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用胳膊肘顶了顶华珺,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陛下脾气可不好,你最好见好就收啊。”
可偏偏不管是谁说出口的话,落到了华珺耳中,就全然变成了耳旁风。
华珺的双手甚至搭在马背上,嘴角上弯,看得人直瘆得慌。
“陛下,他是来搅局的,是不是?”葛尔真心急了,指了指华珺所站的方向。
明烨是不会在外邦面前有任何的闪失的,见状,也发现这个声称是大夫的人存心不良,遂就摆了摆手。
他身边的小太监立马会意:“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拉下去。”
几名护卫一并围了上来,凌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珺被人半架走,而自己也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其后。
华珺被抬离了人群密集之地,护卫也并未与其多计较。
只是又言语警戒了几句:“你最好烧香拜佛,今日的事情能得到圆满解决。不然,你就是长了十个脑袋都不够陛下摘的。”
直到几名护卫相继离开之后,凌玥才将双手抬起在华珺眼前反复晃了一晃:“华大夫,华大夫,你清醒清醒。”
华珺方才还显得迟钝的双眼立时回神,里面一片澄明,他扬起笑容:“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凌玥叉腰扇了扇风,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敢情把自己吓了一身冷汗出来,全是华珺在做戏啊。
“那麻烦您老人家下回能提前打个招呼吗?”凌玥双手合十拜了拜。
华珺不以为然:“生活,处处是刺激。提前知道了,多没意思?”
凌玥嘴角不可控地抖了一抖:“您老人家是刺激了,我是要吓死了。”
纵是名医云集,可长队总有尽头,面部表情在每一位大夫脸上都经历了由期待到困惑,最终还是逃不过演变成了失落。
“华大夫,你这么厉害吗?”凌玥由衷地赞叹。
其实当华珺第一眼看出了自己体内还藏着另外一个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深信不疑了。
只是,这次有了对比,才更鲜明一些。
葛尔抓住了机会:“原来占据中原的天盛也不过如此。”若是说他背后没人授意,那才是藏了极大的猫腻。
凌玥听得分明,看向了高处坐着的明烨。
这样的激将法对明烨来说,每每都能被他轻松化解。可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这么为难的场面,凌玥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明烨似乎对场面早有所预料,如此的言语之下,也只是薄唇轻启:“我天盛没有此等人才是真,朕不得不承认。那难道天天与胯下战马为伍作战的黎琯也一样治不好吗?”
葛尔的脾气暴躁,真的把他激怒了,他根本不会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这是在你天盛的地盘上出得事,凭什么得轮到我们来治?”
其实这话说得荒唐,人祸自是得有人负责。可是,天灾又什么时候得由人来承担后果了?
华珺咳嗽一声,再次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他怎么又来?刺激有那么重要吗?凌玥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和他站在一起了。
“嘶,怎么又是你?”葛尔在明烨面前失利,也只能挑软柿子捏了。
华珺伸出双手推开了挤挤攘攘的人群,再次没入了人海之中:“都说这,天作孽犹可恕,岳某是乡村粗鄙之人,没什么见识。”
他的眼睛略过人群,最终定在了葛尔身上:“不如,将军来为在场的众人开开眼?也好让岳某涨涨见识?”
华珺随时会把自己置于无法处理的场景,凌玥这回学聪明了,并没有随时随地跟个小跟班一样地跟了上去。
不过,她还是很敏锐地从华珺的言行当中捕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她感觉,所有的问题将要全部迎刃而解了。
只是,凌玥听了又听,这个华大夫,谋略是一等一的,为何要自称是,是什么“岳某”呢?
葛尔不明白华珺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却有充足的把握天盛的这拨人是绝对的草包:“怎么?你有什么主意?本将军就陪你玩玩。”
华珺自作主张,“黎琯人人都说,战马来了天盛水土不服,奄奄一息。可是,天犯的错,却让人来担,是不是有失公允?”
前面的这番话还是情理之中,可是下面的却让众人心惊肉跳:“想让天盛认下这桩无头公案,也不是不可以。你若有胆,摸摸刚才我看过的这匹马,天盛就任由你们处置。哦,当然,说处置也不妥,因为这根本就是天造的孽啊。”wWW.ΧìǔΜЬ.CǒΜ
他说出这番话之前,若是被明烨知晓,一定恨不得派人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可惜的是,说出口的话就是覆水难收,尤其还是在此种情形之下,就是更甚。
凌玥第一次人在其中却感觉置身事外。华珺的泰然处之,将她也莫名感染了。凌玥相信,华珺定是发现了什么。
葛尔大笑,预料到天盛是草包了,却没有想过还会有如此蠢材,他几把撸起袖子:“好,我就摸它一摸。”把整个天盛交由命运来赌,不是蠢还是什么?
“且慢。”华珺忽然喊停:“天作孽犹可恕,但若是人作孽,是不是也有可恕?将军想想清楚。”
葛尔直摇头,“全是无稽之谈,你最好回头去找大夫看看,是不是脑子,还是哪里不好使?”
不与华珺纠缠,葛尔迫不及待地抬手轻轻抚摸着战马松软的毛发,自以为借此可以好好羞辱一番天盛了,连眼睛都不由地眯了一眯。
几乎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如期而至。
温顺的栗色战马忽然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在葛尔的手心一触摸到它的马背的时候,战马长嘶一声,竟是奋力抬起了前蹄,疯狂地扭动着身子。
战马的铁蹄踏在临近的黎琯人身上,包括华珺在内的几个挨着近的人,都听到了肋骨还是什么其他骨头断掉的声音,很是清晰。
就连葛尔都意外负伤,肚子上挨了战马的一脚,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凌玥因为华珺的高超医术早有所准备,但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她好像明白了书里所写的是什么意思。
华珺笑容更甚,他弯下了腰身,看着疼得大汗直流的葛尔幸灾乐祸:“啧啧,你说说,不过才挨了一脚,怎么就跟去了半条命似的呢?这还是天灾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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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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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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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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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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