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过三刻后,宵禁便禁到第三段。长安的宵禁,第一段禁店铺摊贩、第二段禁街道行人、第三段便是彻彻底底的禁绝生灵。到了此时,长安的街上就只有更夫和巡逻的官兵,偶尔掺杂着几辆贵人的马车,或是几个酒鬼烂醉,长安城里能不受规矩的,也就这些人了。寻常的百姓,可莫要乱出门,路过的大侠大盗可算是天灾,不是人祸。坊间的望楼高,却也不是天罗地网,网不住江湖。
时若闻虽是巡捕司捕头,但他的房间不在巡捕司的中心一带,这也是他自己要求的,说是这处环境好。也确实是幽静,从这处房间往外边听,每天晚上更夫的敲锣的声音会隐约传来,时若闻就听着这个调整作息安排。xiumb.com
更夫打过四更后,时若闻心中默数了三百五十下,然后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巡捕司的换巡从四更开始,交接换巡皆是三百五十下为限,当然也并非没有例外,倘若负责值巡的是个酒鬼比如魏远书,那就要掂量着算了。
好在今夜一切照旧。时若闻穿好夜行衣,从窗户里轻身翻出去,贴着墙角,避开巡逻的火把,潜到了一处小院外。这一趟路程他练过多次,故而熟练。穆关陵的住处,毕竟需多加小心。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粒药咽下,倒不是病发了,而是以防万一。这一粒丹药能保证他那烦人的内伤不在关键时刻捣乱。
他此行来这儿,是要保证穆关陵不在司中,依照他探到的消息,穆关陵今夜要秘密入宫,至于为了什么,就不是那个小太监能偷听到的了。
穆关陵屋子其实是没有什么防备或守卫的,这么多年来,虽说年年都在传,说穆关陵老死、病死、被人杀了、被皇上忌惮处决了,又有人说他老了不中用,武艺倒退的厉害,随便三两个一流高手就能杀的了这个江湖的叛徒、朝廷的走狗,然而却没有哪个真的敢来,时若闻也不敢,他活着有其他事情要做。
进到穆关陵那朴素院落里后,一切就开始正式步入正轨。
他依照过往来这儿的经历,轻车熟路的摸到了穆关陵的卧房。侧耳屏息,房内并无呼吸声,他壮了壮胆,打开一条缝,屋内漆黑,借着月光可见并无人影。心下稍定,时若闻合上房门,转念一想,今日之事必定事发,也需得遮掩几日,容我查明全部,再论其他。
想到这儿,时若闻推门进去,好在正值六月十四,月明星稀,故而习惯屋内黑暗后,时若闻也看得清大部分东西。他仔细想了想,在穆关陵的茶杯中随意搓了一指灰,随后转身出门,刻意不把门合死,又将院子里的隐蔽处的杂草踩了几遍,翻身出墙。
穆关陵的这处院子和伏熊楼离得不远,自七年前他来这里就任指挥使后,就长住在这里。这一段路上夜里有三班巡逻,但时若闻排班时,刻意将最后一班排到了捕头黄真这里,黄真此人行事严谨,时若闻要潜入这楼,也要靠他的行事严谨。
时若闻贴着墙根,一下一下数着火把影子的个数,数到八时猛地转身冲出去,窜入伏熊楼侧面的暗影中。巡捕司十三班捕快共十三个捕头,只有黄真一定会带齐七人,且从无早晚之差,严格的令人发指。
准时是个好习惯。
走在巡逻队伍前的黄真,是巡捕司里最认真的捕头,律法等同他的行事准则,规矩就是他的呼吸血液,这样的人自然要一张国字脸和打理整齐的胡须,事实上,黄真也确实是这样的,他的两把配刀就叫“规矩”、“方圆”,皆是传世的名刀,只是他方正近迂,太过规矩,终被时若闻用到。
黄真武功亦是不俗,听得有风声入耳,亦是警惕地转身一瞧,却没有人影,又恰逢夏夜轻风,吹动落叶沙沙作响,他转身不再多虑,继续前行:他要在丑时巡第三遍,这也是规矩。 时若闻在大漠里锻炼出来的好身法派上了用场,避过黄真耳目绕到伏熊楼前那棵树后,他用力遏制住自己咳嗽的冲动,深深地调息片刻,沿着早已计划好的暗处小径来到伏熊楼后,经由墙上的一个一尺多宽的通风口钻了进去。
这也多亏穆关陵把这儿改成厨房,在墙上乱开洞,否则真不知如何进来。巡捕司里虽没有坊间常设的望楼警戒,但伏熊楼往北是穆关陵的小院,两侧大道时有巡守,还有诸多暗处耳目,即使不刻意守护,也难以潜入,时若闻回长安已经三年,才探清这里的虚实。
伏熊楼中,时若闻悄然落地,静寂无声,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沾了灰的夜行衣脱下,露出一身墨色官服。
这官服是宫中绣坊与明月阁合制的,江湖百业之一的明月阁素有“织云铺锦,天衣无缝”的美誉,而绣坊又是出了名的精细,这身衣裳既合古制又不妨碍江湖争斗,到算是推陈出新了。
时若闻低头瞧了一眼衣领上绣着的狴犴纹路,这是巡捕司三个领事捕头的特有标志,护腕与腰带内侧,绣着时若闻的名字,而腰间配着的玉佩上,正刻奉天,背刻承运,这身衣服并不崭新,时若闻升任领事捕头也有三年了,但十分合身,显得时若闻精神了不少,用魏远书的话:这身打扮至少让时若闻年轻十岁。
这本是巡捕司的招牌,他却要靠这身衣服做些不合规矩的事情。
时若闻自嘲似的笑了笑,眼角露出清晰的皱纹,好在还不算多。他把夜行衣小声地撕成破布条,塞到一处炉灶,这是他晚间瞧好的,这个炉灶里是些破烂衣服,用作生火方便。他的动作很轻,力求不留痕迹,也不吸引外面的人,像大夫给病人把脉一般,仔细地清理来过的痕迹,好在这病人还算配合,故而时若闻很快就搞定。整理了一下衣服,时若闻擦掉几滴汗,转身来到二楼的楼梯口。
这伏熊楼的二楼,江湖上传言颇多,唯一达成共识的,是这二楼中藏着的一众秘档,若是捅出去,恐怕是天下大乱的局面。江湖中流传甚广的诸多大事件,这里都有记载,有些秘而不宣的故事,这里也存了十之八九。碧落楼虽说烧钱,却也烧出一个耳聪目明。
秘档,秘而不宣也好,阴诡隐秘也好,总归不得随便见人。寻常卷宗依着时间地点分档存在山海楼,而这里则一律按所涉情形而分几类几等,分类以所涉朝廷官员的品阶而论,一品便是甲类,二品便是乙类,以此类推。而分等时,则有一份详细表格,依着所涉罪行来讲。
时若闻心里默念着自己要查的人:周庭,前巡捕司总指挥使,前太子太傅,官居二品,为乙等;谋反、弑君,列入一等。
二楼没有灯火,一片漆黑,只有木材的香味和防腐漆料的独特味道,倒不是夜色使然,这里本就刻意如此,如果时若闻没记错的话,伏熊楼二楼的墙可不薄。
他上楼站定,眼前尽是无边幽暗。在一楼时,尚且可以靠着月光慢慢摸上来,但此时却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时若闻侧耳听了听,并没有异常,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如在计划中。
他舔了舔嘴唇,从袖间掏出一个火折子来,却并不燃起,反而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他在等,等一个信号。
骤忽,黄真洪亮的声音响起:“第三遍巡逻,列两队。”
“守规矩真是个好习惯。”时若闻心想,当即燃起了火折子。火折子只亮了一瞬,就被时若闻熄灭,但霎时间,伏熊楼二楼之中泛起了亮光,光芒温暖突兀,照亮了整个二楼,时若闻眯了眯眼睛,很快适应了这并不刺眼的光。看着四周墙壁与书架上镶嵌的夜明珠,时若闻纵使是第三次看到这景象,也不由得感慨造物之神奇。
夜明珠,天下一等一的奇珍,传言海外出产,实则不然,此物并无明确产地,四海八荒皆有出产。寻常夜明珠,到葡萄大小就已价值不菲,可做传世之宝,而此处足足有六十八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嵌在四周墙壁与书柜上。这种珠子坚韧通透,有一丝光源即可存光,随后可照亮周围两个时辰,到时骤熄。
此举实则极为冒险,穆关陵若是在两个时辰内回来伏熊楼,时若闻就将面临极大危险,然而巡捕司规矩森严,今夜之举实已避过诸多风险,万无一失之时或许存在,但他等不到。
时若闻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他知道最大的麻烦来了。
以往借着探案的名头来过两次,也大致知晓分布规律,找到那封秘档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拆封秘档会损害特制火漆,所以每次开封都要登记入册,再由指挥使亲自上漆,那漆也要由礼部从库里取出送来,巡捕司是没有留存的。
自这楼设立,搜刮前朝典藏加上本朝的大事记,二楼这些书架也不过填满了三分之一,剩下空荡荡的几排几列,预备着后来人续写。
太平盛世啊。
他沿着书架一排排搜索过去,从上一个戊戌年找起,很快找到了他想要的:丁丑年,冬,建义七年,十月初一。他屏住呼吸,把这封秘档抽了出来,小声读了一遍档案外封的提纲:乙类一等,序七十六,周庭,谋反。
字迹赤红,是用朱砂掺血写上去的,巡捕司这个规矩甚是有趣,凡书写秘档,都要死犯以心头血作墨,若不是死囚,就取其余不致死的部位。多有趣,不过倒也不是全数都这样写,毕竟人血有尽,味道也难闻,除了开国时几个反王被活生生取尽血而亡,其他时候还是朱砂多一点。
时若闻仔细地看了秘档的外封,火漆印完好,秘档无灰尘,看上去穆关陵这份工作还算用心,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从袖里摸出一柄银制小刀,切开火漆。这个动作须极为小心,若是预想正确,这种秘制的火漆虽不坚固,但自己有把握切成完整两半,事后也好收拾,岂不料天不遂人愿,这火漆切到一半,碎裂开来,好在时若闻早用衣服下摆兜住,不至于散落在地。
时若闻暗骂一声,将火漆全数剔去,取出一个小香囊装入,配在身上,不再理睬。
拆开秘档,几页纸被抽了出来,其上字迹鲜红。这种特制的纸粗糙难看,但胜在防腐耐蚀,尤其配着朱砂映血,犹如古时竹简,所谓罄竹难书之罪,大多用这种纸,故而得名“罄竹”。
时若闻努力忍住心头的激动,一字一句读了出来,
“周庭,山南东道,襄州南潭人士,年四十七,善武。幼时学艺于海州,澄明居士处。十五岁入襄阳巡捕司,十八岁经由十五州大选入长安巡捕司,二十三岁升任捕头,二十七岁升任长安巡捕司观行校尉,三十一岁任长安巡捕司副指挥使,四十三岁任巡捕司总指挥使。其年少时与绿林匪寇金自笑交好。”
“建义三年,周庭任太子太傅,建义五年中,匪寇金自笑入长安,面见周庭,以权财相诱,以珍宝利器蛊惑之,周庭不应,金自笑于是投毒周府,周庭始应,此为事初。”
“建义七年,先皇患病,周庭以金自笑所赠‘花影露’作药,献太子。太子献药,先皇宾天,周庭伏诛,抄家灭门,此为事发。”
“周庭与狱中供述,金自笑于宋州伏法,毙于陈州。”
“金自笑受靖王指示,犯下诸多罪行,另归于秘档。”
时若闻心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紧紧捏住这几张纸,心中回忆着长安城里那一场大变:靖王,靖王伏诛于……腊月十三。
他顺着周庭的秘档往下查找,然而周庭往下的秘档即是数年后的十月十三,依年号论,是皇上登基那一年的秋冬,这秘档亦不是靖王的,外封上明确写着:乙类三等,序七十九,淮阴秘宝。
没了?
时若闻心中猜到什么,他把纸翻到后面几张,却只看到“一应物证均存于内务府”几个字,至于是何物证、如何证明,全然没有说出,这与规矩大不相符。时若闻又从头读了一遍,发觉这些秘档与自己之前看到的秘档大相径庭,之前因查案翻阅过的两件案子,一件是河南府颍阳一件大案,事关隐世道门和当朝国舅,另一件更是与皇上息息相关,这两件案子都没有所谓避嫌一说,其中种种都录入秘档,一清二楚,虽说物证一样归属内务府,但是何物证、如何证明、何人发现都有说明,这类关乎天下大势的案子,都是如此。
而文末,是当今圣上的御笔批阅,时若闻取下玉佩细细对比,字迹无误。
夜明珠依旧在发光,把纸上的被二十年光阴消磨的字迹映的清楚。如果一桩案子什么证据都不敢给人看,那这桩案子牵扯的东西就太多了,如果事关太子,那一套毫无新意的故事情节就可以大致推定了。
但这秘档的信息太少了,时若闻需要更多东西。他佩好玉佩,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二十三年前,回忆丁丑年即先皇建义七年,回忆那一年里的一些反常,他不信有天衣无缝的案件,况且是这样一桩事关龙椅归属的案子,一定会有布局、有准备。
这一个漫长的时间,足够使一切褪色或变质,一个礼貌懂事的孩童可以变成紫泉宫里的魔头,一个江湖人人厌恶的娼妓也可以变成王孙贵族的枕边人,但二十年里,长安城的变化却不大,这座城市要保持一种病态的安稳,才能使居住其中的公爵王侯安逸地生活。
二十三年前,时若闻十七岁,初入长安巡捕司。
他回想这一切时不免惊讶地发现,时间抹去了很多他自以为一生难忘的事情,他忘记了长安城西那一家脂粉铺子,那里他第一次买礼物送人,他原以为会永远记住那个姑娘的眉眼,但现在回想起来一片模糊。他在回忆时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在西域的时候,这有些太远了,他摇摇头,定神开始重新回忆那一年,但如果是早有预谋的嫁祸,只怕早就有了准备。
时若闻开始把追溯自己记得的一切过往。这三年里,那些山海楼里积灰的卷宗,他一卷卷看过去记下来,旁人都夸他勤勉好学,温故知新,但他只是觉得有用罢了。
他想:既然连太医院和宫中内侍都能瞒过去,那这毒定然是罕见到了极致。
他开始沿着药草这个线索追寻,江湖上涉及此道的,无非是以医道冠绝天下的七情谷,和以诡秘奇毒著称的紫泉宫。
时若闻想到一件。某一年七月初二,襄州,有七情谷弟子死于鹿门寺外,后查实为紫泉宫门人所为,贼首伏诛。事后七情谷的人曾报,死去弟子身上有两味药消失不见:一是半嵩子,二是绮罗香,这两味药是要送去鹿门寺长老处,给门下弟子治伤,十分珍贵,只七情谷里培育得出。
紫泉宫行事素来不走正道,况且一个毒一个药,多年的死敌了。故而此案并无太多问题就结了案,那两味药却没有记载下落,现在想来,那两味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尚无人知,凶手就被诛杀,虽事后上报说是负隅顽抗不得不杀,但时若闻与紫泉宫的人打了不少交道,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还真不多。
当时只道是件寻常的杀人夺宝的案子,现在看到周庭秘档中所谓献药几个字,心中有了方向,况且紫泉宫的门人又不讲骨气和脸面,讲的是一个命比天大,那案卷中的人,死得未免太有骨气了。
时若闻想到此处,心中有了方向,却全无喜悦。他摇摇头,尽力不使自己臆断。若是案子牵涉皇上,那他二十年里的努力方向没有错,这案子确确实实涉及到大内深宫里的天下至尊,可若是案子牵涉皇上,只怕也没有什么物证了。
但时若闻亦觉二十年坚持没有白费,自己距离真相已经近了,他不奢求所谓平反,事实上,归入秘档的案子决计没有平反一说,但他要查清楚:当时太子势大,继承大统本是理所应当,靖王只是个闲散藩王,若是二人势均力敌,时若闻也许可以推定这是有人从中作梗,要行那扶龙一事,扶持当今皇上。但太子已然代领朝政,且德行无亏,如何扳得倒?当朝圣上,二十年前的十三皇子,一个举世皆知的迂腐书生,莫非是假书生真城府?
时若闻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夜明珠,这些珠子依旧散发出冷清的光,他心想:“快了”。
他蹲下去,开始重新给这封秘档上漆,这项工作要小心,要认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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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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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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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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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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