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前的病榻上,是被换上一身白衣的苦行僧,弘忍。楚玄云答应白清江为他治病,也答应宋意何为弘忍换上七情谷里象征病患的素白麻衣,但他也冷声提醒过:“我曾立誓,绝不会亲自上手医治般若剑阁的僧侣,更不会撰写医方、药方、医嘱。白捕快,你知道我楚玄云绝非轻易受人胁迫之辈,若非你是兵家器宗传人,身份尊贵,我也不愿意何就此落下心魔,否则就算是太子亲至自愿三刀六洞,我也不可能答应,你知道吗?”
最后一句已近乎呵斥,白清江缓缓起身,拱手俯身道:“白清江谢过楚大夫。”宋意何亦是大喜过望。
楚玄云想起过去种种,只感觉少年和当下的时间仿佛叠在了一起,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他语气越发冷漠,“不必着急谢我。楚某一生治病救人无数,但般若剑阁于我眼中,已不能称之为人,我不会救。但意何是我七情谷弟子,我受师姐嘱托照顾他,便不能让他眼见着有人患病生不如死却无能为力。意何,你站过来。”
宋意何快步走到白清江身侧,恭敬道:“楚师叔。”
楚玄云看着这个少年郎,语气之中不自觉多了一丝温和,“我不救弘忍,你来救。”
“这……”宋意何连连摇头,哪里敢答应下来。楚玄云眉头一皱,语气骤然严肃:“宋意何,七情谷弟子,当知难而上。”
宋意何明白他的意思,却只是苦笑道,“师叔,知难而上,并非大包大揽、不自量力啊。”说罢,长揖到底,恭敬道:“请师叔教我。”
楚玄云转过身去,不愿看着两人,语气仍旧严厉而冷漠:“弘忍之病,全是宋意何一人施救,与我全无干系,然宋意何乃我七情谷门下弟子,如有疑惑,自可请教于我。”
宋意何与白清江相视一眼,均是大喜,正要谢过,却又听得楚玄云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但七情谷门人须自强自立,三日之内,我只答十个问题,三日之后,再提此事,楚玄云与诸位恩断义绝!”
夏日晚风清凉,楚玄云的话却仿若冬日寒风,肃杀刺骨,在场三人皆没料到,楚玄云对般若剑阁,竟有着这种近乎势不两立的强烈厌恶。
宋意何知道,楚师叔从来不是轻易与人谈条件的人,他不再犹豫,一咬牙,朗声道:“谢楚师叔,意何自当竭尽全力。”说罢,胳膊肘捅了捅一旁乐呵呵发呆的白清江,白清江回过神来,亦是拜谢。
宋意何深知弘忍的情况耽误不得,当即将自己冥思整日而不得的第一个问题提了出来,
“请问楚师叔,手足六阳内力逆转致使心魔入灵台时,应当如何使灵台安定?”
楚玄云不消多想,便冷声报出一句:“《须阳山记》第七页。”
宋意何一拍掌,“果真如此!”说着快步向弘忍病房走去,白清江虽不知何解,却也是连忙跟在宋意何身后。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门后。
而时若闻觉得,楚玄云的身影忽的垮了下去,再回过头来时,这位已达不惑之年的医仙,眼角已然多了几分疲惫,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时捕头,”楚玄云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感觉没有半点力气,“对不住了。”
时若闻摇摇头,无奈却又有些莫名惆怅,“是巡捕司对不起楚大夫才对。”说着一拱手,“白清江我定会处罚,请楚大夫放心。”
楚玄云苦笑一声,“处罚什么?我一个大夫,不治病救人,反倒百般借口,甚至逼得人家下跪,我算什么大夫,算什么七情谷弟子。”
时若闻并不问因果,也不再多说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一个字,只是轻声道:“楚大夫,且随我去前堂,讲一讲赵稼的伤势吧。”
楚玄云抬手揉了揉脸,稍一运功恢复神色,大步往前堂而去。
前堂中,常戊抱着手中的古怪长剑站在药柜旁,闭目凝神,一言不发,像块木头,听得脚步声,这块木头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目光不善。
时若闻倒是还好,楚玄云却不是温存性子,当即冷笑着道:“不得了不得了,青玉洲在我医馆这么大威风,不愧是剑意浩瀚如海的青玉洲,却不知青玉洲剑意精纯绝妙,有没有治病的剑呐?”m.xiumb.com
常戊瞥了他一眼,明白这话还是不接为妙,转而问时若闻:“时捕头,赵稼伤势如何?可有起色?何时能醒?”时若闻哪里知道这些,干脆又看向楚玄云。
楚玄云冷笑一声,也不回答,只是优哉游哉地寻了张椅子坐下,又缓缓倒了一杯热茶,举起茶杯笑着道:“上好的药茶。”只是时若闻觉察到,楚玄云倒茶的手微微颤抖,故作冷漠的语气背后,亦有一抹悲凉底色。
常戊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沉声道:“还请楚大夫告知。”
楚玄云也没兴趣打哑谜,反问道:“我先问,你先答,你和我说过,赵稼经脉运行的路线应当是青玉洲秘传的惊雷、绝弦二式,对不对?”
常戊嗯了一声,时若闻却听得眉头皱起。大门大派总有些许古怪法门,但青玉洲这两式剑法,时若闻却是早就如雷贯耳:惊雷一式是剑道蓄意的顶尖功夫,势成之时如天怒落雷,绝弦一式更是江湖中少有的,能将功力提升数倍不止的功夫,但这两式剑法的弊端,他亦听人提起过:惊雷式损伤手六阳经脉与丹田,使用后须温养数月才不至于落下隐患,绝弦一式更是同归于尽的剑法,赵稼究竟遇到了谁?
楚玄云点点头,饮尽杯中茶,继续问道:“你可知赵稼还有没有练别的这类功法,诸如朝露、秋霜之类的剑法?”
常戊摇摇头,“赵稼天资聪颖,但用作绝境中的剑法宜少不宜多,所以唐师兄只教了她这两式。惊雷式后患不大,绝弦式,用作威慑也绰绰有余。楚大夫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罢了,”楚玄云沉默片刻,似是在斟酌,“你说的那两式剑法我也大致摸清了规律,但赵稼体内还有第三种剑法,是剑气运行的法门,极为高明,不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创出来的。唔,当今世上有此等造诣的,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剑气?时若闻灵光一闪,想起魏西云曾说赵稼去过魏府,连忙告知。听得是魏西云创出,楚玄云疑惑全解,随口感慨一句魏西云剑道功夫精深便也不再多言,他不练剑,倒也没看出来这功法的高明处。
常戊有些担忧了,“楚大夫,有影响吗?”
楚玄云摆摆手,平静道:“不妨事,只是以经脉论,赵稼惊雷、绝弦二式似乎都只为了最后一招,想来这才是她真正打算。目前而言,赵稼伤势已不致命,但全然治好绝无可能,纵使师傅亲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常戊认命似的闭上眼,点了点头。
楚玄云见惯这类情形,语气依旧不变:“长远来讲,赵稼不能动武,这是最基本的要求。我会给谷里写封信,给青玉洲送去温养身体的药材,三年之内,赵稼的身体都要靠药浴和丹药稳固。这三年中,赵稼须静养,不可如健壮武夫那般忍冬寒、挨夏暑,也不可焦躁、心神不定,若动用内力,丹田之中就会如同刀绞一般,若是勉强,轻则瘫痪,重则绞痛至死。”
常戊眼神凄凉,抱剑的手微微颤抖。
楚玄云顿了顿,继续道:“三年之后,赵稼不必药浴,但终其一生到死,都不能离开丹药,此外,还会体弱多病,亦不可为人母。丹药亦毒药,赵稼无论如何费心静养,四十五岁前必死无疑。”
常戊再难忍耐,视作性命的长剑哐当落地。他想起那个始终平和乖巧的小女孩,想起那个立志要以剑试天下的剑客,想起那个笑着说要为自己治好旧伤的晚辈。
常戊喃喃道:“是师叔无能。”
楚玄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时若闻忍住心头悲伤,轻声道:“常主事,生死有命。”
常戊是老江湖,此时却难抑悲愤,本就阴狠的脸上更显寒气,他知道楚玄云能救回赵稼一命实属不易,朝楚玄云俯身行礼,罢了衣袖一甩五指虚握,佩剑从地上飞起,稳稳握在掌中,快步出门,不知要去哪里。
而常戊刚一出门,楚玄云脸色忽的煞白,嘴角鲜血顷刻间染红前胸,凄惨无比。时若闻本欲去追常戊,怕他一时激动惹出什么祸事来,见着楚玄云吐血,哪里还顾得上,急匆匆就要替楚玄云渡气。楚玄云勉力挥手制止,端起茶壶一饮而尽,旋即闭目调息,血终于止住。
“楚大夫,这……”
“无妨,”楚玄云饮尽药茶后,脸色不再煞白,却也没什么血色,“赵稼的伤不是那么好治的,费了点心思,不碍事,静养几天就好了。”见着时若闻着急神色,楚玄云勉力笑着道:“你也不必着急,七情谷的大夫不至于治病把自己治死。说起来,赵稼的伤若是早些日子,我还真治不了。若非在你身上完善了我的功法,能不能保命尚在两说。”
时若闻心如明镜,自然知道楚玄云为何费尽功夫保住赵稼性命:青玉洲自己虽不讲正邪之分,但江湖和朝廷无疑是讲其划到正道上的,若是赵稼在长安糊里糊涂地死去,引发青玉洲不满进而酿成更大祸事,那到时候,就算时若闻将真凶捉回,只怕也没什么用了。近来江湖与朝廷之间,并不太平。
思及此处,时若闻更是感激,楚玄云倒是满不在乎,撑着桌子站起来,往药柜处打开个抽屉取出丹药服下,回过头来好奇道:“凶手捉到没?”
时若闻摇摇头,“是什一堂,不好捉。”
楚玄云惊讶道:“还真是什一堂,我在赵稼身上发现断虹刺的痕迹,啧,有的忙了。”他倒是不慌,也不惧怕什么什一堂。
“岂止,”时若闻谈及此处,也是万分疲惫,“长安城此时在多事之秋。缉律司调了巡捕司不少人手去做事,加上万寿节将至,长安各坊都要有人值守,哪里还有工夫做别的。什一堂要查,西山要查,还有些别的案子要查,只怕要全部查出,只有万寿节后了,但破案耽误一棵,。”
“说起这个,”楚玄云一边为自己抓药,一边问道:“缉律司在做什么,他们初创不久,行踪倒是隐秘地很。”
这个时若闻倒也不清楚,也是疑惑道:“穆大人提过,似乎和潜伏在南方的素秋有关,如今长安城中,只有赵承祁一个。”
楚玄云用手掂了掂药材重量,笑着道:“这位赵指挥使身份可奇怪,上次来濒湖楼取药,我发现他练的是剑法,可从不见他佩剑,你说有趣不有趣?”
时若闻回想起那个身份成谜的年轻人,摇摇头并不多话,“赵承祁是缉律司指挥使,依规矩,我们也查不得的。”
楚玄云也知晓时若闻风格,随口骂一句“榆木捕头。”便道:“你若还有事就先去吧,医馆有我照顾,顺便明天来的时候从濒湖楼把冬霜的药盒和我的一套衣物拿来,就在床上摆着的。”
时若闻应了一声,告辞离去。
楚玄云依着记忆中的方子配好药,却无力去煎,只是伏在药柜上,面容不自觉有些扭曲。他之所以急匆匆在药柜后取药,是因为替赵稼引出体内窜动内力时被伤到,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会有那么精纯的剑气。
江湖还真是一代胜过一代。
楚玄云一手撑着药柜,强忍丹田剧痛,抬起脚用力跺下。呲啦一声,楚玄云小腿处的裤脚连同鞋底应声而裂,地上则多了一个清晰脚印。
“嘶~”楚玄云引出体内异样内力后,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心疼自己这身衣裳,心疼之余忽地记起什么事情来,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诊金呢,青玉洲的诊金呢?常戊这只老鬼,不宰他对不起我这身衣裳。”只是他声音越发的小,终于没了力气,然后随意吃了几株药草,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瀚海医馆烛火轻摇,明暗之间,把楚玄云的影子照得很小。
离开瀚海医馆的时若闻径直往最近的望楼而去,上到望楼远眺四周,却没发现常戊的踪迹,一时有些担忧,但又想到常戊是青玉洲主事,又是多年的老江湖,此时说不得是借酒浇愁去了,倒也不是太担心常戊会在长安城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说起来,”时若闻自言自语道,“长安城里,常戊这种乱子,如今倒算是小的了。”
时若闻纵身跃下,往大理寺而去。却没发觉街角阴影里,站着两个年轻人,都抬头看着他。一个作书生打扮,腰里别着一把折扇,眼神明亮,另一个是个波斯人,并不束发,只是戴一条束额,模样俊朗,碧眼如玉。
“哎,高镇,”黄叶笑着问道,“你说时若闻能不能认出你来?”
高镇,或说魏远书负着手,悠然道:“反正我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黄叶看着时若闻离去的背影,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莫名笑容,“时若闻的名头,纵使远在波斯也有人知道的,反倒是我一路自西向东往长安而来,发现在中原,这位治安官的名声可不怎么大。”
魏远书撇了撇嘴,语气讥讽,“世间之事本就不公平,名声大又如何,老时若真想成名,自然轻松。”说罢瞥了一眼黄叶,嘲讽道:“倒是你黄叶这个金皮鬼,若是放在几百年前商路不通信息闭塞的时候,早被道士和尚一把火烧了。”
黄叶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讲如果了?”
尚有伤在身的魏远书抬了抬有些隐隐作痛的手臂,疼的直呲牙,“就从遇见王植那老王八蛋开始,当初就不该放过他,这老东西,早晚关楼里,一日三餐都请他吃小爷的屁。”
黄叶早习惯了魏远书的做派,却也不免笑着道:“那可定然是大场面。”
魏远书笑着摆摆手,志满意得、成竹在胸,“早晚的事,一个王植而已,早晚让人做了他。”
黄叶打趣道:“怎的要找人?”
魏远书倒是不害臊:“老王八蛋人品差,功夫高,咱们以多欺少,也不算欺负他。到时候捎带你一份?”
黄叶只当他放屁,“我没工夫陪你瞎闹。”
魏远书啪的一声打开折扇,露出一幅空白扇面,笑着道:“那咱们便说正事,叶金若那老头儿说要今晚见咱们,该不会是瞧上你的美貌,想尝一尝波斯风味吧?”
黄叶自动忽略魏远书的某些话语,回道:“叶金若此人是中原近百年来最大一尊魔头,他的话只能听、不能信,但他不惜让铜先生送信,说明他对此事极为看重,况且,暗线的密报上写的明白,这位叶堂主如今发了疯似的找延寿之法,我手中有这样一份货真价实的法子,不信他不动心。”
魏远书倒是有些别的看法,“且不说你那法子真假,就算是真的,你说你有,叶金若便会信?”
黄叶承认所谓长生一事确实难以令人相信,故而并不反驳,只是淡然道:“将死之人,对生的渴望胜过一切,这种例子,我见过千百遍,叶金若再强大,也不过凡人,逃不了生死劫。”
魏远书微微叹息,合上折扇,不再浪费时间。
两人从阴影中走出,往烛火盛处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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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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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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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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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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