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岳可不会管那些青楼女子觉得他张岳如何,或者觉得那位被自家扈从揍飞出去的那位公子哥如何,他这个人天地视野都很小。
张岳一巴掌拍在张少杰肩上,并没有因为张少杰家世比自己好本事比自己高就畏畏缩缩低首低头,在他张岳看来,他与张少杰是兄弟,还不是什么异姓兄弟。
“你家里当官的好歹也有几个,要权有权,有银子有银子,真要是喜欢,买回家去啊。”张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换作他张岳在张少杰那位置,若是喜欢一个女子,当晚就拿下了。事后若是有意外,那就事后再说,反正总能摆平的。别说张少杰的尾岚张家名列大唐世家豪族之中,就算是只有银子的他们小张家,他张岳嚣张跋扈了这么久,照样没事。
张岳记得自己的爹说过,钱能通神,就和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句话一个意思。张岳家中并非是特别有钱那种,但是保下一个张岳,没什么问题。
张岳记得自己及冠礼的那天晚上,他爹带着他去看过家中真正的账本记录,他张岳对数术一事一窍不通,看着便头昏脑涨,不知其中厉害,直到去了城外的密库张岳才知晓他老爹是怎么把尾岚江湖第三人韩罗挖过来给自己当护卫的。
那是一座真正的金山啊。
他爹说,他们张家钱不多,但在江南还是能彻底买下一座小城的。
他们这个小张家便是如此,何况张少杰所在的尾岚张家。
张少杰对于好友的言语,唯有苦笑,对他可解释不了什么仁义道德礼仪规矩。其实他也挺羡慕自己这个好友的,没读多少书,也就多了一分他张少杰做不来的自在。
张岳说:“你要是觉得和那青楼女子在一起污了你的名声,这也简单,上过之后,快刀立马,人没了,后患也就没了。”
“喂!”张少杰厉声呵斥,是动了真怒。
他悄悄地望了一眼二楼,姑娘在二楼上惶恐不已。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张岳说,“不过说真的,大不了完事之后,给她一笔银钱当封口费,再替她赎身让她回家,而后买通鸟鸣山山上山下几个认钱便卖笔卖学问的家伙,让他们将其吹鼓成你的红颜知己,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方拿出来给人看。如此,坏事变成好事了。你想想,这等事情,不是清流名士的佳话是什么?”
醉卧美人膝,琴曲成知己,为其赎身,相忘江湖。
张少杰忽然觉得可行。
但是,他心中仍有犹豫。
因为他喜欢那姑娘,不想这样。但他张少杰似乎只能如此。
张少杰忽然想起还有那个真正醉卧美人膝的家伙,先将此念头放在心底,说:“你不会真想着要他命吧?”
张岳摇头说:“怎么可能,我杀过人吗?我最多就是将人打残而已。况且我还得在鸟鸣山上待下去,韩罗将他打废掉之后,我们再去补上几拳过个瘾,便够了。”
“不太好吧。”张绍杰说。
“什么不太好?”张岳有有了些愠恼,说,“他可是和你抢女人,你是不是男人啊?从我听着消息告诉你,把你拖下鸟鸣山,这都两天了。两天一夜,谁知道他们睡过没有。这可是红袖楼,是青楼!”
张岳戳着张少杰的心坎,说:“你喜欢的姑娘被人睡了,你说我们揍他不太好?”
张少杰也有些不知如何去说这种事情,他是想狠狠地收拾那个男的一顿没错,但他……师出无名?
张岳也不再与张少杰多说,抬腿跨出红袖楼的大门。
他看见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已经人群脸上或多或少的惊惧之色,再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位公子哥,心情好了不少。但想着等下能亲手去揍那位让自己兄弟不开心的家伙,他便说不上什么开心了。
但他依然露出一点笑容,这让他想起了久违的家乡。
而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韩罗递出的那一拳被一个黑袍人拦下。
“又不是什么生死仇敌,下手这么狠,干嘛呢?”那人说。
江湖人?那种被热血冲昏头出来行侠仗义的江湖人?
张岳的心情再一次变好了,他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这种江湖人,因为这些江湖人总是能适当地站出来,激出他的怒火,然后再将自己倾泻的怒火一一接住,让自己心情舒爽。
虽然这些江湖人难免会染上一层血色。
但他们真的是好人啊!
“韩罗!”张岳站在红袖楼门口喊道。
韩罗自然是懂了自家小主子的意思。
虽然韩罗很欣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同道中人,虽然他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但听他的声音,韩罗感觉得到这个出头鸟年岁应该并不大,应当比小主子张岳还要年轻个几岁。不到二十的年纪便能有如此力道,韩罗也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ωωω.χΙυΜЬ.Cǒm
若是放在平时遇见了,韩罗说不得要与这后生晚辈好好结识一番,喝一次酒,但现在,只能怨这位后生不长眼,没运道了。
这江湖底下,少不了少年英豪的白骨。不然这江湖,也没那么雄壮。
韩罗手上罡劲一震,将那人握着自己拳头的手掌震开,小退半步后,一个劲冲,弯膝直撞那人腹部。
韩罗不敢确定这人是纯粹武夫还是练气士,不过丹田气海,不管是武夫还是练气士,皆是命门所在。唯有像韩罗这种只修行外家功夫的人,丹田气海的伤势才显得不那么致命。若是丹田气海受损,修行内家功夫或是内外兼修的武夫,在气机运转与换气一事上,定受阻碍,气机泄出,运行不畅的后果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说。而练气士,只会更惨。
真正见生死的时候,些微便是天堑。
而之后哪怕活下来,若是疗养不佳,或是受创太种,让丹田气海留下隐患或是除不去的创伤,那便是根基尽毁的结果。
韩罗这一击膝撞,看着朴实无华,在尾岚却有一个名为“破山”的响亮名头。韩罗不知道靠着这一记破山破开了多少次尾岚江湖前三的大门。
而那黑袍兜帽的晚辈也不像只有力气的憨货,似乎察觉到韩罗这一膝撞的厉害,赶紧退后,一把将刚刚起身的公子哥推开,然后自己侧身躲避。
但是,韩罗这一击膝撞的精髓便在于快,快过白马过隙,如游鱼闪电。韩罗看那人身手速度,就算不去管身后那碍事的公子哥,也躲不过这一击。
果然,膝盖厚实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命中了,但那黑袍年轻人却只是弓着腰。
那人说:“互不相识,就下如此狠手,果然狠啊。”
说是如此说,韩罗却觉得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韩罗就此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不再以前辈的身份看这位黑袍青年。他立刻往后拉开距离,那黑袍年轻人倒也耿直,没有借此纠缠上韩罗,不过就算他纠缠上来,韩罗也浑然不怕。练习外家拳,最善近身缠斗。
他拉开距离,主要是想看后续如何发展,毕竟一位中了自己破山膝撞的依然云淡风轻的人,在江湖上怎么都不该籍籍无名,就算没名头身份,实力也摆在哪里。
韩罗在权衡自己与对方究竟孰强孰弱,以及如何胜他。
韩罗压箱底的绝技,可不是刚刚那记名字厉害的膝撞而已。
张岳不是傻子,他看着韩罗往后撤身,便知道该自己出场了,这位江湖人,似乎并不是他以往在家乡遇见的那些没什么江湖经历更没什么武学本事的游侠雏儿。他站在红袖楼门口,看着低两阶的黑袍人,说:“连以真面目示人都不敢,如此鬼鬼祟祟走入鸟鸣山地界,这算什么?”
语气没有半点缓和。
一切都藏于黑袍与绷带下的青年发出了笑声,声音中有着谁都能轻易听出的轻蔑。他说:“你也知道是鸟鸣山的地界,如此暴起伤人,不怕鸟鸣山的夫子先生们下来收拾你们?”
张岳皱了皱眉,这个黑袍人说得是“你们”,但他的视线看的却不是他张岳和韩罗,而是自己和自己身后红袖楼内。
红袖楼有谁?
这人不只是武夫,还是境界已经高到可以探知方圆天地气机的武夫?
“至于大爷我不以真面目示人……嘿嘿,那是因为大爷我长得太帅了,怕你小子仅看上我一眼,就姑娘仙子们一样爱上我了。本大爷和你不一样,只喜欢女人。”黑袍人笑道,“你与那风流公子之间若有其他什么缘由,尽管说出来,本大爷就当是听故事了,到时谁对谁错,你们自己拿捏,真有涉及生死的问题,我也就不管了。可若只是争风吃醋,没必要如此打打杀杀对吧?”
“死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把人变作残废傻子,更不好。”
应天长在人群中看着兴高采烈的陆春雨,失笑着摇头。
这件事有他们两人在,注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那被一脚踢出红袖楼大门后堪堪站起又被陆春雨推到的富家公子哥再一次站起身,到陆春雨身边,说:“多谢了。”
“滚一边去,别碍事。”陆春雨也没客气,甚至头也没回。
那公子哥摇头失笑。
应天长则皱了皱眉。
同时皱眉的,还有与陆春雨对峙的韩罗,挨了他韩罗三招的那位公子哥,不该如此轻松平常才对。
应天长亦是如此思索,但是从包子探知的气机反馈来看,那公子哥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可他现在的表现又如此不普通……
陆春雨对张岳道:“若没什么大仇,就别想着要别人命了。”
张岳并不是脑袋缺根筋的傻子,他看了一眼下面的韩罗。韩罗其实也拿捏不准自己与那为黑袍人之间的实力高低,但是作为一地江湖执牛耳的武道宗师,他朝着张岳稍稍点头。
如此,性子本就不算温和的张岳便不再退后,连韩罗都想打,那就打!
得到小主子点头后,韩罗正要出手,红袖楼中传出了一声“住手”。
张少杰急冲冲地红袖楼中赶出来,说:“此事就此过去,张岳,算了。”
“算了?”张岳瞥了一眼烂好人的张少杰一眼,说,“怎么就算了?怕韩罗打不赢,还是你这鸟鸣山牛耳峰弟子怕受先生责罚?”
“哟,鸟鸣山牛耳峰弟子了不起啊?”陆春雨昂着头,“想借鸟鸣山的名字来压我?”
张岳道:“我们是鸟鸣山弟子,犯错,自会有鸟鸣山家法规矩惩处,但你这外来人,有意伤我这鸟鸣山弟子,又当如何?我作为鸟鸣山弟子,反击还不许了?此时报给先生们知晓,先生也晓我反击无罪!”
“今日之事,算我的。”
张岳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不愿后退,韩罗也没办法,毕竟给自己铁壁山掏钱的是张岳他爹,不是尾岚张家。
韩罗全力前冲,右手捏拳,拳头上亦有淡淡拳罡萦绕。
陆春雨正要上前接招,应天长从一旁走出,踏着清风,长袖一拂,轻描淡写地按下韩罗那捏出拳的一拳。
凭空又杀出一人,饶是韩罗张岳这种见过不少热血江湖人的也难免奇怪。尤其是这种爱管闲事的江湖人都能够轻易抓住韩罗的全力一拳。
尤其是这一拳,韩罗没有任何一丝留力,铆足了劲打出这缠绕拳罡的一拳。
只是当韩罗看清来人时,便就知晓他错了。
那人长袍儒衫,读书人打扮,却和那黑袍遮面的江湖人同样年轻。
“兄弟,你不是没兴趣吗?”陆春雨大手拍着应天长的脑袋。
得,这两实力不知深浅却只深不浅的两人还是一道的。韩罗看得脑袋有些发晕。
“对面都搬出鸟鸣山来压人了,我再不出来,说不过去。”应天长回头对陆春雨说。
张少杰把站在正门口张岳往后一拉,然后越过张岳,站在最前方,说:“在下鸟鸣山牛耳峰张少杰,并非是想以鸟鸣山之名欺压他人,此事就教育我鸟鸣山弟子处理,可好?定当公道!”
应天长回头看向台阶上红袖楼大门前的两位贵胄子弟,笑道:“鸟鸣山?作为心斋学生,这鸟鸣山的事就是我心斋的事啊,不来横插一脚,怎么对得起两家如此和睦友善的关系啊。”
陆春雨走到应天长身边,用手肘悄悄戳了戳应天长的腰,轻声说:“兄弟,你恶心人有一手的。”
心斋?
听着此话,张少杰与张岳的脸色都不算好。至于为何,天下人都知晓。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搬出尾岚张家了?”应天长问。亏得文武考时纪与之给应天长说大洛纪家岭南吴家搞的应天长一阵头大,下来主动去了解过天下的世家豪族,不然应天长还真不知道尾岚张家的张少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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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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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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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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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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