面上他背后那个黑乎乎的影子与他这个人一样,看起来又细又长并不是那种弱柳扶风的瘦弱,而是一种有些病入膏肓的脆弱仿佛一阵微风吹过来,他的人连着影子就会被刮走一样。
在太阳底下走了大约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哈扎尔就已经开始有些气喘吁吁,但还好他此时已经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哈扎尔站在一扇装饰繁复的朱红色铁门面前,忽然感到有些窘迫地搓了搓手,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手中已经有冷汗渗出。
但是哈扎尔一联想到昨晚莫赤想自己汇报的情况,他从腹内深深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伸出拳头,扣响了那扇气势恢弘的朱红色铁门。
就在哈扎尔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等待院里有人过来开门的时候,他没想到从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听起来有些威严的洪亮笑声。
“哈扎尔,你大早上的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呢?”
当地土话的字数很多,所以本地居民说话时候的语速听起来都会像是鼓点一样快。在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哈扎尔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就像是随着这人口中的字,一个挨着一个不停地往外剧烈蹦跳一般。
但是哈扎尔的反应速度还是非常迅速,他听到这人友好客气地与自己“招呼”起码表面如此,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他也立马回过身去,也和自己的村长打招呼,说道。
“就是过来和您说一声,上次的羊丢了,我很对不起……这件事都怪莫赤那个讨厌的孩子。”
村长敷衍地摆摆手,表示让哈扎尔不必在意。
然而哈扎尔却忽然对着村长谄媚说道:“但是这次的羊更准确地说,是一群羊莫赤昨晚去看了,他们绝对要比上一次的更加肥美……”他又忽然将自己的右手伸平展开,比划了一个向下切去的动作。
“可是……你也说了,这次并不是独羊。”村长那张同样被晒得黢黑并且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此时露出了一个包含着担心的疑惑神情:“我们怎么下手?下手的话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但是村长抬眼就看到哈扎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的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居然也开始对这些“肥羊”蠢蠢欲动。
然后下一秒,村长果然就听到哈扎尔对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办法。
“我上次在镇上买了一点好东西,一些白色没有味道的粉末不是那些我们平时吸的那种,而是能让人慢慢昏厥过去的好玩意。”www.xiumb.com
说到这里,哈扎尔忽然咧着嘴露出一个大笑,但最先引起注意的是他那口不知多久没刷已经布满污渍的黄牙,因为它们在温暖的阳光底下看起来尤为肮脏。
哈扎尔回想起自己昨晚给他们下的料,又说道:“我们只是让这群羊儿们做个好梦,让他们老实把身上的毛给我们……”
“并且,只要他们乖乖配合,那么除了羊毛以外,这次我们就绝对不会再要他们的性命……”
不知道身为前任职业杀手的江霰与姜珂,听到哈扎尔与村长之间的对话会作出何种感想当“猎人”或者是“猎物”的体会应该是完全不同的吧。
所以此时将画面转向那些已经被人当成“肥羊”,但现在还是处于睡眠状态的玩家们。
江霰他们昨晚在吃完哈扎尔做的饭菜之后,着实是睡了一夜无梦的好觉。
若不是江霰与姜珂曾被“predator”培养过麻药的耐药性,恐怕日上三竿,甚至是他们都已经身首异处了,玩家们还一直都是处于昏昏沉沉的睡眠状态。
江霰一醒过来的反应,就是非常警觉地环顾他现在所处的四周环境因为在他苏醒过来的一瞬,江霰就意识到玩家们昨晚吃下去的食物恐怕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还好玩家们此时仍是在哈扎尔的那间屋子里面,詹姆士、艾里克与夏尔躺在一起睡得正香,江霰的目光又快速地向着另外一张床上看去还有姜珂。
就在江霰与她那双含烟水眸对上的那一刻,江霰发现自己心里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忽然落下。原来就算他再怎么否认,其实他的心里也都还是在乎曾经解救过自己的姜珂的。
姜珂在清醒过来之后,也与江霰一样立马就意识到昨晚肯定是哈扎尔也有可能包括那个阴沉的孩子莫赤他们一家搞的鬼。
虽然姜珂并不知道江霰昨晚发现的那份资料,但是已经历练过无数次任务的她,对于如何完成这种“解决人物愿望”的任务还算是颇有心得。
于是两人就这样坐在不同的床上,一开始只是相顾无言地对视着,然后下一秒,江霰就听姜珂冰冷开口,对他说道:“我已经找到解决任务的办法了。”
江霰并不清楚姜珂所说的解决办法是什么,而且他还在心中怀疑姜珂昨晚是不是也看到了那些藏在内存卡中的资料。结果,他很快听她用一种更为冰冷的语气说道。
“想要完成魏国平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姜珂这时缓慢起身下床,逆着窗外刺眼的太阳光线,她被光晕模糊的轮廓看起来就像是西方神话中的正义女神,左手提秤右手持剑的朱斯提提亚一般。
“很明显魏国平已经被人害死了,对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姜珂的语气仍是不见任何起伏,她步伐轻盈地向江霰的位置走了过来,然后又用余光扫视了其余三个还未苏醒的玩家一眼。
“对于这种冤死之人的愿望,我们只要满足其中一个替他杀掉那个害死他的人,也就是帮助魏国平复仇这样,我们的任务不就算是完成了吗?”
而且现在看来,害死魏国平的真凶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毕竟魏国平是在进入这个村庄之后才无缘无故失踪,并且昨天玩家们也对哈扎尔进行了谎言测试这些结果目前也都是指向哈扎尔一家。
虽然玩家们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哈扎尔杀掉的魏国平,但是从哈扎尔的反应以及他对待玩家们“暗下毒手”的招待方式来看,他也绝对与魏国平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姜珂注意到此时院子里只有莫赤那孩子的身影,并看不见莫赤的父亲哈扎尔,所以她推断哈扎尔很有可能是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等姜珂终于站在了江霰的面前,她望向这个从小被她带入组织,现在却无法全心信任的孩子不过姜珂还是在江霰的眼底看见了她的存在。
就像是很久之前两人还都在组织中共事的时候,姜珂仿佛是在聊天或者平时说话一样,她对着眼前这个已经许久未见的下属发布命令,说道。
“所以,江霰,现在我给你唯一的任务就是等哈扎尔回来之后,你负责将他与他的儿子一起击杀。”
她说出来的音量很轻如同羽毛一般,语调也很轻松就像是落子下棋一样,但是话中的温度却犹如千年寒冰。可是江霰却知道并且他也一直都在见证着,姜珂用这种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曾经取走过多少人的性命。
这就是姜珂一向执行任务的准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哪怕对方是一个只有六七岁并且身有残疾,还极有可能是被自己父亲后天弄成残疾的可怜孩子也不行。
因为玩家们并不清楚,莫赤究竟有没有参与到魏国平这件事情中来。
如果只杀掉一个哈扎尔并不足以平息魏国平的怨气怎么办?
为了尽量避免这种可能的发生,姜珂在每次遇到这种“帮助亡灵完成愿望”的任务时,基本都会采取这种简单的通关方式,替亡灵找到害死他的人复仇,并且也会尽量做得绝一点。
甚至可以的话,姜珂还打算在本次任务中将这座村庄全部屠戮但她并不是什么暴力杀人狂,所以姜珂还是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决定只让江霰杀掉哈扎尔一家就可以了。
但是姜珂忽然注意到江霰眼中正闪烁着的光芒,然后她顺着江霰看的方向看去,刚好瞥见了正沉默站在大门口好像在等待父亲归来的莫赤。
于是,她不由联想到什么又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其实这种杀人的任务也不是非江霰不可,姜珂自己就能够轻松胜任。但姜珂只是分配任务分配习惯了,才会临时想到让江霰去完成这项任务而且在场没有比她和江霰更适合的人选了,他们两个都是职业杀手出身,按理说,他们是最不容易对目标人物产生恻隐之心的人。
在听到姜珂的疑问之后,江霰看着院中莫赤那具略显单薄孱弱的身影,在他的眼里,少年时期的司禹枫竟然开始不断与莫赤重叠不得不说,司禹枫给他的感觉与莫赤真的很像明明都是处于幼小本应无忧无虑的年纪,但总感觉他们像是过早就负担上的许多不应背负的责任似的,而且他们的眼睛都是相似的黑亮。
江霰脑海中就像走马灯一样,不断闪过他与司禹枫从相识到相伴再到如今的片段经过,但是他的耳边也紧跟着回响起夏尔高喊“就是这个该死的骗子”的话语……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过去才好。
必进球那些欢快温暖的记忆并不是假的,是真真切切,的确在他们的生命中存在过的。
江霰的眼前浮现出那名如玉少年的模样,心里也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难道你也和莫赤一样,还有着另外一段我并不知晓的过去吗?
所以,才总是觉得你的周围像被一层迷雾所笼罩……只是,真实的你,究竟是怎样的呢?
就在姜珂奇怪江霰为何还迟迟不开口的时候,他忽然昂起自己的头颅,目光笔直并且坚定地看向对面这个自己曾经信赖过的存在。
“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江霰用一如既往地冰冷语气说出足以证明他心中真正所想的话语:“一种可以不伤害莫赤就能完成任务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青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馬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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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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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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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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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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