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盛开的莲花里,正盘坐一位眉间一点殷红朱砂,五官圣洁如神佛般不沾尘俗的和尚。
他眼眸紧闭,双唇轻启,声声缥缈的佛经梵音自他唇齿吐出,化作一缕缕的淡金佛性,遍布整座天幽莲池。
就连素来高雅,号称万年难以绽放的神品天幽莲,也被他纯粹的佛性所吸引,缓缓绽开花苞,吐纳至纯之气。
此刻正通过天幕,观察天幽莲池的几位佛宗顶级大佬看着天幽莲绽开的这一幕,纷纷面露欣慰笑意。
“佛子出,则天幽莲开,果然所言不虚,我们佛宗守着这池天幽莲整整万年,终于等到它绽开。”
“再有半年便是斋衣节,届时佛子借此机会证道成圣,我佛宗千年内再无忧患。”
“难……只怕难……”
“欢喜,你素来欢喜,怎么近几个月老是说些丧气的话!”
有佛陀不满瞪向叹气的和尚。
偏偏随着欢喜佛的话落,天幽池里本是一派祥和之景,那些淡金色的佛性忽而变得紊乱,反应着此刻圣子的内心。
昏暗的天空,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座孤岛般的地面上,小和尚浑身被难以挣脱的锁链束缚着,他越挣扎,这些锁链困得越紧。
随着周围的地面在不断溃散,可供人容身的地方,正在不断被缩小,但小和尚仍旧没有找到可以逃脱的办法。
离开这里……
他必须要离开这里,斋衣节,还在等着他,佛宗未来,还需他来撑起。
小和尚不断挣扎,但锁链的数量不增反减,随着一根锁链扼住他的脖颈,窒息感随之涌现。
很难受。
感觉要死在这里一样。
浑身都无法动弹,喜爱的佛经无法诵念,素来乐观的情绪已经被周围传递的孤寂,黑暗所蚕食,绝望,无助,心如死灰……
就像一头濒死的困兽。
“……小师父。”
就在小和尚浑身冻到僵硬,呼吸渐弱,视线都已经模糊不清的时候,他听到一个有几分疏离与冷淡的声音。
就像一道光,将他周围的寒意驱散,令他鼻头一酸。
“小师父,要吃东西吗?”她问。
小和尚察觉自己捆住自己的锁链正在逐渐变少,手脚已经可以轻微动弹,他慌忙伸手触碰传来声音的方向。
他什么也没碰到。
有泛着香味的食物被递到小和尚唇边,他努力尝试着张开眼睛,不断地眨着,想要借此缓解眼前的模糊。
但他还是看不见。
初尝到的食物很甜,可小和尚这次吃得津津有味,他一点都不想浪费。
“小师父,你诵经给我听吧。”那道声音有了几分温度。
“好。”小和尚下意识应下,在他诵念经文的时候,周围泛起淡淡的丹香。
这是小和尚这辈子闻到过最沁人心脾,最让他留恋的气味,他怎么闻都觉得不够。
“小师父,我带你离开这里吧。”过了好久,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小和尚拼命伸手揉着眼睛,他想要看见,他想看一眼,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小师父,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那道声音见小和尚迟迟没有回应,关切问道。
小和尚没有说话,只是不断伸手揉着眼睛,他害怕那道声音的人走了,便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触感是温热又纤细的。
过了许久,小和尚忽然发觉眼睛能看见微弱的光,他第一件事便是扫向自己手掌握住的方向。
入目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天幽莲,周围的佛性已经趋近于无,他手里,
什么都没有握住。
小和尚再也难以抑制,哇地吐出一口淡金血液,脸色惨白,周身气息紊乱,心境上受到极大损伤。
“静灯”
一声蕴含着佛道本源的轻喝,缓解静灯心境上的痛苦。Χiυmъ.cοΜ
“方丈……”静灯神色凄然惨笑,抬眸望向天幽池上方,他知道,方丈必然通过天幕注视着他,“无情经,缘何无用?”
“唉……”欢喜佛烦躁地搓着自己的秃头,瞪了眼方丈,“无情经断的是情,可静灯对那位小施主,似情非情,诸般杂糅。”
“早知便让那小施主表明身份,也不会有如今这个烦。”
“静灯心境有缺,若非我等镇压,早有心魔。即便如此,在斋衣节上破丹成婴褪佛成圣,必经心魔,这如何防?!”
“如何去防?!”
欢喜佛冲着方丈大发脾气。
“你忘啦,之前这个计划,你可是双手双脚赞成的。”另一位佛宗大佬幽幽地瞟了眼欢喜佛。
欢喜佛:“……”
淦!
真忘记了。
“欢喜,你且改改这暴躁脾气。”佛宗方丈慈眉善目,不疾不徐道:“静灯此劫,尚有一线生机,就在这佛法庐。”
“佛法庐?!”欢喜佛正要发作,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难不成是天……”
“算算日程,最晚不过三个月,便有转机出现。”方丈打断欢喜佛透底的话。
欢喜佛伸手挠了挠自己的秃头,看着方丈支使佛子静灯去佛法庐传法,心里禁不住嘟囔,
“都说方丈老谋深算,看来这天舍利也在他的算计中,幸好我当年没跟他争这个方丈之位……”
欢喜佛瞅着天幕里的佛子静灯,心中不忍,打算等散会他就去瞟两眼佛法庐,说不准那小施主来了呢?
几位佛宗大佬聚在一块又聊了些有关佛宗未来的话,随着会议一散,欢喜佛正要开溜,被方丈率先叫住,
“欢喜啊,老衲有几句话,要同你说道说道。”方丈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欢喜佛:“……”
老秃驴!
欢喜佛有心反抗,但想了想自己好像打不赢方丈,只能捏着鼻子跟他走。
静灯离开天幽池后,直奔佛宗十万佛山的佛法庐,他赤脚踩在云莲上,俯视着下方的十万佛山,尚没有禅经师坐镇的佛法庐有不少,他只需挑一座便可。
静灯眸底神采无光,一片寂然。
他始终不信,恩人是囚他之人,可深渊已然形成,再难填缺。
……
宣宁花五千块中品灵石在佛像下方,点上细长的香后,看着袅袅的青烟,在僧人的带领下,踏上十万佛山。
当穿过禁制的瞬间,宣宁元素府里的天舍利开始活跃,试图牵动遍洒佛山的佛性。
但天舍利已经强弩之末,任凭它调动,那些沾染在佛山的佛性都没有丝毫动静。
“佛法庐不限时长,施主若想破镜,可以选择单数的佛法庐,若是化解业障,可选双数,谨祝施主境界圆满,心神无缺。”
送宣宁进入佛山的僧人双手合十,真情实意地祝贺道。
“嗯,多谢。”宣宁点头应下。
宣宁看着眼前这条蜿蜒的石阶,最近的一个佛法庐还得跨过一座山的石阶才行。
周围像宣宁这样进入十万佛山的修士不在少数,眼前的路只有一条,众人只能走在一块。
宣宁在石阶上每走动一步,都能察觉到身体轻松一分,元素府里的天舍利也能吸收到一点点淡金的佛性尾料。
太惨了。
宣宁看着浅淡得几乎没有的佛性接触她的身体,被元素府里的天舍利饥渴吸收,有点莫名心酸。
别说她,跟着她的五元素甚至是神秘纹路,什么时候沦落过吃尾料的境地。
宣宁轻叹一声,加快步伐。
像宣宁一样赶路的修士不在少数,后面原本还算悠闲的筑基期修士一看,还以为走得慢会错过什么,也开始加快速度。
半个时辰后,约莫十多个人抵达第一座佛法庐,宣宁扫了眼石碑上的数字。
单数。
适合破镜。
“诸位道友,我已是筑基巅峰,难以再控制下去。这座佛法庐的灵气不算太浓烈,往下走,还有更多佛法庐,在下在此多谢诸位!”
随着一个筑基巅峰的修士率先开口,周围停下步伐的筑基期修士稍作思索,很快便有人继续朝着石阶往前走。
宣宁看过佛法庐的攻略,知道前面的佛法庐灵气确实没有后面浓郁。
但前提是筑基期修士能够走得到后面才行,要不然走到半路都没有找到佛法庐,基本就等于白费五千块中品灵石。
这些佛性承受太多,没有修炼过佛法的修士,会有一种压力感,当压力过重,修士可以选择捏碎进来之前所得的传送符离开。
宣宁没有感觉到压力感,飘到她身上的佛性都被天舍利饥不择食地吃掉。
佛法庐每隔一座山脉都有一个。
当这一批进入十万佛山的修士剩下十七人时,在第十三个佛法庐面前,这些修士开始争执。
宣宁瞟了眼石碑数字。
双数。
宣宁毫不犹豫,继续往前走,跟她一样选择的修士有七个,他们都还能支撑,挑一个灵气浓郁的佛法庐,修炼都事倍功半。
随着天色渐黄昏。
宣宁在一座单数的佛法庐面前停下步伐,跟她选择一致的还有三位。
四人都盯上这处佛法庐了。
“诸位,我乃风翎宗内门弟子,让与我如何?”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嘴角带着淡笑望向宣宁与另外两位。
“风翎宗?什么野鸡宗门,没有听过,要打就打不要废话,赢的进就是。”暴躁修士在线嘴臭。
“就是啊,要打就打。”
另一个女修也开口。
宣宁正准备把神兵符拿出来,忽然听见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云姑娘!”
宣宁回头,看着她们有点意外。
居然是三个新邻居。
“你们想做什么?”唐宇飞快步跑过来,神色警惕地望向另外三个准备争夺佛法庐的修士。
“我进来时没看见你们。”宣宁望向唐宇飞,有点疑惑。
她一路走来都没看见这三人,按理说三人就算出现,也不该在她身后。
“啊,这个,是因为宵晨……”
唐宇飞开朗一笑,正要解释但被江柔水打断道,“这位云姑娘与我们是一起的,四对三,诸位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江柔水面容含笑地望向另外三人。
“她选的佛法庐你们也跟着进是吗?四对三怎么了?我一对二不是问题,不要瞎比比,到底打不打?”
那暴躁青年满脸不耐烦。
“既然如此,道友先与我过招如何?”唐宇飞温润笑道。
“不必了。”宣宁伸手拦下唐宇飞。
就在唐宇飞想给她打气让她不要害怕的时候,宣宁目光望向三人,语气冷淡地说道,“来,单挑,我一挑你们三个。”
唐宇飞愣了。
就连那三个修士都愣住了。
大家都是筑基后期,一挑三?
这不搞笑吗?
“你……”那暴躁青年正要口吐芬芳,随着宣宁拿出一块令符,一股金丹中期的威压震慑在场所有修士。
“大人,要我砍谁!!”
神兵符提起自己的黄铜巨剑,挥剑一斩,声音嗡嗡震响。
暴躁青年:对不起,打扰了!
下一秒,跟宣宁争佛法庐的三个筑基后期修士溜得比兔子还快。
唐宇飞:……
这个走向,让人猝不及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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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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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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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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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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