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太医长吁了一口气。
凤太师眸子敛了敛,往榻前站了站,“离儿,快点醒来,莫要让为父担心了。”他声音悲切,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其实,他对离儿关心,从来都是认真的,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凤木泽看着满眼通红的父亲,也知道,父亲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只是,妹妹的母亲,到底是何样的存在?
沐修远就远远地看着,眼里的担心倒是骗不了人。
*
“可有查到什么人?”御书房里,仁宗皇帝坐在书案前,问着楚肖。
“那弩出自军机处,但这并不能分辨出凶手。”楚肖如实道。
没去查那毒箭,毕竟战王爷在,他无法插手。
“这么说,怕是和皇室有关?”仁宗皇帝似反问,又似自言自语。
这?xǐυmь.℃òm
楚肖还真不知如何答话,皇上怎么就认准了和皇室有关?
“皇上,那接下来……”楚肖见仁宗皇帝许久不作声,不得不开口征问。
“你继续查,不管是哪位皇子,或者是那些不省心的老家伙,一个都不能漏!”仁宗皇帝眉眼冷竖,重重拍下的手,要多愤怒就有多愤怒。
楚肖慌忙低了低头,不用猜,也知道皇上口中的老家伙是谁。
他刚领命退了下去,战王爷便进了御书房,两人正好擦肩而过。
“皇兄。”君墨白拱了拱手,喊了一声。
“离儿如何了?”仁宗皇帝满脸憔悴,眸子里露出的关心,倒是不假。
“臣弟拔了那毒箭,又用内力逼出了箭毒,太医们开了药方,此前皇兄赏了臣弟一支百年老参,臣弟想拿给离儿熬汤,不知皇兄允否?”君墨白淡然禀道。
仁宗皇帝有些诧异,就为一支老参,特地进宫来请示?
这似乎不是九弟的性格。
拔了毒箭,内力逼毒?这是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
仁宗皇帝眯着眼睛,瞅了他好一会儿,原来如此,这是逼着朕必须赐婚了。
“离儿命大,不会轻易死去,你若是有心,平日里无事,便去凤府瞅瞅吧。”仁宗皇帝让了步,只字不提赐婚之事。
君墨白抬眸瞅着他,神色莫名。
他定了好一会儿,就是不肯离去,忽地就跪在了地上,“求皇兄赐婚,臣弟甘为百姓。”
仁宗皇帝怔住了,臣弟不止一次,吐露心思,莫非他真欢喜那丫头?
“世上女子千千万,九弟为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越是恳求,仁宗皇帝越是犯嘀咕。
“臣弟不会花言巧语,回京便在那酒肆吃酒,难得遇到一个心意之人,若是守护边境,能把她带在身边,一饱口福,也是一件美事。”君墨白张口就来,他特地没带面罩,就为让仁宗皇帝看清他眼角处的疤痕。
仁宗皇帝见他边说边咽着嗓子,心里暗道,真是没出息,会做几个菜,便把你给征服了?
不过,这小丫头还真是有做菜的本事,就上次,那什么萝卜吧,都能让她做出国色天香来,属实厉害。
若是这般,为他们赐婚也未尝不可。
“你先起来吧,去看看母后,不要整日就是儿女情长。”仁宗皇帝好言相劝,颇有长兄风范。
君墨白低头不语,却不起身。
本以为战王爷的身份是便利,不曾想,还是受到百般阻难。
若是这般,还不如……
不行,曾经有定,不可以其……君墨白思绪又抛锚开来。
好事多磨总好过没有希望,他在心里又暗自感叹了一番。
“怎么,这是非要逼朕?”仁宗皇帝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幽幽道。
“臣弟,不敢。”君墨白不卑不亢,挺直了腰身,看了看他,话毕又低下了头。
“哼,不敢,朕看你没什么不敢,快起来,不然朕一会儿改了主意。”仁宗皇帝,啪地一下,把一道黄色拍在他胳膊上。
君墨白眼疾手快,接住慌忙打开,那圣旨上的字甚是清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战王与凤家嫡女凤木离……”这是赐婚了?
他满心的激动,尚未从惊喜中缓过神来,“皇兄,你,你这是同意了?”
这赐婚的圣旨终于到手了。
仁宗皇帝撇了撇嘴,“九弟这是不认识黄绢上的字?”他乐呵呵出言,倒也没有刻意讽刺。
“臣弟多谢皇兄。”君墨白跪在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掷地有声,甚是郑重。
“行了,去给母后请安吧,等离儿身体好一些,让她常进宫来陪伴母后。”仁宗皇帝一脸无可奈何,却又满眼地宠溺。
这思来想去,终于定下来心思,几位皇儿谁都不合适,莫不如嫁给九弟。
一切算是尘埃落地,但愿不再生枝节。
君墨白站起来,拿起圣旨往母后行宫去。
太后见他,自然是高兴,便要留其午膳。
君墨白担心离儿身体,又想着一会儿圣旨怕是要下到凤府,他得赶紧去看看,免得再生变故。
等他回凤府,守了离儿好一会儿,她才醒过来。
怎么这般快便醒了?
嘿嘿,这丫头是被饿醒的。
木离一睁开眼睛,那张冰冷的面罩,便映入了眼帘。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刚醒来便看见了他?
真是生气,木离瞥他一眼,又要睡过去。
“离儿,可是饿了?”君墨白来得时候,已经将老参递给了太医,想来这会怕是已经成了药粥。
木离本想装睡,一听饿,这肚腹更是唱起了空城计,咕噜地更加厉害了。
君墨白听她肚腹咕咕叫,也不点破,赶紧喊太医将粥端上来。
哎,命苦的太医们,简直是悲催的要命啊,堂堂太医,竟成了为小女子熬粥之人。虽说放了点药材加老参,可它还是粥啊。
这熬粥的命啊,不管如何,战王爷没有发怒,这小命算是保住了。
太医将粥端了进来,君墨白接过,欲要亲自喂木离。
木离眸子却越过他,瞅向后面。
君墨白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这才发现,凤木泽和那沐家公子在。
叫什么来着?
对,沐修远。
他狠戾地瞪了沐修远一眼,谁料,人家竟若无其事地站着,不言不语,更不往前靠。
“怎么,沐家的铺子不忙?”君墨白冷冷地开了口,满眼讥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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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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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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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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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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