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同知陈寅坐在堂上。
“张琦,京城中起大雾一事,市井里,近日可有什么流言传出?”陈寅问道。
站在一旁的张琦连忙道:“回都督,京城内并无流言。”
陈寅听张琦说完,这才松了一口气。
前段时间,也就是三月十三日下午申时,这北京城内突然起了一阵黄雾,随即这黄雾就变成了赤红色的风暴,从城中的西北处起,将文德坊和西长安街牌坊斗拱上的檐瓦毁坏了大片,西长安中门的栓木和锁钮都给折断了,又毁坏了城墙上的几处旗杆,这阵怪风直到半夜才停。
朝廷震动,皇上朱厚熜急忙召见兵部官员,询问这风霾之变,是何缘故。
兵部有人上书表示,此异象三见占书,称之为主兵丧火,并言称今年西北边防之事最急,不可不慎重。
朱厚熜便令兵部官员商讨西北边防预备之策。
虽然此事与锦衣卫无关,但是都督陈寅却是颇为紧张,每逢天见异象,便有流言蜚语从市井中传出,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好在这次只是刮了一阵风暴,吹掉些瓦片,吹折了几杆大旗而已,并没有人趁乱闹事。
陈寅又问道:“对了,前几日,我上了折子,今年乃是军政考选之期,兵部批复了,说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皆是历练娴熟之兵,难以更替,便依照着嘉靖三年的旧例,免考了,皇上也同意了。”
张琦喜道:“如此,底下的兄弟们也就能将提着的心都放下了。”
陈寅笑道:“将消息传下去吧,也安定一下人心。”
张琦连忙道:“卑职遵命。”
陈寅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陆炳那边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张琦道:“进展不大,卑职听说,东厂也有人在悄悄打探此案。”
陈寅冷笑一声:“真是丢了我锦衣卫的脸面,等下你亲自过问一下。”
张琦拱手称是。
与此同时,南镇抚司的一间屋内,郑壁正发着火,站在他面前的几个锦衣卫校尉皆是战战兢兢,不敢回话。
“废物,废物,查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不成还飞了不成?”郑壁骂道。
见这几个信得过的校尉不说话,郑壁就是一阵气愤,查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只知道丢失的少女皆是在城中消失的,但是具体怎么消失的,在哪消失的,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随着锦衣卫在查少女失踪一案被人传扬了出去,这与案情相关的蛛丝马迹似是没了一般,一个都找不到了。xǐυmь.℃òm
再加上东厂的人也在里搅和,更是犹如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郑壁发泄完,便将他们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梳理案情。
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郑壁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却是陆炳正在陪着张琦在说话。
“都督知晓大人在查的案子,碰到了难处,特命卑职前来协助。”张琦道。
陆炳眼睛一转,指着郑壁道:“郑壁,可是这案子遇到什么麻烦,怎么都传到都督耳中了。”
郑壁请罪道:“卑职知罪,请大人责罚。”
陆炳见他愁眉不展,却是不以为意,笑道:“既然办不好差事,那就跟在张大人身边,好好学学,这案子究竟要怎么查。”
“卑职遵命。”郑壁连忙道。
张琦笑道:“郑千户可否将案情详细说与我听?”
郑壁道:“卑职这就将案情的卷宗取来,大人稍等。”
借着郑壁去取卷宗之际,陆炳又与张琦谈笑了几句,得知今年的考选就这么轻松的过了,也是松了口气。
这每三年一次的巡考,对于官场中人来说,乃是一种折磨,虽然这巡考与官职升迁有关,但是过程之繁琐,着实令人厌烦。
这大明的官吏考核制度,乃是继承唐宋时期的旧制,但是又有所变化。
太祖皇帝朱元璋开国后,大明所有官吏的考核主要由吏部和都察院主持进行,在吏部设考功清吏司,掌官吏考课,黜陟之事,而都察院则是遇朝觐考察,同吏部司贤否陟黜。
大明初期,官员考核的权力是由吏部和都察院共同享有的。只是这考核制度还处在摸索阶段,并没有形成制度化。
以外察为例,各地官员除了向上级汇报以外,还需要每年进京朝觐。
洪武九年曾有规定:知府每年朝觐一次,知州、知县每三年朝觐一次。
之后由于朝觐太过于徒劳,官员们往往需要在路上浪费大量的时间,是以洪武十八年又改了定制,外官只需三年来京一次朝觐,以辰、戌、丑、未为朝觐之朝。
到了弘治皇帝在位时期,官员考核制度则趋于完善,正式规定京察为六年一次,考核标准和程序也形成了制度化。
第一种考核称作“考满”,这种考核方式针对的是所有的在职官员,无论是京官还是外官,都是这样考核。
这“考满”又分成三个阶段,初考、再考、通考。凡是官吏任满三年就要进行一次考核,叫作初考。任满六年再次进行考核,叫作再考。任满九年再进行考核一次,称为通考。
三次考核都通过之后,才能够称为“考满”。同时在京的四品以上官员在“九年任满,黜陟取自上裁”,外官考满则由上级官员进行审核,之后再层层复审,最后交由皇帝裁决。
内外官皆三年为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始行黜陟之典。
布政司四品以上、按察司五品以上,俱系正官、佐二官。三年考满,给由进牌,别无考核衙门,从都察院考核,本部复考,具奏黜陟,取自上裁。
这第二种考核称作“考察”,也是针对大明的所有官员进行,目的在于奖惩升降。
考察一共分成两种,“京察”和“外察”。京察顾名思义就是针对所有在京的京官,无论南京应天府还是北京顺天府,只要是在京的四品以上的官员,都需要进行述职。
外察就是对地方官员进行的考察,各地地方长官需要每月将自己的工作整理成册,然后再层层上报,层层进行审核。
其流程就是州县上报到府里,府里将自己的工作汇报之后,再审核州县的,之后再一同报到省里的布政司。
是为“革月报为季报,以季报之数,凡府、州、县轻重狱囚即依律断决,不须转发。果有违枉,从御史按察司斛劾。令出,天下便之。”
这“考满”制度和“考核”制度又有所不同,考满制度有固定的时间,主要是考察任期已满的官员,通过考察结果来决定他们的去留。
而考察制度并没有具体的时间,不定期进行,针对某一个官员,主要就是纠察贪墨法度的官员,及时查处,起到的是一种及时止损、警示的作用。
而且标准各有不同,考察有贪、酷、浮躁、不及、老、病、疲、不谨八种标准,而考满只有称职、平常、不称职三种标准。
至于考核的结果,无非就是降职,罢免和留任。而考满的官员则是皇帝赐宴、赐物、赐敕。
是以,每遇考满和考察,各级官吏皆是无比厌烦,只因太过于繁琐,精力不济的官员,很难坚持。
得知此次军政考选便这样过了,陆炳心情格外愉悦,带着笑意离开了,准备去长春院赴严世蕃的宴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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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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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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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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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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