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珏,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能让凌珏如此反常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那凝神的片刻目光所聚,终于吸引到了疑惑不解的许临夏。他循着凌珏的目光下移,这才发现对方盯着的居然是自己的手掌。
这可就奇了。他的手是用来握笔的,平淡无奇,既没有习武之人经年累月所历经出来的厚厚一层老茧,也比不得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中少女。究竟是什么原因?
许临夏也打量起了自己的手掌,若不是手掌的位置,莫不成是手腕?
可这就更是无从谈起了。因为他的手腕光秃秃的一片,上面什么都不曾佩戴,根本起不了任何的端倪。
幸好,凌珏很快回神,还是依旧执意着让他们离去:“二位尽快吧。”
许临夏现在也巴不得赶紧离去,方才实在是太过窘迫了。就算眼下凌珏不说出这番话来,他碍于自己越渐发烫的脸皮,也是会主动离去的:“许某告辞。”
短短的几步路,许临夏却走得有些恍惚。直到站到了门外,面对着不断袭来的夜风,他才重新提起些了精神。摆在他们面前的任务还不小,再也没有时间给他去关注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阿四,我们原路返回。但若明日有人问起你,失踪去了何处?”
这一个问题才是迫在眉睫。他若即刻便从六福村启程,那不商量也罢。可为了巫医的案子,他又不得不滞留在这里。最起码,这个滞留的时日还不会太短。
因此,他们的口径必须得提前统一一遍。
阿四听了眉头紧锁,对于水井的事情,最好是只字不提。但若没有村人提及,那便绝对不能触碰。可是,倘若瞎扯,其他村人也并不能作证。
一时之间,摆在他眼前的处境,可还真是骑虎难下。
“先走吧。”此去路途遥远,许临夏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什么是真到了眼前却还当真一筹莫展的。
若是真有,那便是时运不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手,谅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便造次。
“大人,您小心。”阿四被吼了一顿,此刻乖觉得厉害。自己下井之后,便准备拉一把许临夏。
许临夏的火气早就随着阵阵的晚风给消散得干净了。只是,阿四必须得吃一堑长一智,他也就没有再摆出什么和善的神情,权当让阿四是以为自己依旧在生他的气吧。
乓的一声砸地巨响,许临夏一手扶着密道下的墙壁才站稳。那墙壁涩涩的,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一掌贴上去的不是早已堆砌好的墙壁,而是疏松裸露的山石岩壁。甚至说是,直接摸上了土渍也不为过。
他有些嫌弃地收回了手,并且拍了拍掌心上的土渍,思绪不禁跑远了。
也只是六福村这样的偏僻之地,能挖出这样的密道对他们而言,或许也已经是劳民伤财的极致。自然不会花一番心思和财力去专注在这样的细节之上。
“大人,您怎么了?”阿四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生怕自己再火上浇油。
“无……”无妨这句话刚要脱口而出,掌心上那沙砾滚罗的感觉却像是突然刺激到了脑海之中的某些区域。
一些猜测,甚至连成了一条渐渐清晰完整的线条。许临夏改了主意,他还是不愿一晚上就这样毫无收获:“阿四,你还有火折子吗?”
阿四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火折子这种东西,应该是要多少有多少:“还有。大人你要干吗?”
“废话少说。给点光。”许临夏的眼神异常专注,不过因为夜色的关系,阿四并看不到就是了。
因为看不到,阿四一度以为是许临夏的火气更甚了,二话不说便掏出了火折子来:“光来了。”
“你来看。”许临夏往身侧让了一让,示意阿四上前。
阿四这回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许大人关注的重点早就不是方才他的鲁莽。而是有了新的发现?ωωω.χΙυΜЬ.Cǒm
“这墙,你可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许临夏用手指不断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有些一头雾水。这明明是哪里不太对劲的,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阿四举着火折子发出的光亮凑上了近前,也仔细查看起来。怎么说呢,这的确和普通的墙壁外貌上有着不大一样的地方,只是不仔细去看的话,的确难以发现。
“这好像是有点问题。”阿四有些坑巴,只因他也不确信,只能依稀感觉到有着不小的人为猫腻存在。
许临夏用掌心拍了拍墙壁,注意力不禁就移到了袒露出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依旧是和先前注意到的那般,没有任何的可供讨论的存在。但从指尖来说,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临夏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凌珏神情一变,为的到底是什么。
许临夏五根指头的指甲缝中,藏了那么一些污渍。他是个读书人,平日也断然不会舞枪弄棒,你们这些污渍土泥是从何时钻了进去,而他这个极其在乎外表形象的人却一无所知呢?
只要前后稍一联系,自然不难判断出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为何。许临夏手掌握成了拳头,捶了一捶面前的墙壁:“给我砸。”
“什,什么?”阿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坏了,要不然就是许大人被自己气出了失心疯。要不然,他这么一个镇定自若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下一秒,许临夏的嗓音却倏忽高出了好几倍:“我让你砸。”
“哦哦。”阿四慌里慌张地掏出了腰间的匕首来:“只能先用刀尖去撬掉……”最怕的就是许临夏这样的读书人忽然发起火来,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毅力去和一切的人与事磋磨。
阿四就算是有微词,也决计不敢在这个时候迎风而上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不用告诉我怎么做,赶紧推翻这面墙就是。”许临夏可不关心阿四用什么法子,现在的他,只关心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这面墙之后隐藏着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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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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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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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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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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