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刚刚拔出去的步子便有些踌躇犹豫了起来:“大,大人,那我这……”
“哎呦,好晕呐!”许临夏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阿四说的话,依旧叫苦连天着,甚至还踉跄了起来。
眼见着整个人就要倒地,幸亏阿四眼疾手快地上前伸手一捞,这才稳稳地扶住了身体异常虚弱的许临夏。
虽然说昨天遭到歹人行刺,那一番暗杀的行动是把许大人折腾得够呛。可这都一夜过去了,许大人也不该会是这个样子吧?
而且……阿四明明记得,他昨晚睡前因为担心许临夏的安危,还特意是陪在许临夏的身边好久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许临夏睡得安稳,尚且不见有任何的一丝异样。怎么睡了一日便愈发地严重起来了呢?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不解,阿四不禁仔细打量起了在他身边叫苦不迭的许临夏。
果然,许大人的面色有异。许临夏一手撑着额头,可那张手掌下的两只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转得异常灵巧,不见半分病色。
阿四登时就感觉自己被人愚弄了:“大人你……”
刚想撤了手腕下加注的劲道,阿四却接收到了许临夏疯狂的眨眼暗示。
这……“大人你眼睛怎么了?”阿四打消了自己方才多疑的顾虑,原来许大人是因为昨晚少眠而今日累到了双眼抽搐啊!
许临夏觉得自己身边都是一点即通的聪明人,可阿四这个糊涂犯得可真不是时候。
他生了一肚子的火,却碍于客栈里的人多眼杂,只道了句:“阿四,你来扶我。”
“是,大人。”阿四不明白,论反应的速度,他也算是灵敏了吧。可为何,许大人对他的态度却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呢?
那……包括阿七在内的三人相顾无言,一时谁都没有插上话。
阿四刚张了张嘴,半个字音都没有发出来,便被许临夏狠狠瞪了一眼。
这眼神可真是阴寒,是阿四从来没有在许临夏身上见到过的,不由地便住了口。
许临夏抬了抬下颚,示意阿七前去:“马车还是要雇的,不然此去耗费的精力可就不值当了。阿七,你去,我们就在原地等你。”
阿七略一迟疑,眼神状似不经意般地就瞥到了阿四的身上,那目光就好像是在问,为什么不是他?
阿四扯着嘴角呵呵笑了几声,往许临夏身后躲了一躲。他不明白,他今日是招谁惹谁了,怎么矛头全都对准在了他的身上呢!
许临夏不太耐烦了,终于摆出了他并不常摆的官架子:“让你去就去,别磨磨唧唧的。”
阿七被催促了一声,自然只能躬身作揖,小跑着出了客栈的门。
望着阿七渐渐远去的背影,阿四用余光明显看到,一直厅里站着的许临夏,突然后背便是一驼。这感觉,怎么像是如临大敌之后又侥幸脱逃的感觉呢?
真是……阿四摇摇头,发现自己是越发摸不透许大人的心思了。
“阿四,你去楼上把阿七的包袱翻出来。”许临夏自己松开了阿四的搀扶,自顾自地找了条长凳歇息。
他正襟危坐,哪里有方才这里不适那里不适的半点样子。
阿四疑惑起来,“许大人,翻阿七的东西,这不太好吧?”
“本官让你去就去。”许临夏拖长了声调,他发现这外出公务一趟,身边的人能活活将他气死。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虚头巴脑毫无意义的东西。如若不抓住这大好的机会把阿四查个清楚,这一路上潜藏着的危险,可够有他二人受的。
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如若有问题的真的是阿七,那这一路上的暗招岂不是防不胜防!
“是。”阿四拗不过许临夏,只好乖乖上楼照做去了。只是他一边走,嘴里还一直振振有词着。
那振振有词充其量就是自言自语,可大概是阿四一点儿经验都没有。他的嘟囔全部落入了许临夏的双耳里:“疑心生暗鬼,怎么会怀疑到阿七头上的?”
许临夏都听到了,可他却懒得争辩。事实胜于雄辩,只待阿四自己翻出证据来,看他到时还有什么借口替阿七开脱。
现在想想,阿七的如府,从一开始似乎就处处充满了疑点。他既不知其人的过去,更不知其人的身份。会将阿七留在府上做个护卫,也不过是因为阿四的力荐。
阿七上楼之后,没有多久就将那一包轻飘飘,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包袱给带了出来。
面染愠色的他,几步快走下了楼,大概是想给许临夏些难堪吧。
他将包袱一抛,想要做出些有气势的动作来。不过那里面全是软乎乎的东西。他这个动作,气势不见,浑身只透露着轻浮和无礼这四字。
许临夏却是不打算计较,指了一指包袱:“里面有什么?”
阿四叹了口气,飞快地将包袱打了开来,并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放在许临夏的面前:“换洗的衣裳,还有随身携带的匕首。”
换洗衣裳是必要的,此去山水迢迢的。随身携带武器更是可以理解,毕竟这里会武功而且肩负起了保护朝廷命官这等重任的便有阿七的份儿。
如此看来,倒好像真的如阿四说的那样,是许临夏自己疑心生暗鬼,怀疑到了自己人的头上。
可是,昨日发生的一切,串连起来明明是指向了阿七的。许临夏坚信,自己的推断不会出错。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说,阿七心思细密到早已预料到了他今日的所为,而将关键的东西都随身带了出去吗?
一边这么想着,许临夏一边伸手在那几件衣裳当中翻来覆去地查看起来。
软软的几件粗布麻衣里,忽然有什么不太一样的触感吸引到了许临夏的注意力。
有些放空的眼神立马聚了起来,许临夏将一个绣有一对戏水鸳鸯的香包在掌心中掂了一掂:“这是什么?”
阿四的眼神诧异极了。这许大人多大的人了,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该见过猪跑吧!
他不禁觉得又是可气又是好笑,而后干脆没好气地回道:“香包,女子绣的香包。活该你许大人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打光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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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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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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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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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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