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巷子口,能看到两边人家斑驳的墙,地上铺着青石板,坑坑洼洼的,滑腻的苔藓沿着墙角蔓延着,几个小孩子蹲在家门口玩游戏,你给我一片叶子,我给你一个石子,一起去买另一个孩子用泥捏的生煎小包子。召南一身西装,夹着公文包,头发油光水滑,用叶限的讥笑形容苍蝇上去都站不住,这样打扮很像一个洋行的职员,
“请问……”看到几个女人在巷子一边的水管那洗菜,召南凑过去问道,“雪清先生家可是住这?”
那几个女人看看他摇摇头,一个女人将芹菜放下道:“这个人,不晓得。”
不知道?可那头皮说那个人就是叫雪清的呀。
“太太,您再想想,这附近有没有这个人?”
几个年轻的女人都摇头,叽叽喳喳地说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召南看着方才择芹菜的女人,她回答的是这个人,不晓得。
如果这里真没有这个人,应该不会这么回答吧。想到这,他故意叹气,显出惋惜的神情:“真是可惜了,那么大一笔财产,就是找不到雪清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财产?什么财产?”
择芹菜的女人眼睛骨碌碌一转。
“这个,呵呵,不太方便说,我调查很久,雪清先生是住在这里,现在看是我调查有误,打扰了啊。”
召南夹着公文包,彬彬有礼地点头告辞。
他故意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一直走到巷子口,没有回头,但侧耳听过去,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哎,先生等一下,等一下。”
那择芹菜的女人腰上还系着围裙,正一路小跑跟了过来。
“太太,有事吗?”召南打量着这个女人。
她看着有四十来岁,头发烫过,发尾有些枯黄,看来是一直烫头,脸上也看出脂粉痕迹,应该是个很爱美的女人,只是衣着打扮挺普通,碎花的棉布旗袍,滚镶的边洗的有点泛白,扎着蓝布围裙,那女人显然有些紧张,不住用腰前的围裙擦着手。
“你刚才说财产,什么财产?”
召南摇摇头:“太太,事关个人隐私,我不能透漏的。”
“哎呀讲讲嘛,也许我能帮你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这个人。”
那女人眼睛骨碌碌乱转,召南更加确信,她知道这个人,而且和这个人关系匪浅。
“那太太您能帮我打听那是再好不过了。我找了很久,只有这一个名字,好像是个矮个子,方脸盘,面孔发红的男子,那人告诉我只知道此人叫雪清,这名字是有点怪怪的,像法号对不对?”
召南说到这,看到那女人不由自主地点头,心里瞬间有了主意,继续讲道:“是这样的,一位老先生,在香港那边经商的老先生委托我们洋行寻找这位叫雪清的人,只大概讲了这个人的相貌特点,说好像是住在这清和弄附近的,这位老先生早年在香港前来沪城的轮船上发病,是被这位雪清先生救了的,老先生年纪大了,前年独生子先他而去,孑然一身没有继承人,便向将全部财产都赠与雪清先生,一个是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一个是希望这笔财产能帮助到善良人。”
那女人听到这里,不停地用围裙擦着并不湿的手,在强制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
“这样的啊,欧呦,这是好事,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啦。”
女人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笑成一朵花。
“是啊,我调查很久,确定这里应该曾经有位叫雪清的先生住的,原来还是没有,这样再过两个月,再找不到这位先生,按照那边法律,这笔财产就要捐献出去,也算造福社会了吧。”
“捐献出去?凭什么!”
女人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这也是没办法,找不到那个人。”
“可是随便找个叫雪清的人不就行了?”
女人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召南想起人皮后来回忆道的一些细节道:“那位老先生说雪清先生的胸口有一块带毛的黑痣,面积很大。”
女人眼睛一下子亮了:“一块黑痣?上面还长毛?”
“对,救人时候是夏天,人穿的单薄,偶尔看到的,老先生的馈赠文件上注明了这一点,如果那位雪清先生是矮个子,方脸,面孔发红,胸口有块核桃大的长毛的黑痣,那就一定是了,文件上写的很清楚,我想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并不多吧?”
“不多,不多。”那女人连连点头,又试探着问,“那老先生有没有说那个雪清先生是做什么的?”Χiυmъ.cοΜ
召南看到她目光中的希望,想了想赌上一把:“他猜测可能是个在家道士之类的吧?”
果然,那女人不由自主地咧开嘴笑了:“对呦。”
召南急忙追问:“太太,你认识这个人?”
“啊?我就是问问,好奇,呵呵,那个你放心啊,我帮你打听,那我去哪里找你呢?”
“我是香港华盛洋行的,我叫李龙。”
召南递上印好的假名片,指着上面说:“这里有我在沪城的电话,要是太太能打听到这个人的情况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
女人接过名片小心地塞进口袋。
召南看着女人的背影,嘴角绽开笑容:贪心不足蛇吞象,果然,画个大饼用钱财诱惑是最好用的一招了。
这天下午的时候,这女人打扮一番,有点花枝招展的意思走出巷子。
“去牛头山。”
那女人挥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牛头山虽名字带山,却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道观。
召南一路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见那女人在牛头山道观前下了车,却没有进去,而是绕着这道观走一圈后来到一个小院子,轻轻叩着门,门开了,她一闪进入。
因怕被人发现召南看不到这开门人的脸,他见那院子墙角探出树枝,便从怀里掏出墩子,在它身上系上个小袋子,低声道:“去吧,看看那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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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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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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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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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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