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伤在右肩,而苏云起又是用右肘发力。这一下子,汩汩的鲜血便从右肩的位置大肆流了出来。
借着破庙外微弱的朦胧月光,凌玥这才看清苏云起伤在了何处:“你,中毒了?”
她就说,苏云起是少年将军,小小的皮外伤应该根本奈他不得,除非是中了毒。
凌玥并不具备任何的药理知识,只是因为距离挨得还算近,因而能看到苏云起肩头上的血迹。
黑色的血迹,那常人都应该能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吧。
苏云起点头承认,“先前我只顾着追击他们,却没有料想射来的箭矢当中有毒。”
凌玥默然。如果换做平时,那么她定然会问上一问,这些黑衣人干的是打家劫舍呢,还是杀人放火的不法勾当!
不过,现下,凌玥觉得她自己都小命难保,哪里还来得什么好奇心:“咳,咳。”
“玥儿,你没事吧?”说着,苏云起掀起了外面的一层衣衫。
“你,你干什么?”凌玥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望着苏云起。
刚刚逃命的时候,他就已经脱下了最外面的那层外袍。
不过她也不迟钝,自然知道苏云起那么做的目的何在,不就是害怕她受伤,还中了夜里秋日的凉风嘛!那样对于伤情只能是火上浇油。
不过,那时懂得归懂得,可眼下凌玥就不解了,他怎么又要脱一件?
苏云起像是看懂了凌玥眼中的神情,并不解释,只是自顾自地又脱下了一层衣衫。
此时的他除了一件紧贴肌肤的里衫,身上就只有一件衣裳了。
“你别多想。”苏云起用左手从衣裳的下摆位置撕扯下来一条布条:“这是用来给你包扎伤口的。”
“哦。”凌玥松口气,咳得更厉害了一些。
其实苏云起很细心,包扎伤口既不能用外面的衣衫也不能用贴身的衣裳,为了不让伤口感染,他才不顾伤势的严重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赶紧穿上。”凌玥费力地将之前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递了过去。
秋日本来就天凉,更遑论,他们二人现在伤势都不轻。
“你脖子还能抬起来点吗?”苏云起正用白色的布条一圈一圈地往凌玥的脖子上缠。
“我,我试试。”凌玥感觉现在只要做任何一个抬头低头的动作,脖颈处都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剧痛。
“嘶。”似乎已经抬到了一定高度,凌玥半睁着眼睛,“可以吗?”
凌玥双手交握着放在身前,早就做好了忍着疼痛的准备,因此她脊背挺得异常笔直,甚至都有些微微僵硬。
本以为苏云起一个打仗出身的将军,手下的劲力应该是总也控制不当的大。
不过,让凌玥惊奇的是,这个人似乎完全不像是武将出身。包扎起伤口来,神情异常认真,就是手下的劲力也是不轻不重。
她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本来是想说些什么赞扬的话的,可奈何实在是痛到不行,便只能化出一个笑容来了。
“你傻笑什么呢?”苏云起包扎好伤口之后,便扶着两腿喘起了粗气。
毒素蔓延地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快,那些黑衣人应该是找不过来。不过,这么偏僻的破庙,援军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你的毒……不能拖了。”凌玥看到苏云起的状态,心一横,便要抓起苏云起的胳膊。
“你干什么?”苏云起不解凌玥的举动,第一反应居然是侧过身子,把右肩上的伤口遮掩了过去。
他虽然看不到伤处,但他也能想到那狰狞的样子,定是皮肤溃烂,黑血横流。
他打打杀杀惯了,自是不在乎。可是,凌玥毕竟不一样。不到万不得已,苏云起并不想让凌玥看到他的伤口,免得把她吓到。
“你过来。”凌玥气急。
她不懂,都十万火急的这个时候了。作为一个闺阁女子,她都不在乎那些虚名了,打算给他吸出毒血,可他又扭扭捏捏在别扭些什么。
苏云起本想用左手挡下,可来回拉扯间,居然把自己的左手拍到了右肩的位置。
“嗷,痛,痛,痛。”苏云起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看向凌玥,“你看,都是你,拉拉扯扯的。”
凌玥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不过,生气归生气,趁苏云起不注意,她一用劲扒下了苏云起身上仅剩的两件衣衫。
她有些无所适从别开眼:“你,你别误会。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吧。”
苏云起此时才明白了凌玥的用意,只恨自己反应太慢,白白惹了凌玥的不快:“玥儿,你听我解释。”
他还尚有顾虑,箭矢上淬毒不假,可就是他也并不能确定这些毒液的成分如何。
让凌玥替他吸毒,实在是太过冒险:“你不能。”
凌玥叹口气,她本来就体力有限,现在又大多折腾在了和苏云起的你腿我让间了。
正当二人各执己见,谁也不能劝服对方的时候。寂寥到渗人的破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听上去,应该有不下十数人了吧。
苏云起将食指抵在凌玥的唇间:“别说话。”
二人费力地向破庙的里面蹲着走去。这里实在太过破旧,就连唯一的佛身金像都是遭受到了极大程度的损伤。
面前的佛前,不仅缺了一条臂膀,就算是原本应该最为传神的佛首,都不知被哪个贼人给削下偷走了。
也就是今日,凌玥才得以看到这里的全貌。
无影一向神出鬼没,凌玥只知道,每当自己有需求要见他的时候,只需要在瑾瑜园的海棠树下留下记号便可。
她也以各种辗转委婉的方式问过无影在京都何处落脚。
无影只简略回了一句:“破败的破庙,就在绣水河附近。”
绣水河远离最为繁华的京都中心,无影又身居最不起眼的绣水河里的一间破庙。
的确很隐蔽。
自打那时候起,每回放河灯,凌玥总会有意无意地溜达到这附近来。
却没有一回碰到无影。凌玥不知道究竟是她猜错了呢,还是无影故意躲着不见。xiumb.com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两种情况。自己路痴,无影又不愿意她对其过往过多干涉。
一来二去,凌玥也就慢慢打消了探查这些不得解的想法。
不过,每回放完河灯,溜达到这附近走上一走,却是成为了凌玥的习惯。
因为,也不是处处都有这样人迹罕至的好去处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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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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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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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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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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