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宁看见清霜挂着笑的脸越来越近,也是不解,关于他去幽冥界一事她还未来得及问他,只是瞧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猜测结果不好,待清霜走到跟前,不免疑惑的望着他。清霜冲她挤眼儿,将野雉串在木棍上架在火上,野果分给她们,水涟不知饥饱之味,可不需用食,只当是尝个鲜,欢宁手中拿着野果看向又在望天的青蓉,不知该不该开口,看了一眼清霜,清霜立刻拿起果子走到青蓉身边,问:“果子,吃不吃?”m.xiumb.com
青蓉听得他声便转头去看他,冷冷道:“不吃。”
清霜根本没打算把果子给她,听得她这般说,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到乐儿身边,既然要分道扬镳,若是还顾念着旧情只会害了自己。
不一会儿,玉竹君也回来了,见青蓉坐在石头上望天,而清霜他们架火烤的野雉已流出香油。欢宁望着他,低眉略微思考了片刻,道:“玉竹君大哥,过来一块儿烤野雉吧。”
玉竹君转头看了眼还在望天的青蓉,瞧着欢宁还同往日那般的喊他大哥,又见清霜与乐儿望着他,不免唏嘘,往日里他老爱同清霜一同喝酒,在南仙山时,他同清霜可是举杯对月一整夜都嫌时日太短了呢!如今这局面,让他真是伤心。他也知道清霜与乐儿聪明,此刻若是清霜与乐儿出声喊他也不会犹豫,可是欢宁啊······他想起了他带走欢宁的那一晚,欢宁看着他,没有一丝怨恨,昨夜再相见,看见宋臣廉,亦没有怨恨······
欢宁见他仍在犹豫,便笑道:“玉竹君大哥不过来,是怕挨欢宁的打骂吗?”
听得欢宁这般说,玉竹君便笑开了,走到清霜身侧坐下,将洗好的野雉串在木棍上,一道儿烤来吃,转眼看青蓉,仍旧是谁也不理的模样。
欢宁、清霜与乐儿看着玉竹君,水涟无念无想,只是寻着欢宁的目光一并瞧去,玉竹君胸中有愧,见他们目光聚在自己身上,如坐针毡,倒是欢宁先笑出声,道:“玉竹君大哥不见了这么些时日,怎好似傻了一些。”
这话令玉竹君轻松了不少,道:“不是傻,是‘老’,老了一些了。”
乐儿平静的问道:“老了?为何老了?”
玉竹君叹了口气:“我也不知因何老了,只是忽然有一天醒来觉疲惫了不少。”
南仙山的玉竹君,何等的逍遥快活呀!如今居然也会叹气了,清霜看着他道:“从前你我总是在白云洞前邀月畅谈,或是夜间驾云探山游玩,虽是姑姑不允,你我也偷偷的去,何等的自在呀······还有先生,从前总是面上带笑,如今冷冷的,即便是笑也不是发自肺腑的笑,我心中有好多话想问问先生,可是一见到先生我就觉心中酸楚,玉竹君,打开祭神书后,先生可曾有过真心的笑?”
玉竹君摇头:“应该说自柔儿惨死之后,他就不会笑了。”
清霜听到玉竹君说到柔儿,立刻接着话茬问道:“先生身边的是神鸟、神兽,按说去幽冥界寻个幽魂应是不费力的,可曾去寻过?”
玉竹君眼中含泪道:“神兽是离言那进入消骨灭魂鼎的不论人、神,都会身死魂灭。”
欢宁、清霜与乐儿心中酸楚难忍,不知该说什么,他们连柔儿最后一面都未见到,曾经他们以为百年太短,若宋臣廉与柔儿白发苍苍死去他们会悲伤痛哭,哪想到哪里有百年啊!是一瞬!一瞬间人就没了,连一缕幽魂他们都看不到,欢宁靠在乐儿肩头忍着泪,乐儿拍拍她的头,也差点掉下泪来。
水涟也轻轻拍着欢宁的背,她懂欢宁的悲伤,就像她不想让欢宁死去一样。
清霜偏头看着身侧的姑姑与欢宁,忆起了九个字‘寻不到,问不得,需等待!’,这就是他同灵晔神鸟去幽冥界寻找柔儿下落后得到的结果,冥府寻不到柔儿的名字,而在罗酆山,酆都大帝更是对灵晔言‘问不得,需等待。’六字。
清霜知道消骨灭魂鼎的厉害,在冥府找不到柔儿的魂也在意料之中,可象郡临尘县宋孙氏和孙柔儿的名字都找不到!连灵晔都不禁好奇,所以才会去罗酆山找酆都大帝问个究竟,可却只得来这六个字!如此,他更觉疑惑了,贤姊嫂嫂有些道法傍身只道是幼时遇到高人传授,他们也并未细问,如今看来,贤姊嫂嫂的身世也需好好寻个究竟才是,万一贤姊嫂嫂不是寻常人,还能寻回一缕幽魂,那小先生也不至太癫狂了。
他们在沉默中缅怀着故人,而青蓉也在这沉默中忆起了柔儿,从前柔儿还在世时,她虽是爱慕宋臣廉,可自觉只有柔儿这样的出尘女子能配得上宋臣廉,二人在一块亦是天赐良缘,不敢有半分奢望,此刻想起故人她亦是这般认为的。但故人已逝,她心中的奢望一点一点的在展开,已渐渐不受控制,她也很清楚这样的后果是没有了自我,可那又如何?
悲伤之中,野雉也不觉美味了,乐儿与清霜看着烤熟了的野雉,没了胃口,欢宁擦擦眼泪道:“这野雉已烤熟,若是不吃,岂不浪费了,白白可惜了。”
乐儿与清霜这才一人一半将野雉饱腹,那玉竹君也分了一半野雉给青蓉,吃完将火踏熄之后他们才继续上路。
在他们离开之后,林深处忽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跳出一个人来,细细一看,竟是长睿与长凌!
率先跳出来的是长凌,望着欢宁渐渐消失在轻云中的身影,实在委屈:“大师姐,要不我追上前面的轻云,同欢宁汇合,我道行不高,那两只妖定不会将我放在眼里,而且我若是同欢宁一块儿,他们也不会怀疑还有一个大师姐跟着。”
长睿笑道:“可他们会提防着你偷偷传消息给神书派。”
长凌觉有理,只得做罢。原来欢宁等离开时,长凌眼巴巴的看着,瞧准了去向,待二人离开遂山便立刻寻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踪,长睿已是修道二重:重明,明睛目,辩妖邪,一路寻到有妖气之地俱不放过,可因追踪要紧,未瞧见那妖害人便看了一眼记下这山头位置后就走了,待来到欢宁他们休憩的山头,也只是躲在荒草丛中偷眼瞧去,看见是清霜后,先是确定了四周没人后才在清霜面前现身,要清霜驾云时寻那显眼的黑云,他们好一路跟随,为免青蓉起疑心,他们也不敢说太多,清霜知道长睿聪明过人,将他与灵晔去幽冥界寻柔儿不得,得到的九个字告诉长睿后便走了,故而清霜打完野雉回来后才有了笑脸。
长凌望着清霜驾云离去,果是一片黑云,未免青蓉与玉竹君发现,她二人只能翻山越岭在地上跟踪他们,一直追到了入夜后。
驾云一天,青蓉与玉竹君也需休息片刻,落在一青草悠悠的河畔,河畔边有几块巨石,巨石旁是一条小道,再去便是山脚。
长睿与长凌在不远处可瞧见他们身影的山头躲藏着,仔细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因离的远了,长凌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长睿断断续续能听到一些,心中想着清霜白日里对她说的九个字,觉得应该查一查孙柔儿的身世。
青蓉故意远离欢宁他们,独自个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欢宁和水涟掬水洗手,就坐在河畔的巨石上,那玉竹君见青蓉独自坐着,便走到她身边道:“其实也不必一句话也不同他们说。”
青蓉冷冷的说道:“我并未一字都不与他们说,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呢。”
玉竹君也知道这个理,但是看到清霜还是会想起从前一起喝酒的日子,要他一句话不同他们说是不可能的,可宋臣廉的事他也不会忘。他也知道宋臣廉允许欢宁他们跟着是那时最好的决定,至于要不要利用他们往日的情分则是他们二妖的选择,玉竹君想到六夷波欢宁的惨状,还有血祭祭神书那恐怖的模样,微微摇头道:“我啊,这次许是会丢掉性命了。”
青蓉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啊,她在他身边如此的短暂,短暂到还未看到他真心的笑。
不,她要陪着他,不管他要什么,需要她做什么,她都要陪着他,哪怕他不会对她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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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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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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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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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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