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有无数个原因,而如今,可能也有无数个理由。只是不知,这原因和理由之间,是否还是一如从前。
只见凌珏伸手一探,很快也摸出了一个散发着阵阵寒光的利剑,脚下则是一踩马镫,整个人借着这股力道离开了马背。
从气息来判断,凌珏也算是他难能可贵的一个对手了。苏云起抿唇,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笑容的微笑:“那就动手吧。”
别看凌珏一脸淡然从容的模样,气息也在对战前半分不显凌乱。可究竟有几分本事,本事如何,却是需要真刀真枪比过才能知晓的。
靠着眼睛去猜测,又凭自己浅薄的感觉去给一个人下论断,他才会输。不过,这个输自然不是停留于浅显表层意义上的输。
月色映射到利剑的剑尖上,将金属本就带有的戾气无形之中放大了数倍。苏云起只觉得,对方使出了全力发出了攻击,一招一式,并未留有半分后手。
这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因为全力以赴的攻击,尤其是这种急不可耐的攻击,往往是一个人开始发慌的表现。
此时,就是对方破绽百出的时候,极利于他借力打力,真正反击的时刻其实是被不争气的对手亲自送上了门来。
铮的一声响,利剑擦着他的耳边破风而来,不夹带着任何一丝犹豫,那个人下手利落,剑法精妙。好像一瞬间,这个周围还是一片混战的人山人海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无论对方实力如何,也不管是否发出了全力,但这样的程度,还远远不够让苏云起自乱阵脚。因而,计划得以完整地继续下去。
苏云起手腕一个轻巧转动,就在剑锋再次迎面而来的时候,抬手一横,被打磨得如镜面光滑的剑身上就映照出了自己的一张年轻的容颜。
他的容颜还是那样,尽管年轻稚嫩,但在面对这样的时刻,眉宇之间总会笼罩出一分别样的认真与笃定。过去,他笃定自己一定会赢,可现在,他就要把自己所有的笃定都押在这个朝他拔剑相向的男人身上。
苏云起不禁多打量了“镜中人”几眼,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感觉,还有……那个令人作呕的画面?
苏云起面色一变,将所有的力道放了出来,格开了二人久久僵持不下的局面。他只侧头一偏,就望向了不远处呕吐不止的人:“那个,你能不能别碍我眼?”
“抱,抱歉。”那人抚了抚胸口,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晃晃悠悠地总算是彻底走远了。
苏云起慢悠悠地转回了视线,许是刚才的那一幕让他受了不小的刺激,再看向凌珏的时候,竟然是一股克制不住的干呕涌了上来:“呕,对对不住。”
凌珏有片刻的踌躇,这尴尬的局面,让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最后,还是克服下来各种不适的苏云起率先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打乱我们的对战,继续吧。”
凌珏没有说话,剑在手上只做了一个上挑的动作,愣是将因为这一段插曲的缘故而难以回神的苏云起身上的衣裳给勾破了。
苏云起低头看了看那一段独自在风中摇曳的线头,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这才对嘛,也免你我都胜之不武。”
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凌珏的一招投机取巧。事实上,哪怕他只有片刻的晃神,对于那些实力不足的人来说,也休想近他的身。
更别提,一个晃神的功夫,在他身上盔甲的重重保护下,凌珏可以一招探入里衣,勾破衣裳。这种力道,应该也有他刻意控制的因素在内吧。
“那你也一样。”凌珏知道这家伙想做什么,才会孤身犯险要和他一对一比试。可无论他愿不愿意袒露心事,至少都有一个前提。
他希望对方不要藏私:“若是被我发现你尚且保留着一招半式,没有用尽全力的话,就莫要怪我手中的刀剑无眼了。”
“好说。”苏云起笑得轻松,好像凌珏说出口的这句话正中他的下怀,本就是他原本的打算。
凌珏文武双全这事毋庸置疑。放眼京都,恐再难有一人可以出其左右。但一个人总归是寸有所长的吧,论武功,以及在战场上的相机而变,苏云起还是有着自信的。
既然敢来以身试探,那他自然有办法不让凌珏起疑。又或者,支持他如此行动最基本的筹码就是,就算凌珏起了疑心又能如何?
二人近身而战,如此来回数招,竟是难分伯仲。苏云起再次用右手的剑挡下了对方强势的攻击,虎口一麻,不觉开口调侃了一句:“你还真使全力啊!”
苏云起没有像他那样经历了太多沉浮,这句话在凌珏耳中听来,竟是带上了一丝孩子般气急败坏的口气。不觉就是失笑:“不然呢?”琇書網
就是这样一句话的功夫,苏云起的剑已经挡住了攻势,明明在还有余力的情况下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凌珏不是没有一闪而过的疑惑。可是仅仅只是一瞬,在夜色的掩护下,凌珏就感觉有道迅疾的影子闪过,再低头去望的时候,自己腰带上挂着的玉佩就跑到了苏云起的手上:“好手段。”
这一句话,饶使是一向有修养的凌珏,都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思。
苏云起笑得不置可否,对方不是他,又怎么能知道自己这一举动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剑锋夹带着凌冽之气袭来,那上面的寒光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苏云起的双眼之中。
只是下意识地,又是故意地,苏云起闭了闭眼。与高手过招,成败从来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若是他真有意做些什么,所下的手脚,也有一万种法子让对方查无可查。
“你不该。”
苏云起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凌珏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似乎只要再偏那么一寸,就可以让他毫无痛苦地身首异处。
而落入耳朵的那道熟悉的嗓音,此刻却是隐忍过后,压了又压的愠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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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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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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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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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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