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和孙发财是表兄弟,是个私塾先生,在乡间口碑很好,据说家里很多藏书,算是书香门第。
小玉读中学时是陆云的学生,中学毕业后就跟着陆云从苏州来到沪城,现在一家教会小学做事。
从各个方面看,陆云都是这个时代的好青年:身家清白,努力向上,当然这都是表面上的情况。
他父亲只是个私塾先生,家里也没有什么有钱的亲戚,他会继承大笔财产又是从何说起呢?
“他来沪城就是为了继承大笔财产的。”听小武讲完,叶限说的很笃定。
小武问:“你怎么知道?”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能丢下苏州那么好的工作,跑到沪城屈就个小学教师,你说能为什么?”
“那就奇怪了,孙家也没什么钱。陈大满现在码头做工头,也就比一般的码头工人挣得多点,这一大笔的遗产横财是从何而来呢?
按照陆云的来沪城的行动来看,他一边跟小玉说着一大笔横财,一边跑去和孙香香偷情,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真是匪夷所思,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玉认为,陆云将来会有大笔的横财,一定不会去杀孙香香,有钱能买到一切啊,就是要大明星来唱堂会都没问题。但人性是复杂的,尤其是杀人,有时候真是一时冲动,谁也说不清楚。孙香香死亡时,陈大满没有作案时间,他完全可以买凶杀人,可叶限认为不是他做的;陆云说当时自己在宿舍睡觉,没人能够证明,可他自称被陈大满捉奸后就搬走了,当初之所以和孙香香偷情也不是为了爱情,只是心有不甘。
“睡到就满意了,算是报复了孙发财,我有小玉,哪里会真的看上那破鞋。”
陆云振振有词,小武已经在心里给他画个叉:斯文败类。
案子走到斯文败类陆云这里又搁浅了。小武急的嘴角边长了一圈燎泡,眼睛也布满血丝。
“孙香香的死一定和二十年前莫大美的死有关系,我能察觉到不对劲,可又抓不到它们之间的关系。”小武语气焦灼。
说话时未寒时前面铺子,传来叮铃铃的铃铛响。
叶限喊了一声:“墩子,你别捣乱。”
原来是墩子看店看得心烦,拿着个小竹竿捅那铃铛。
未寒时门口一直挂着一串银铃,有人进来时候就会叮铃铃作响。
“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响的铃铛。”叶限笑了一下,“那个冤鬼我已经带走了,那屋子现在干净了。至于你那天听到的声音,和那冤鬼无关。”
小武还记得那天站在凳子上的感觉,那声音冰冷刺骨,对他说:“套上去。”
“那个鬼只能在夜间出来,白天是不会出来的,连白天出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她是莫大美的影子,只是个糊涂影子而已,就连孙老实她也说不清一二三,对你的案子没有任何帮助,哦,唯一能证明的就是莫大美是被孙老实和他的同乡杀害的,不久后孙老实就将小院卖给了孙发财,逃之夭夭消失了。”说到这叶限停顿一下,用指节叩打着桌面:“给你的建议,就像那铃铛,只要响就一定有缘故的,或者来人了,或者是墩子捣乱。你听的声音也一定是有原因的,那屋子还有蹊跷,假如你当时没有神经错乱的话……”
见小武抬头看着她,叶限笑了一下:“我相信你还没到神经错乱的情况,孙香香的死法和当年莫大美一模一样,既然孙香香的死因查不到,那就去查莫大美。”
按照一般的查案惯例和尸检来看,孙香香的死亡就是自杀。脖颈的索沟痕迹完全符合自杀淤痕,加上死者的遗书,死者父母弟弟都死,自己和表哥暧昧被抓个正着,亲情爱情都没有了,万念俱灰这种情况自杀也是有情可原。但小武坚持认为孙香香不是自杀。
“你真是不可理喻,按照自杀结案就是。”
安局长重重地将法医报告摔在小武面前:“明明是自杀,你非咬着他杀不放,把一个自杀案子扯成悬案会影响我们警察局声誉的。”
“局长,我一定会找出证据。”
小武梗着脖子,坚持不让步。
安局长气坏了,如果小武不是他的亲侄子,只是个普通警察,这会他能耳光将小武扇个跟头。
“证据?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你非说孙香香是他杀。那我问你凶手是谁?陈大满还是陆云?或者是别人。”
小武耐心地将叶限分析的疑点讲给安局长听,安局长大手一挥:“好,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再找不出实际证据这案子就以自杀结案。”
两天时间!小武再次来到孙香香家小院,这是个独立的院落,院墙高大,屋子盖的也好,四间正房两边各三间厢房,这巷子里也没住几家,再仔细一调查,就连这稀疏的几家也是后来搬来的,连二十年前莫大美死亡的事情都不知道,更别说认识孙老实了。只有一个缺牙的老太太记得莫大美,说这房子本来是莫家的,莫大美的爹据说是个木匠,过去还在紫禁城做过活呢。也有人记得孙发财夫妻,说看着都是忠厚人,后来孙发财老婆跳河,大家都觉得真是想不开,怎么能抛下儿女去死呢。
“这母女俩心眼都窄啊,要不这女的咋也上吊了呢?”
从这稀疏的几家人中根本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们都对孙香香没多大印象,说这位太太大概是家里先前阔,从不和邻居们往来。总之,孙家一家人都怪里怪气,不爱搭理人。
小武听了一下午闲话,没想到巷子里的婆婆妈妈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就在小武心灰意冷,打算离开时,一位白面高颧骨面相刻薄的太太忽然说:“何止怪,那家那个傻子还爱吹牛呢。”
她说的傻子指的是误食鼠药拌饭死去的孙南。
“说什么孙家有钱,有好多好多钱,都是钱。”那太太掩口而笑,“那陈大满就是个抗大包的,能住进这样的好房子还不是娶了孙家小姐,孙家都家破人亡了能有多少钱?”
“傻子不识数也是有的,他知道什么叫钱。”那缺牙老太太叹口气,“这家人已经死绝了,就不要在看人家笑话了,死者为大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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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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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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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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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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