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应怎样?”常钺虚心求教,将一只快要埋进书本里的脑袋探起来询问。
“真是孺子可教。”凌珏笑笑,但他眼底笑容背后的深意可不是常钺这样一个书呆子便能轻易看懂的:“只问你,陛下会重用哪类人?”
哪类人?常钺下意识便要低头翻书去寻,只是目光所及立马被凌珏的一只手掌给遮挡了个新严实。头顶上方正是凌珏的声音传来:“这些书上没有,你静心听着,我告诉你就是。”
常钺很受教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亮了一亮。
“贤臣,佞臣,某一程度上,是可以互通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贤臣,是出不了头的。”虽然是为了让常钺帮忙为眼前的难题出谋划策,尽尽力,但这些言论也并非是凌珏临时捏造而出的。
实则,有些经验之谈,还是要早早传授给常钺一些的。常钺自是不会向常知府一般,但是官场太过黑暗无边,早有所了解,便可早早规避掉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贤臣,都不能被重用吗?”常钺的一双淡眉蹙在了一起,他怎么觉得听了一番这凌珏十分恳切的言辞之后,自己更迷糊了呢?
罗庭地处天盛极南,南人一向便比北人多了一些儒雅秀气。又许是自小偏爱风花雪月之类的诗词歌赋,让常钺在骨子里更多了一些旁人所没有的柔和的气质。
他这淡眉一蹙,倒真像是深受其惑却不得解的学子。
指望这位未入大道的学子自己悟到,想来是不可能的事了。凌珏干脆解释起来:“我几时说过贤臣不被重用的这等荒唐话了?”
虽然贤佞之分有的时候并非渭泾分明,但事实证明,有些劣根难除的奸佞,有不如无。
“那你是?”常钺总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可偏生理智告诉他,凌珏并不是那种人。
“我的意思是,默默无闻的贤臣,这句话的重点在默默无闻四字上。”奸佞一般善于与人同谋,无论是何种心理,怀着何种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一般多擅将自己的长处发挥于极致,进而谋求私利,以达到某种目的。m.χIùmЬ.CǒM
怕只怕,处于官场,怀着一种为民请命的心思,却还不知如何在陛下面前展现。那可真是一腔心思白白存于心。不可谓不是憋屈二字。朝堂之上这样的人亦是大有人在。
“所以,我要适时地会表现自己?”常钺自言自语了起来,感觉自己好像于这一瞬学到了很多书本典籍上所没有的东西:“找到契机,才好行事。”
要的就是常钺这种觉悟,凌珏看着常钺一步步踏上了他提前铺好的道路,自然心乐:“所以,现在就有这样的一个契机。想一想,你的赤诚已经让陛下刮目相看,还特意准你春闱之试。你难道不该借此做些什么吗?”
常钺即便到现在,也未能反应过来,凌珏这是想让他帮忙提出些法子:“是应该做些什么。凌珏,眼下莫非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上忙吗?”
凌珏便将刘青山身死前后一事均说与了常钺听,“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不知为何,那人迟迟不上钩。”
孔侑伯是没有问题的,娄元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异心,当日知晓此事真相的不过他们三人。而凌珏为了防着隔墙有耳的情况发生,还特意提前遣散了无关的旁人,谈及计划之时,也故意压低了嗓音。
实在不知哪一环节,是出了问题。还是另有其他缘故。
“孔侑伯等人皆是武将,在此事上,还是应有文臣相助。”毫无疑问,在凌珏看来,常钺便是充当文臣的那个。尽管他现在还不是,可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孔大人。”提到这个名字,常钺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凌珏忽然问起他这么严肃的事情,为的不过就是这这里等着他。
这是凌珏相信自己的证明,常钺不恼反喜,遭遇这诸多的种种麻烦,这种情形之下,还能有人高看于他,自然是值得庆幸的一事。
“越是沉得住气,越是说明他们没有那么轻易上当,这也符合他们之前静心的密谋。否则,这么笨手脚的人,谁敢随便乱用?”常钺给人一种稳坐泰山的感觉,倒是丝毫不急。
凌珏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只是最先设计了这个计划的人不是常钺,常钺自然可以宽心站着说话了:“所以,我才耐心等了许久。可时至今日,也是一点风声都没传来。我甚至怀疑,是否真是哪里出了差错。”
“你说中了他们的心思。”常钺忍不住打起了一个响指,“这不过是你们双方的试探,你在试探他够不够胆,他也在试探这消息的真假。说来说去,还是你太过心急了一些。”
沉吟片刻,常钺的脸色却又更加严肃了几分:“或许,只有你把握先机,还可以逼出他来。”
凌珏握紧了双拳,他知道常钺的意思是什么。放出的消息里,他不日之后,便会带着遗书先行一步回京去。
这自然不是那些人乐于见到的,无论事情真假,他们必然会派人来查探一番虚实。可是,他迟迟未有动作,自然那些人也不会那么着急咬钩。
只是,这实乃下策。
“你看看你,还不乐意。”常钺耸了耸肩,“那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毕竟论经验学识,我比你还逊色几分。”
这话并非是奉承或是吹捧之言,确确实实是常钺心中所想。单论家世来看,其父是开国元老平阳侯,而他的父亲却是……卖国求荣之徒。
又加之一个不得忽视的因素,那就是凌珏自小生长都在京都,什么大风大浪就算没有亲身体会,其实也必有什么耳闻。
“妄自菲薄是大忌,这样的蠢话往后就休要再提了。”凌珏看了看常钺面前堆积如山的书卷,敛去了眸中的神色:“经验学识都可累积,你慢慢看吧,我不打扰了。”
看来,常府的变故,还是影响了常钺。这是常钺无论如何表面装着再怎么淡然,再如何费心隐藏都藏不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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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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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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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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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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