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往下读,应天长便看到被排在安中寤其后的第二名,也就是之前在百晓阁二楼中红枫提醒应天长那好些个人之中的林湖书院君子纪与之。按文中所书写,此次文武考不算如今远游在外的心斋首席安中寤,纪与之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不论文韬武略还是德性品行,皆傲视群雄。
其后便是一些纪与之的事迹与成就,应天长读到此不由咧出一个笑容,虽然这篇文章到此都是在夸林湖书院的那位君子纪与之,词里行间也尽是赞美之词,但撰稿人最开始的那一个前提便表明其真正的意思,只有安中寤不在,纪与之才是这个第一。
而若是安中寤尚在心斋呢?
应天长就算不去想一些更伤人的话语,可也能由此知道这个纪与之与心斋首席安中寤之间的差距。
心斋十席中应天长见过了吴东溪在内的八席,唯有首席安中寤与次席唐万楚不曾见过。上次从西北归来时,应天长有意无意地问过许鹿为何岳凤山之战没有看见心斋的首席与次席,答案中规中矩,在应天长的意料之中。Χiυmъ.cοΜ
首席安中寤负笈远游途中,不得消息,也赶不回西北。
次席唐万楚则有其他心斋的要务在身。
至于是什么要务,许鹿未说,应天长也就没问。只是后来在顾清让那里得知唐万楚去了一趟万鬼聚集的黑玉林,半旬前才回到书院。而现在那个每日必以千人之血祭幽魂的黑玉林连一根树苗都不曾留下。
而心斋次席唐万楚在应天长手中这篇文章里,与那个问剑李青莲一胜一负的吕文升并列第三。
那个心斋人人惧怕,不仅是排名比其高的首席与次席,连先生夫子都有些发怵的心斋三席吴东溪则在第四。
只是除此外,这篇文章里被排在前十的剩下六人,心斋十席中就只有心斋四席的左丘一生排在第七,其余的心斋十席,便不在前十之列。
应天长往后翻了翻,在第十三的位置找着了顾清让。
应天长又看了眼其他的文章,便就将这份邸报放在一旁。枕边油灯的灯火熏出一抹橙黄,应天长知道那份名单只是撰稿人自己的想法意见,算不上有多准确,要想知道真正的这类消息,与其看这种文章,倒不如直接去百晓阁二楼问红枫来得直接。
当然,百晓阁能让这份排名的文章刊印在自己的邸报上,也说明哪怕这是撰稿人自己的主观想法与态度,但与事实也没多少出入。
应天长露出一份苦笑,在寻找顾清让的排名时候,他在那篇文章上也看见了自己的名字。那个值得诗酒剑三仙李青莲赠剑,凭“一己之力”处理玩西北妖患的心斋四先生应天长,排在第十八。
先不说其他那些应天长见没见过听也没听过的名字,心斋的第十席方天石就在自己身后身后一位,排在第十九的位置。
应天长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胜过方天石,虽说方天石是心斋十席的最后一人,可那终究是代表整个心斋实力的前十席啊。要知道除开心斋第十席的位置,方天石于文院更是坐在第六的席位上。若是不使用自己身上的那些宝物,例如老书虫的裁纸刀老酒鬼的紫金符箓或是桃花中蕴藏的李青莲的太白剑气等这些东西,自己和在武院排行十七的青山切磋都悬,更别提方天石了。
估摸着自己也就和在西北与轻雷子对打那次一样,能挥出一拳,也就仅此一拳。
连雷隐落这招雷法都是轻雷子专门留时间让自己用出来的。
嘛,说不定自己连挥出那一拳的本事都没有。应天长抹了把脸,自己还是太弱了啊。
估计这次逃不过的文武考,自己会给老书虫,三位师兄,以及心斋丢脸了。
想到此,应天长便有些睡不着觉。
而在此时的许鹿小院的那刻四季就有落梅的雪白梅花树下,吴东溪已经等候许鹿许久。
当她不耐烦地踢走脚边的一颗石子时,抬起头,便就看见许鹿已经走到她的身边,然后席地而坐。
“对,是该有些小女儿的姿态,不然你看我们多怕你。”许鹿半抬的眼皮下是那不曾消失的懒散。
“许先生此次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吴东溪说,看门见山。
“意思就是我找你都是麻烦事儿是吧。”许鹿挥了挥手,他们头顶的雪白梅花落得更多。许鹿伸出手掌接住一片落花,说,“你看看,你要是有一丁点像我手中这花儿一般愿意随风舞动,爱慕你的男子绝对能排到长安去。”
吴东溪皱着眉冷着脸,说:“许先生!”
许鹿将手中的梅花随手抛下,说:“东西啊,我想你也知晓我为何让你来此。”
“因为此次的文武考吗?”吴东溪问,她想不到在这个时间段有其他的理由能够让不管世事的鹿将自己喊到他的小院。
“原因是这个原因。”许鹿点头说。而后,许鹿并没有继续说他的下文,而是露出一个笑容。许鹿脸上的笑容让吴东溪有一种夏日烤火的荒诞感。
吴东溪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许鹿借坡下驴,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脑海里的那个想法,而是对吴东溪说:“想说便说。”
“许先生应该不是担心心斋的颜面……吧?”吴东溪有一些拿捏不准。虽然她与陈临安许鹿李青莲三位先生交好,但许鹿并非是陈临安与李青莲那种一眼便知心中所想的直肠子。许鹿的心思,就算是他们的先生也摸不透。
许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说:“东西你觉得心斋会输吗?”
吴东溪摇了摇头,就算让心斋学生心服口服的第一安中寤现如今不在心斋,她也不觉得有谁或是有哪家势力能够借此踩下心斋。
“呐,你看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姑娘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许鹿伸出手指点了点吴东溪的额头,说,“况且就算输了,心斋的面子会掉吗?”
许鹿咧嘴又说:“谁又敢让心斋的面子掉呢?”
吴东溪知趣的没有说话。现在她还不过是心斋的一名学生,她不想也不愿在这方面发表自己的一些可有可无的意见。
吴东溪能够理解许鹿,许鹿自然也了解吴东溪的性格与为人,所以他知晓吴东溪的不表态便是一种表态。许鹿说:“当然,我们是要赢的。虽然我和老头子都不太看重这些虚名,但心斋与你们需要,我们就要赢。这算是一种荣誉。”
吴东溪点点头,她知道许鹿要说到今日为何要找自己过来了。
“就凭那顶着君子头衔的纪与之,或是太平园的任华就能让你们输掉?我可不信。”许鹿说:“我们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漂亮?”吴东溪有一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不像是许鹿能说出的话。
什么才叫赢得漂亮?
“这次文武考心斋除了安老弟,几乎都要参加吧。”许鹿摸了摸鼻子,“我家老四的名次太低会有些不太好看的。”
许鹿半仰着头,这最后一句话像是一声叹息。
吴东溪听到这句话就有些头疼,她大概是是懂了许鹿的意思。她说:“这么做他会不会不太愿意?”
许鹿依然是没有回答吴东溪的话,这个心斋二先生一把将吴东溪拉到地上与其对坐,说:“呐,这么了解我家老四?其实你与我家老四的事情从最开始我就开始留意了,告诉我,西北你与那舒眉那场没必要的战斗是不是在争风吃醋?”
还不等突然懵了吴东溪有所反应,许鹿话锋一转,继续说。
“其实老头子也挺钟意你的,要不你就嫁给我们家老四算了,你不是想当我们四师妹吗,这样一来就是了呀。”
“许先生!”吴东溪脸颊缠绕上一层红霞。
许鹿歪歪头,他忽然觉得没意思了,就像这次的文武考一般没有意思。
吴东溪走了,许鹿也没有拦她,吴东溪能在第一时间考虑到应天长的感受,这是在许鹿意料之外的。看来吴东溪与自己那位小师弟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
甚至还出奇的好。
许鹿了解吴东溪,她不是一个擅长表达自己的姑娘。
忽的,许鹿挑了挑眉,说不得自己刚刚乱点鸳鸯谱的玩笑话能成真也说不定。
而在许鹿的小院外,吴东溪脚步越走越快,心脏的律动也随之加速。她脸上的绯红依旧不褪,现在的她有些懊恼。因为她内心深处,远在许鹿今日开口前,便真的想过许鹿的这个提议,虽说她只觉得荒唐而已。以往她从没觉得张元春四弟子的身份,竟然会让自己有如此的痴狂。
次日一早,吴东溪出现在应天长的小屋外,正式的告知了应天长文武考的事情。
应天长看着吴东溪,很是诧异。
相比吴东溪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他更惊讶于这个女人脸上的那抹霞红。
这个女的会脸红的吗?应天长忽然有一些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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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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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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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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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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