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黄健仁的意思,虽然对方话未说完,但他不是正经意义上的无知少年,其中利害他自然清楚。
他如果真拿二十两去启灵,不管是偷的、抢的、还是借的,如果失败的话,他一辈子恐怕都只能做一条彻彻底底的咸鱼。
难不成当真要放弃治疗?那锦衣玉食怎么办,三妻..人生巅峰怎么办?
气氛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半晌后,黄健仁开口问道:
“相识一场,还不知道两位小兄弟的名字?”
黄健仁没再提启灵的事情,本是萍水相逢,该说的他已经说了,怎么抉择,他不能帮苟日德拿主意。
苟日德此时也释然了,一切随缘吧,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他抬起头,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尽量表情自然的说道:
“失礼了,我叫苟日德,他叫...他叫陈二。”
陈二狗听到苟日德少说了个字,当即想要纠正,却被一声突如其来巨响打断。
“轰隆。”
一声落雷般的炸响自门外传来,惊得三人齐齐一怔,就连黄健仁这个修炼者,手中不停摇晃的折扇停了一瞬。
陈二狗:“打雷了?”
不待他多问,转眼却发现苟日德与黄健仁已经起身出了门。
....
房门之外。
此时,春香楼的二楼被炸出了一个窟窿,一个人影到飞着从楼上摔下,扑通一声落在后院之中,在地上翻滚两圈,最后停在一处房门口。
房门刚刚打开,苟日德便看见门口不知何时躺了一个人,当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只见地上那人浑身被一层火焰包裹,从其周围扭曲的空气来看,火焰的温度高得吓人,而地上的那人却一动不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地上这人,多半已经是个死人了。
要是活人被这么炽热的火焰焚烧,早该疼的哭爹喊娘了。
“天上...掉下个死人?这是什么不祥之兆?”
苟日德心头发憷,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依旧让他胃里翻腾。
黄健仁亦收了折扇,盯着对面二楼处的那个大窟窿,表情看不出好坏。
正在这时,一道道人影接连着从二楼飞跃而下,足足七八个,个个身手敏捷,行动间身轻如燕,俯冲间如同鹰隼,苟日德当即眼睛一亮。
“这么多?全是修炼者?”
但是下一刻,他便吓得魂不附体。
因为那飞跃而下的一个个身影,都是统一的黑褂子,与他跟二狗在胡同口见到的那两名衙差一般无二。
而且都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
“好多..衙差。”
苟日德面色煞白。琇書蛧
他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可刚一有动作,肩膀却被一只手稳稳的按住。
苟日德抬头,看见的是一双平静的眼睛。
按住他的,正是黄健仁。
“姓黄的你要害我?”
苟日德心头猛犸象乱撞!
对黄健仁的好感化为乌有,那一众黑褂横刀的衙差,马上就要落到眼前了,而他苟日德,却是个杀人犯。
偷吃的事尚且不提,打死麻三的事情若是败露,他与陈二狗今日怕得埋骨勾栏。
正当他想挣开黄健仁,强行遁走之时,二楼飘下的那几个人已经落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苟日德反倒不敢动了,此时再挣扎,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会强行吸引衙差的注意。
“已经死了!”
身后,一个衙差蹲在地上,二指并在地上着火的那人颈脖处,沉着脸说道。
此时那人身上的火已经息了大半,整个人被烧的面目全非,衣衫破烂不堪,不过其腰间一条宽大的腰带却还算完好,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勇字。
被烧死的,赫然也是一个衙差。
“哼。”
众衙差之中,一名留着八字胡须的发出一声怒哼,眼中全是杀气,他抬头看向高处,腰间的横刀豁然出鞘。
这人似乎是众衙差的首领,随着他的动作,其余的衙差也纷纷拔出横刀,盯着二楼之上那个大窟窿,皆怒目而视。
此时楼上又飘下一人,或者说砸下一人更为合适,因为随着那人的落地,小院儿天井这块地仿佛都跟随着颤了颤,似乎落下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巨大的岩石。
那是一个两米左右的大汉,粗犷,狂野,浑身都是爆炸的肌肉,面部一条长长的刀疤更为其添加了几分凶戾之气,其肩上扛着一柄足有门板大小的巨斧,气势好不骇人。
“赵兄,我那妹妹下手没个轻重,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当然了,你手下医治的伤药费,我们铁狼佣兵团自会赔偿。”
那大汉一落地,便朝着衙差中那为首的八字胡说道,俨然是相识的。
而那位被称作赵兄的为首衙差却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然后紧了紧手中的横刀。
那八字胡没说话,倒是其身后的一名衙差含恨开口,长刀指着那大汉质问。
“姓木的,人都死了,你拿什么赔偿?”
那大汉犹如树干一般的粗壮手臂微微一摊,脸上尽是为难。
“死了么?那就是不用治了....。”
“你。”先前说话的那衙差眼中怒火更甚,其中还多了几分屈辱,方才大汉道歉的话,很明显不是真的心存歉意,而是在羞辱他们。
此时,那一直沉默的八字胡缓缓抬头,看向那大汉眼中全是阴狠的杀意,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伤药费就不用了,偿命吧。”
话音落下,一道凛冽的刀光亮起,在这白日间亦是璀璨无比。
被大汉称做赵兄的八字胡衙差动手了,他手中的长刀化为一道匹练,森冷的刀锋凭空切出一条白线,朝着那扛着巨斧的刀疤大汉斩去。
“哧。。。。”
空气撕裂的声音响成一串,八字胡的刀很快,刀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白芒覆盖,那是灵师的专属手段,灵力!
赵冷锋此时心中杀意大盛,贵为衙差,谁见了不得叫一声大人,说句不客气的话,在荒镇这一亩三分地上,衙门就是天,什么狗屁佣兵团,竟敢对衙门的人下杀手,除了拿命来偿,绝无其他的商量。
那大汉见赵冷峰杀来,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扯下抗在肩头的巨斧随意一挥,一阵狂风掀起,斧背磕在刀锋上,发出“噹”的一声嗡鸣,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发麻。
两兵相撞。
赵冷峰只觉得手臂一麻,一股巨力从手臂直导入胸腔,一口鲜血涌上喉咙,接着眼中浮现骇然之色。
强行将涌到喉头的鲜血咽下,赵冷峰抑制不住的蹬蹬噔倒退几步,本就阴冷的脸色更加难看。
“情报有误,这木槐江,根本不是一阶的修为!”
一击之下,便知深浅,就算是一阶巅峰,也不可能随手震得他六腑激荡,险些吐血。
短短一瞬,赵冷峰脸色再变,已是没了方才的气势凌然,如果对方是一阶以上的存在,那么他可万万不是对手。
心中替同僚报仇的想法瞬间熄灭,正当他想说些什么,但未等他开口,木槐江手中的巨斧却又是一扫,没什么耀眼的光芒,只是快,快得很,巨斧在木槐江手中犹如没有重量一般,挥洒的自如,甚至,比赵冷峰的刀还要快上几分。
“唰!”
“啊。”
一声惨叫响起。
赵冷峰握刀的右手被齐肩切下,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啪嗒一声落在了苟日德脚下。
苟日德下意识的脚趾抠紧地面,头皮发麻。
望着脚下那根依然还握着刀的断臂,苟日德想要挪动脚步,身体却不听使唤,一动也不能动。
好歹也是杀过人的,苟日德也没想到自己心理素质会如此之差。
或许是因为这手臂来的措不及防,又或许,是因为方才二人间的交手,在那种速度与力量面前面前,他与麻三此类人,犹如猪狗蝼蚁。
那是实力不在一个次元的差距所带来的的恐惧,是生物的本能!
方才二人交手,整个过程只在眨眼之间。
苟日德连二人也未完全看清,如同电光火石。
而且在二人袒露气势之时,苟日德感觉四周的空气变得极其粘稠,犹如液化一般,几乎不能呼吸,别说蜉蝣撼树了,就是这样的气势再强一分,再多一时,他很有可能直接窒息!
这种感觉,很不好,危险,无力!
“这就是灵师吗?超自然的力量!”
虽没有绚烂的光彩,仅仅是纯粹的力量碰撞,但却如此的具有视觉冲击,如此的震撼人心。
“果然,板砖什么的,也只能对付对付麻三那种半大年纪的精神小伙。”
初次见识灵师的力量,苟日德心中升起无法言喻的惊叹,同时,也生出一股向往之情。
...
“嘿嘿,嘿嘿,很好,二阶灵师,好得很。”赵冷峰断了一条手,但似乎感觉不到痛,反而喉咙中发出低沉的笑声,面目狰狞的看着木槐江,眼中尽是阴毒与憎恨。
他方才想说的话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和平收手已是不可能,这木槐江,当真是好胆。
赵冷峰身后的众衙差此时亦个个惊若寒蝉,没了之前的气势,赵冷峰断了一臂,对他们的打击极大,赵冷峰的实力在所有衙差中也是排的上号的,荒镇之中,除了镇守大人,比赵冷峰强的也就在五指之数。
而赵冷峰喊出的“二阶灵师”几个字,更是让众人萌生了退意,尽管今日死了一个同僚,但凶手是一名二阶灵师的话,他们若要执意报仇,怕是除了死更多人之外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连最强的赵冷峰都没撑过一个回合,而铁狼佣兵团,却远远不止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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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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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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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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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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