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荣心有腹诽,表面上还得维持基本的礼貌,叫吴妈上茶。
小少爷文耀宗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外婆和舅舅、舅妈,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什么。
叶限则起身道:“我是累了,想休息下。“
文景荣急忙招呼吴妈去安排客房。
李家众人不甘示弱喊道:“我们也需要休息。”
这说的倒是正经话,李家祖屋在金华一代,舟车劳顿跑来打秋风也真够辛苦的。文景荣还没说话。吴妈嘴巴一撇很是不屑。
吴妈引着叶限要上楼上客房,陈三道:“我年纪大了,回魂夜怕是坚持不到,我还是去旅馆,在这里实在太伤心。”
他是担心自己在这会限制叶限的行动,怕她不好施展手脚。
这在文景荣看来是陈三无法容忍李家的污言秽语,想想也对,人家才没了了女儿就被前妻娘家人攻击,换了谁心里也是不好受。
刚将行李从旅馆折腾来又要送回去,李家众人呲之以鼻:真是穷憨大,在这住洋楼多好,非要去旅馆,不懂得享受。
叶限送陈三出门,低声道:“你放心,你女儿的死果然很是蹊跷,我若是答应了就一定能办到。
送走陈三,叶限跟吴妈到了客房。
吴妈刚要走,叶限掏出两块钱递过去:”吴妈,我姐姐嫁过来一年多。平日也多承你照顾,这点钱你收下。“
吴妈在文家一个月的工钱也就两块,看着那钱眼睛放光,嘴里却推脱着:”这样不好的呀,哎呀,亲家小姐真是客气。“
叶限将钱塞到吴妈手上,吴妈捏着硬硬的银元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夸赞:”亲家小姐这才叫大家闺秀呢,我就说我们少奶奶比原来李家那位太太还要气派呢。“
”我们小门小户的,怎么能比得上人家世家。“
吴妈嘴一撇,满脸鄙夷:”什么世家,不过是打断胳膊往袖子里掖罢了。”她见叶限一脸惊奇,洋洋得意道:“你可知道我们少爷说那几句李家舅爷为何就老实了?”她看看四周,明知道就她们俩人在房间内,还是拿捏着调子神秘兮兮地说:“那位少奶奶自杀也是被李舅爷逼的,少奶奶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和一个表哥好,硬是被李舅爷被逼迫的散了,嫁到我们家就每天长吁短叹,整天没好脸色,我们少爷真是可怜,娶了老婆回家反倒是添了心病。”
吴妈说到这里,脸上显出惋惜的神色。
叶限试探着问:“就为这个她后来就自杀了?是怎么死的?”
“唉,这事说来也邪性的,是上吊的,就在外面楼梯尽头,用浴袍带子系在楼梯上就那么吊了下去。我那天早上出去买菜,回来吓得我……”
吴妈的讲述将叶限带回十年前的一个上午。
吴妈拎着竹篮子,嘴里哼唱着在茶馆外面听着的几句《赏荷》:“旁侧雪春忙进酒,夫妻对坐好乘凉。你看那楼台倒影池塘入,满墙蔷薇一院香。一个儿唱时一个儿饮,直饮到一轮明月上花墙。得饮酒时且饮酒,得高歌处且风光,欢娱休问夜更长……”
唱道夜更长,正好推开了门,迎头就见楼梯上黑乎乎的挂着个什么还晃来晃去的。
吴妈暗自腹诽这少奶奶真是的,一大早上闹什么呢。昨晚就开始闹,吵得少爷在家里坐不住宁可出去住旅馆讨清静。
她这样想着,嘴里还唠叨着:“少奶奶呀,不好把衣服乱扔的,这……”xǐυmь.℃òm
她在楼梯下面放下篮子,踩着楼梯一步步走上去,走到拐角,啊呀一声,扶着楼梯差点摔下去,万幸在最后关头她还记得肩上背着不到两岁的小毛头,扶着楼梯摇晃两下费力站住。
原来那挂在楼梯口的哪里是衣服,正是他们家少奶奶。
讲到这里,吴妈拍着脑门道:“现在想想我这心都是抖的呀,可怜我们小少爷,当时就在我背上,哪里晓得他姆妈出了这种事,见我忽悠一下一下差点坐下还以为我和他在玩,在那格格笑着呀,作孽啊。”
“那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是的呀,头天晚上她在家就大吵大闹,吵闹的我们少爷心里烦,一晚上不在家,到了早上她在房间睡觉我也就没过问,背着小少爷出去买菜,哪晓得……哎,要是知道出事打死我都不敢出门的呀。后来我大着胆子上前一看,少奶奶一点气都没有了,我唬的什么似的,跑下楼央求街坊们来帮忙,又叫人去报警。”
“后来李家送来的那位表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呢?真的是生病死的?”
“千真万确,那位小姐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李家是担心小少爷在后妈手里受气,硬送那位过来,他们可不知道那位是个破落户出身,一天只晓得看戏逛街花钱,根本就不管小少爷。我和你讲啊,其实她……她还捧戏子呢!”
吴妈满脸鄙夷嘴里啧啧有声:“亲家小姐,您看看,谁家正经人家的少奶奶做这种事,捧戏子呀,说出去被人笑话死?”
叶限也装作吃惊的样子以手掩口:“是的呀是的呀,真是不像话,竟然做这种事,丢人死了。”
“可不是吗?呶,也是天道轮回,她也是摔倒在那,就是前头那位吊死的那个楼梯口,当时就人事不省,送医院抢救回来,哪晓得第三天还是死了。什么高血压什么的,我是不懂这些西洋词的。”
“第三位说是从楼上掉下去的?”
“唉,哪呀,报纸是那么写的,其实也是在那地方,摔的位置都是一样,就是那楼梯口,也不知怎么就翻过栏杆了,亲家小姐,你说好好的她翻过栏杆是做什么呢?”
叶限心里也忍不住打个寒颤:四任妻子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出事的,这事也太邪性了。第一任妻子自杀时候文耀祖还不到两岁,显然这事和他无关,第二任的时候他已经八岁了,那位妻子若是被他推倒摔坏了脑子昏迷也是可能的。
便问道:“那第二位少奶奶出事时候,你们少爷小少爷人都在哪?”
吴妈斜眼看着叶限:“亲家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太邪了,我不信没人捣鬼。”
“是很奇怪,但我保证绝对和我们家少爷和小少爷无关,这父子俩本性纯良,断不会做坏事的,我家少爷从小就胆子小,杀鸡都不敢看。”
吴妈一听叶限牵扯到文家父子,立马落下脸来:“亲家小姐,你且歇着吧,真有啥想知道的,等晚上你姐姐回来你问问她不就成了。”
“说的也对,那我一定好好问问,吴妈,你要不要一起见见你们少奶奶,不是一直很投缘的吗?”
吴妈浑身一抖,面如土色:“我可不见,我可害怕,她摔断了脖子,哎呀呀,脖子软绵绵地耷拉下来,就像是面条,想想都吓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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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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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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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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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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