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生见状也没打扰他,而是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自己来对了,这老头子绝对知道什么!张长生暗暗在心里说道。
时间过了许久,老院首才从失神中缓了回来。只见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看向一旁的张长生。
“你可知几位皇子中,谁最有把握占据东宫?”
“这我哪里知道?”张长生闻言,耸了耸肩。
“我先给你分析一下,现在的朝堂局势吧。”老院首说着,走到了张长生旁边。坐在椅子上后,张长生就给他斟了一杯茶,老院首满意的摸了摸胡子。
“陛下找你的缘由,我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所以多的我也就不讲了。”老院首顺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现在朝堂局势还算明朗,二皇子背后有王党支持,而四皇子背后站的是李党一众官员。但王为之终归是右丞相,从官阶上来说,还是落了李渭水一筹。”
“那你的意思是,四皇子占据东宫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先不要着急,具体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但从表面上来看,事情确实是这样。”
“虽然李渭水比王为之的官阶要高,但皇室的内斗看的可不是这些。当今陛下没有嫡长子,所以按照次序来说,二皇子才是名正言顺的顺位继承人。”
“那永定帝把东宫的位置,给二皇子不就行了?”张长生翻了一个白眼。
“要想给的话,早就给了,那为什么拖到现在?”老院首颇有深意的看了张长生一眼。
“你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不错,再跟你提一件秘辛。这并不是陛下第一次遭遇暗杀!”
“什么?!”张长生听到老院首这句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稍稍缓了一下神之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自从皇后殁亡以后,陛下已经被暗杀过一次了。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二次了。”
“而上次就是是查到某个侍女还是太监后,就查不下去了。”老院首说到这里,又轻轻抿了一口茶。
“你是说……有人要谋逆?!”张长生好像明白了一些,但又没完全明白。
“不错!”老院首赞许的看了张长生一眼。
“嘶”张长生倒吸一口凉气。
“那和两个皇子有什么关系?”这是张长生想不通的一点。
“我曾收到一份匿名信,你知道写的什么?”老院首不答反问。
“什么?”
“举报王为之和李渭水明面上水火不容,实则暗地里勾结在一起,密谋篡反!”
“我懂了!这下我全懂了!”张长生闻言双手一拍,一脸惊诧的说道。
看到张长生这个样子,而老院首则是端起茶杯,沉默的品起茶来。
“永定帝这是在“钓鱼”!不过真的是好胆魄啊!”原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铺垫,张长生“想通”这一切后,不由得赞叹起来。
“皇后没有留下皇子,所以皇帝并没有第一继承人,如果要定太子之位,他只能从几个皇子里选。”
“而永定帝为什么没有定下太子人选,是因为皇后去世之后,他被人暗杀过一次,那次恰好你得到了这份匿名举报信。”
“于是你把这封信交给了永定帝,永定帝果然雷霆大怒,接下来实施了两步走战略。”
“一方面派人去查找,暗杀他的幕后主使。另一方面派人去搜集,李渭水和王为之谋逆的证据。”
“结果两边儿什么都没查出来,永定帝有些失望了,他可能知道对方早有防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于是将这个事儿压了下去。”
说到这里,张长生寻求这老院首的意见。当看到老院首,还是一脸“赞赏”的看着自己,张长生颇感自豪,于是顿了顿,又继续说了起来。
“结果过了不久,两个位高权重的人臣,各自扶持起了自己的外甥,把其他竞争者,打压的一无是处。”
“这下永定帝就更不敢动了,如果早早确定了东宫之位,那暗杀他的人会越来越多,因为他不确定两个丞相谋逆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此事还好处理一些,国本不动摇,那几乎不会产生内忧。如果是真,确立东宫之主的那一天,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而两个丞相,就是真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所以永定帝赌不起,他虽然是皇帝,可大乾王朝的官员,早已被两位人臣瓜分殆尽。真正衷心于他的寥寥无几,他没有勇气,拿大乾王朝的未来去赌。”
“于是永定帝选择了隐忍,他并没有着急确立太子,而是一边儿活稀泥,一边儿搜集谋逆的证据。直到这次遇到了暗杀,恰好也遇上了我。”
“因为我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所以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想让我揪出幕后真相。”
“真的是……好算计呀!”张长生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你的逻辑思维很不错。”老院首见张长生推理完,先是表扬了他一句,不过随后的一句话,彻底将张长生打入谷底。
“不过……你猜错了!”
“什么?不是这样吗?”张长生疑惑道。
“并不是!你太小瞧陛下了,他早已调查清楚,两位丞相并没有谋逆的心思。”
“当然,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老院首又补充了一句。琇書網
“那……那封信?”
“那封信是从北境那边的杰作。”老院首淡淡说道。
“你是说……幕后指使是镇北王?!永定帝的亲叔叔?!”
“我……不知道……”老院首闻言,叹了一口气。
“天下人皆知陛下登基前,是统御三军的将帅。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当今陛下是一品高手!”
“而对于一品高手,普通人的阴谋诡计如梦幻泡影一般,不攻自破。”
“就算王为之和李渭水想造反,到最后也会被陛下只手镇压,翻不起什么风浪。”
“陛下真正忌惮的,是远在北境的镇北王,他的……亲叔叔!”老院首说到这里,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
“镇北王什么境界?”永定帝是一品张长生是知道的,所以并不意外,而是出言询问起镇北王的实力。
“一品……”
“什么?!”张长生此时就剩下了惊讶,他感觉自己这两天所震惊的事情,比前世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
“大乾王朝竟然是……皇室双一品!”
“所以李渭水和王为之只是单纯的党争?”
“是的。”
“永定帝忌惮的是镇北王,意思就是镇北王想要谋反?”
“不知道。”
“…………”
不知道你说这干嘛?害我以为自己很聪明,结果出了个洋相,张长生小声吐槽着。
“那永定帝为什么忌惮镇北王?那可是他的亲叔叔啊。”张长生还是有些不解。
“因为皇后的殁亡,是镇北王背后操纵的……”
张长生此时已经木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且完全惊讶不起来,现在不论老院首给自己说什么秘辛,张长生也会觉得无所谓了。
“那永定帝知道这件事吗?”
“这就是永定帝忌惮镇北王的缘故。”
“既然永定帝知道,为什么不制裁镇北王?”
张长生刚一说完,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他还问。而老院首也是看傻子一样,瞥了一眼张长生。
镇北王手握兵权,坐镇大乾王朝的边关,再加上他还是皇帝的亲叔叔,怎么动?谁敢动?
“那这两次暗杀,永定帝怀疑也和镇北王有关?”张长生摸了摸鼻子,立马转移了话题。
“是的。”
得到老院首肯定的答复,张长生不禁面露难色。对方可是镇北王,堂堂的一品高手啊,自己一个八品小菜鸟怎么查?永定帝这是给自己送了一个定时炸弹!
“你也不用担心,目前只是怀疑镇北王,又不是说这两次暗杀真是他所为。”老院首见张长生一脸难色,不禁出言安慰道。
“就算不是镇北王干的,敢几次三番在皇宫暗杀当今皇帝,并且还知道永定帝是一品高手,就已经实非常人所为,我这小胳膊小腿,给人家剔牙都不够!”
“切莫妄自菲薄,你可不要忘了,你除了是云州通判,并且还是文道院的监事。”
“就单单这一身份,普天之下除了陛下和我,谁能有你权力大?”
老院首说到这里,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缕自傲的神色。确实,以文道院的实力和影响力,的确有这个资格自傲。
“实力不够,权力再大也是白搭。”张长生小声吐槽着,结果还是被老院首听见了,不禁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老院首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轻哼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这个案子,我是查还是不查?”只见两人沉默许久,还是张长生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查!”
“怎么查?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边儿推嘛!”
“你放心,陛下敢让你查这个事情,肯定安排了后手。哪怕陛下没有安排,我也会安排的。”老院首一边说着,一边给张长生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就好。”张长胜闻言,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给了你多长时间?”
“七天!”
“时间终归是太短了,不过也没有办法,目前对他来说,时间就是有些紧张了。”老院首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句话张长生听的是云里雾里,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实力不够的话,问也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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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老院首之后,张长生心事重重的回到了郡邸,看着守在院子里的无空老道和俞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少爷,你回来了。”俞怀见张长生进门,上前问候起来。
“嗯。”张长生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朝屋内走去。
“大厅有人找你,看其言谈举止……应该是宫里来的。”还没等张长生迈步,无空老道拦住了他。
“找我?我不是刚从宫里回来嘛。”张长生一脸疑惑,宫里能找他的也只有永定帝了。但是刚不是说完了嘛,又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不过疑惑归疑惑,张长生还是朝大厅走去。一进大厅,只见一个容貌有些病态白皙的人,轻合双眼端坐在椅子上。
听到张长生的步子,这人的眼睛瞬间张开。张长生定睛一瞧,这不就是永定帝身边的那个老太监嘛。
“不知公公找我何事?”张长生客套的问候了一声。
“咱家能有什么事儿?是陛下让咱家给你捎几句话。”
“公公请说。”
“陛下问你去找老院首了吧。”
张长生闻言一惊,永定帝果然好算计,这都能知道。
“刚刚找过。”
“既然找过了,陛下又说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
“哪件事情?”张长生还打算糊弄几句,不曾想,老太监闻言轻哼一声。
“张监事就不要装傻了,这京城里边儿发生什么事,陛下都知道。”
“应该……都知道了。”张长生见状,索性坦白了。
“那如此的话,张监事便接旨吧。”老太监说完,一脸傲气的撇了张长生一眼。见张长生不为所动,随即来了一句:“你怎么不跪?”
“陛下封我为云州通判的时候我都没跪,现在陛下不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跪?”张长生受不了这老太监的态度了,于是立马回怼了过去。
“你……你…大胆!”老太监被张长生怼的说不出话来。
而张长生见状,从怀中掏出了那块儿金牌,直接怼到老太监面前。老太监看见“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后,吓得双腿止不住的哆嗦起来,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张长生见老太监如此窘态,不屑的笑了一声,然后将金牌收了起来。
论装13?你还差了点儿火候。
“好了,起来吧。”老太监闻言如蒙大赦,从地上一“骨碌”的爬了起来。
“有什么事儿直说吧,我还赶时间查案去呢。”张长生不耐烦地摆摆手。
“陛…陛下说,宣威军的副将虎元明日返程,朝廷要派一位大臣一起去北境边关。一方面是押运军费,另一方面是替陛下,慰问慰问守边关的将士们。”
“至于其他的事情,陛下说张监事自然会懂。”老太监带着一丝胆怯的眼神,看了看正在沉思的张长生。
“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没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给陛下说,这份差事我接下了。”张长生意味深长的说完,便朝老太监摆了摆手,意思不言而喻。
老太监见状,朝着张长生拱了拱手,逃一般的离开了郡邸。
张长生看着老太监远去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呼出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略带悲凉的语气,响彻这郡邸的大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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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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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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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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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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