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第 82 章

　　151.

　　我盯着那几个字想了三分钟。

　　首先，这行字的开始是“我亲爱的徒弟”。我家老师可能不止有我这么个徒弟，毕竟他可是一个超级厉害的大法师——怎么可能只收我这么一个弟子嘛。

　　其次，下面是“作为惩罚”，我不记得我哪里的罪过我家老师。我一般早上犯的错误，当天晚上就会挨打，哪里能欠这么久的债？

　　最后，“葡萄被我吃了”。葡萄，可能是水果嘛！黑暗维度盛产那种白色葡萄，鲜美多汁，我在黑暗维度不知道剥了多少葡萄，那么好吃的葡萄谁不喜欢——

　　可恶啊！我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我盯着那几个字发愁，在心里对我的马还存有一点侥幸。真的，我想不出来多玛姆吃掉葡萄的样子，我就算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吃过马肉——葡萄应该也不好吃吧？

　　唉，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我那个可恶的老师磨了磨牙。现在情况已经很明白了，如果我想知道葡萄到底有没有没吃，我必须要把我面前这本书打开看看，看看我家老师有没有在里面给葡萄留下一线生机。

　　但是，这本书毫无疑问是属于“严禁翻阅”的那种，而且看它被藏的这么隐蔽，没准它还属于“看一眼就会被古一大师狠揍一顿“的范围。

　　选择当个乖学生，还是选择我可爱的葡萄——当然是后者！如果有朝一日我能重新把葡萄召唤出来，我还能把它养在基地里呢，而且我只是在上面偷偷看一眼，马上就放回去，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好吧”我用一只手扳住书架的边缘，用另一只手努力去够那本书。两个书架相差不远，大概是刚刚可以并排容纳两个人的宽度，只要我稍微努力一点，“来吧，伙计。”我的指尖只差一点了，“过来——”

　　就像是为了回应我一样，我感觉到我面前的笔记本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一股舒适温暖羊皮纸的香味若有若无出现在我的鼻尖，这感觉就和那种乡间传说里诱惑水手的人鱼歌声一样。我猜这大概又是某种我不了解的魔法，你知道的，魔法无所不能。

　　但事情的发展永远不会让你如意，就在我的指尖摸到那冰冷刺骨锁链的时候，即将和我的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时候，那本不安分的，记仇的，该死的黄眼睛魔法书又开始玩它那一套旧把戏。

　　它似乎铁了心要和我对着干，图书管理员那充满怀疑的脚步声又开始在周围响起，鉴于秘法大师们总有一套我想不到的招数，我想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嘿！”现在是没有办法把我的书拿到手了，但这不意味着我会放弃。我发誓我会让这个鸡蛋黄眼睛付出代价，“你已经彻底惹怒我了”我像蝙蝠一样蹲在暗影中，努力摆出了一个最凶恶的表情，盯着下面洋洋得意的所罗门之钥说，“走着瞧！”

　　152.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深度冥想中回过神来。这是我在卡玛泰姬学到的新招数，能帮助你很好的控制身体里的魔力，恢复你的精力，以及让你不那么偏头痛。

　　我感觉我要被那本书弄得偏头痛了。

　　在过去的三天里，我不下十次的尝试靠近图书馆最后的那排禁书区。但撒旦在上，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靠近那里五米以内，那本该死的黄眼睛怪书就开始作怪。而卡玛泰姬的秘法大师非常敬业，我怀疑我可能已经露出了一些马脚——他停留在书架附近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吃午饭的时候我甚至发现他在偷偷打量我。

　　但对方显然也没偷到什么好处。

　　那些镶嵌在它身上的宝石，那些羽毛装饰都已经掉了大半。光洁无暇的牛皮封面上都被锁链刮出了一条条划痕，我在它的黄眼睛里看到了疲惫和昏昏欲睡——它已经不是原来那本神气的魔法书了。

　　我们都付出了许多，但这是一场谁都不会服输的，事关尊严的战争。

　　「我想我可以帮你。」宝石打着哈切，声音带着一些困倦。它最近越来越喜欢睡觉，这让我产生一种它要冬眠的错觉，「你知道的，对付浣熊的那种把戏。」

　　「谢谢，但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我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冥想姿势，在心里盘算着新招数「这里的法师会发现你。」

　　「呃」宝石沉默了，它显然也忘了这件事。

　　「我觉得在古一大师眼皮底下做这个无异于玩火自焚，亲爱的。」

　　「别那样叫我。」宝石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language!」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我敢说这是我最近发现的最有趣的事情，灵魂宝石存在的时间几乎和宇宙一样长，但却意外的纯情，我打赌它从没发展过一段关系——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事实上，一想到它羞涩的和另一颗石头搭话我就笑得停不下来，「比如说，甜心？」

　　这句话的效果异常出众，宝石恼羞成怒的用我听不懂的宝石方言咒骂了我几句，随即又龟缩进了我的精神深处。

　　上帝啊，我真是爱死它了。

　　宝石确实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虽然它没办法帮我，但我可以去求一求我的新老师卡西利亚斯。我打赌他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我呆在卡玛泰姬已经不少时间了，也慢慢摸清了卡玛泰姬的一些情况。这里的学徒来自世界各地，有自己上门来求学的，有我这种野路子被邀请的，但更多的是被莫度和古一大师看中天赋捡回去的。

　　可能是处出于某种法师守则，这些被捡回来的人大都有着悲惨的，不为人知的过去，在自己的人生种迷失方向。而古一法师对他们一一许下承诺——她会帮助他们找到启迪，找到一种平静他们苦痛灵魂的方式。

　　问题就出在这。有一部分人确实找到了平静，但还有一部分人仍然深陷怒火与悲痛之中，这让卡玛泰姬隐隐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的首领当然是我的新老师卡西利亚斯。他追求力量，待人严酷，这让不少学徒厌恶他，但也为他笼络了一批志同道合的追随者。

　　怒火在他们胸中郁积，而余烬将他们燃烧。

　　古一大师对此事心知肚明，我猜卡玛泰姬的每一个人都对此心知肚明，但大家都闭口不言。

　　古一大师始终用同一种态度对待卡西利亚斯，对待莫度，对待卡玛泰姬的任何一个法师。她始终教导我们要克制自己，忍耐感情，遵守传统——这和卡西利亚斯的理念正好相反。

　　感情是力量的来源，利用你的欲望能帮你更强大。我猜我家老师一定能和卡西利亚斯相谈甚欢。

　　我不知道他们这两个理论谁对谁错，我只是觉得这个宇宙如此广阔，一定能容得下许许多多不同的法术理念和体系。但不幸的是，卡玛泰姬估计只能容得下一种。

　　“当我来到这里时，你向我承诺会帮助我开拓眼界，这样我能摆脱我过去的痛苦！”[1]我刚刚走到古一大师的冥想室门口，就听到了卡西利亚斯的怒吼声。这样的争吵我已经见识过几次了，他们争论的主题从教学方式，到对待危险魔法的态度——什么都有。

　　“但并非改变你的过去，卡西利亚斯。”古一大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所以你必须毫不动摇，想想你到这里成就了多少，学习了多少——”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卡西利亚斯粗暴的打断了古一的话，我听到他充满愤怒和力量的脚步声在冥想室里回荡，“你承诺过的！”

　　“或许那是你相信的，卡西利亚斯。”古一法师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或许某些力量就连秘法大师都不该染指。”琇書網

　　这句话显然终结了这场争吵，我身边的门猛地被一股带着磅礴怒气的力量打开了。卡西利亚斯从里面冲了出来，他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消失在了走廊尽头，速度快的让我都没能叫住他。

　　真是尴尬。我真不擅长对付这种场面，我应该偷偷溜走了——

　　“萨沙。”古一大师平静无波的声音穿透了墙壁“不进来吗？”

　　其实我是来找卡西利亚斯的，但我显然不能拒绝古一大师的邀请。

　　“下午好。”我乖乖的推开门，对着古一大师鞠了一躬，“古一大师。”

　　“下午好。”古一大师站在玻璃窗前，她逆着阳光，朝我的那一面全是阴影，让我看不请她的脸。“你听见我们的争吵了？”

　　“嗯。”这不是一个询问句。

　　“至尊法师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古一大师的声音像水波一样在空中散开，我竖着耳朵打算听下一句，没想到古一大师却陷入了沉默。

　　“呃”我竭尽全力的思考着如何自然的接下这句话，没事的古一大师？卡西利亚斯就是这个脾气？他总会明白你的苦心？

　　上帝啊，这哪一句都不对！这场面绝对能排进我人生最尴尬场景前十！

　　“萨沙，你最近学习的怎么样？”就在我差点要落荒而逃的时候，古一大师终于发问了。虽然话题跨度有些大，但好歹我能说点什么。

　　“挺好的。”我努力憋出几句话来“大家都很好，卡西利亚斯大师也很好，吃得挺好住的也挺好。”

　　古一大师显然被我这滑稽的回答逗乐了，我听见了她的轻笑。一种克制的，轻柔的笑声。她将被在后面的手轻轻的放了下来，转换成了一种更加轻松的姿势，“我听温斯顿大师说你最近经常去图书馆？”

　　温斯顿大师?[2]

　　我一愣，随即想起他就是那个图书管理员。那个像条猎犬一样机敏的大师，我果然在他面前露出了马脚。

　　“德拉姆大师告诉我应该多学习理论知识。”我干巴巴的回应道，有些不自在的吞了吞唾沫。

　　“学□□是好的。”古一大师缓缓的从阳光中走了出来，我几乎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她用一种灵敏似猫的步伐走到了我身边，一股淡淡的草药气息环绕着我，“但我们必须知道该学什么，有些知识我也不敢学习。”

　　上帝啊，我感觉我下一秒就要挨打了！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古一大师肯定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不过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但古一大师的眉眼依然柔和，她对我笑了笑，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对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我们都有自己的命运，不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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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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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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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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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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