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方笑魇如花的英红,张遂放弃了继续打破大殿的想法。
英红刚刚说过,心有魔障者,破不开这心魔殿,那就说明这心魔殿应该属于精神层面的东西,自己剑术的破坏方式对此没有什么效果。
张遂收敛剑光,看向英红道:“英道友,我和东华派的诸位道友交情深厚,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就不能通融一二吗?”
英红一口饮尽杯中酒,手上把玩着空酒杯,看着张遂柔声道:“张公子,我那几位师兄现在若是见到我,肯定是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毕竟我已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妖魔,你就不必和我攀这种交情了。”
说完,示意一旁的孔薇将杯中斟满。
孔薇提起酒壶,小心将杯中倒满,转头看向张遂,眼中有些迷茫。
张遂见攀交情无用,之前见到孔薇在她身边,虽然孔薇似乎变了一个人,但还是让张遂有些投鼠忌器,不愿意直接对英红动手,免得伤到了孔薇。
但现在破不开心魔殿,又攀不了东华派的交情,也就只有动手了。
张遂道了声“得罪了”,话音刚落,身后九道金色剑光浮现,在张遂身后一闪而逝,再次浮现,已经将英红困在其中,孔薇则被隔开。
英红看着周围的金色剑光,有些诧异道:“佛门术法?”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一道金色剑光上,指尖被那剑光一碰,冒出一股黑气,纤纤玉指竟然血肉分离,化为森森白骨。
英红缩回手指,手上绿光浮现,受伤的那根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如初。
英红再次饮尽杯中酒,口中道了声“有意思!”背后突然冒出大量绿色丝线,直接将那些金色剑光缠绕住。
那些绿色丝线虽然细若发丝,但却是坚韧无比,很快九道剑光便被丝线缠绕得严严实实。
张遂之前没有对英红直接动手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英红虽然是灵目教中人,但周身却并没有什么血怨之气缠身,和他见过的那些邪教徒完全不一样。
但现在英红手中冒出的黑气,和周身冒出的那些缠绕住剑光的绿丝,却透露出浓浓的劫数之力的味道,这就让张遂不再犹豫是否对她出手了。
被绿丝缠绕的剑光颜色开始暗淡,张遂能够感受到剑光中的佛力正在被绿丝消磨,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掉。
张遂身体周围的虚空之中,也出现无数绿丝,围绕着张遂试图将他包裹住。
看着那身体周围的绿丝如蚕蛹一般将自己包裹,张遂低喝一声:“抽丝,剥茧!”
只见张遂周身金色剑光应声而出,化为无数针状剑光,在那绿色丝茧之中来回穿梭。
英红轻咦一声,本来从塔身上延伸出去的绿色丝线,竟然和她断开了联系,在那针状剑光之下散入虚空。
“霜天!断岳!”张遂两声轻喝,整个大殿之中一片霜白,更有一道巨大的青色剑光,直接向那英红头顶斩落!
英红不复刚才慵懒姿态,直接坐直身体,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杆形似裂缺的长戟出现在她手中,只是这杆长戟通体碧绿如翡翠,散发着异样的生命气息。
面对头顶斩落的青色剑光,英红双手持戟在头顶一个盘旋,和那剑光碰撞在一起,剑光在长戟之下化为灵光,破碎四散。
英红则是退后两步,一身红色长裙此时已化为一身青色铠甲,背后血红披风在气浪之中随风飘动,发出猎猎之声。
孔薇早就退到了远处,看着英红的目光之中尽是迷醉。
英红单手持戟指向张遂,脸上尽是凌冽的笑容,开口道:“张道友,短短时日,竟然有如此修为,难怪空冥族愿意付出一颗生息果的代价,让我来拖住你。
看来他们那位人仙境巅峰的圣者死的不冤啊!来,让我看看阁下还有多少手段?”
张遂没有说话,手中剑光凝聚实体,纵身而上,近身相搏。
本就武者出身的英红见张遂要和她近战,嘴角一哂,持戟跃身而来。
两人近战刚一交锋,英红就感觉不对,近身的张遂,一手剑法实在犀利无匹。
入道之前,东华派本就以武道纵横天下,英红作为掌门弟子,身手在众位师兄弟之中虽非顶尖,但放在江湖之中也是难有敌手。
没有想到和张遂一交手,很快便落入下风,一杆长戟感觉处处受制,这让心高气傲的英红很是不爽。
交手数十回合,英红身上连连中剑,若非她那一身青色铠甲,估计早就遍体鳞伤。
当张遂一剑削断她额间一缕长发后,英红知道在近身之战中实非张遂对手,她也是一个果决之人,手中长戟绿光大闪,张遂手中长剑斩在其上,浑身一震,退出了十丈开外。
英红轻抚着手中长戟,叹道:“十年未曾近战,没想到竟然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了。”
看向张遂接着道:“不过现在这天下可不是武道的天下了。小薇,让张道友看看你这些时日有何不同了!”
孔薇闻言,上前几步,看向张遂,轻呼一声:“张公子!”
张遂闻声看去,神情一怔,满眼之中只剩下孔薇那双让人一看难忘的大眼睛。
孔薇的眼神之中,满是平安喜乐。
张遂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和张莘,方雄两人在河流边嬉戏玩闹的时光,没有忧愁,只有莫名的欢喜。
还未等张遂细细回味,孔薇眼神一变,透露出深深的哀伤之意。
张遂脑海之中,出现了自己头发花白的父母,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随着自己的箫声,化为无数光点,随风而逝,让张遂心中痛如刀割。
张遂突然闭上了双眼,转眼又睁开,只见他眼中清明无比,看着眼神又转为怒意的孔薇,叹道:“孔姑娘,够了。”
话音刚落,孔薇脸色一变,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看来已经被反噬受伤。
对于张遂来说,任何精神层面上的攻击对他来说都是没有效果的,只在于他愿不愿意体验而已,《如意册》给他构筑了最好的防御。
孔薇那双美眸的能力,比最初见张遂时强大太多,以张遂现在的境界,竟然都能够影响到。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就中了招。
张遂聚音成丝,以神念将几句话送入了孔薇耳中,孔薇只觉得识海之中响起几句仿若雷霆般的话语,神识一阵震荡,脸色苍白,眼睛一闭居然晕了过去。
英红见状一个闪身,将孔薇搂在怀中,稍一探查,发现是神识受创昏迷,稍松了一口气。
看向张遂,脸色有些发冷。开口道:“张道友果然不凡,连我们灵目教圣女的无常慧眼都对你没有影响。
罢了,你若不愿和我们好好相处,那就一人留在这心魔殿中吧。”
说完,还不等张遂反应过来,身后突然出现一双绿色巨目,英红搂着晕迷的孔薇,纵身一跃,投入其中。
那双绿色巨目,盯着张遂打量了一番,透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消散在虚空之中,不见踪迹,只留下张遂一人,呆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
张遂有些傻眼了,他还想着想办法重创英红之后,让她解除心魔殿,放自己出去。
结果现在倒好,人都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心魔殿,张遂架起剑光在其中来回穿梭,探查心魔殿各处的情况。
但是忙活了半天,发现这心魔殿似乎就是一个没有出口门窗的普通大殿而已,在此期间他又挥剑斩破了几次大殿,但结果依然和之前一样。
张遂按下心中的急躁,盘膝坐下,仔细回想着英红对心魔殿的描述:心有魔障者,难破此殿。
张遂闭上双眼,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何为心魔?心魔者,皆为执念而起,执念不除,心魔不消。
张遂暗暗道:“我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呢?”
张遂回忆着自己的过往,其实自己执念当真不少。
那方世界,难以奉养父母,承欢膝下的遗憾。
这方世界,眼看着三妹被掳,方雄无踪,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对力量的执念,也是塞满胸臆。
前者在君山书院问心天梯上已经得到了纾解,而后者,却是他下定决心走出昆州城的动力。
若说最强执念的话,那就非后者莫属。
但这种对于力量的渴望,又岂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但若是不能放下的话,却又破不开这该死的心魔殿。
一时之间,张遂心中不知该如何处理。
细想自己的各种手段,众多变化,似乎对现在的张遂来说,都难以解决面临的难题。
最终张遂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他最擅长的剑术之上,细想剑术之中包罗万千的各种剑诀,张遂将目光停留在了一种从未施展过的剑诀上。
此剑诀名为“慧剑”,此剑诀并无任何杀伤力,却可斩一切烦恼杂念。
看这介绍,张遂不禁有些嘀咕,这剑诀不会是佛门中的度化之剑吧?
这剑术之法当真是荤素不忌,道佛通吃,连这种剑法都收录其中。
万一一剑下去,断了所有烦恼根,一心想着皈依佛门,那岂不完蛋了?
但想想现在自己的处境,张遂咬咬牙,暗道:“管不了那么多了,相信以《如意册》表现出的智慧,应该不会想着让我去当一个和尚吧!”
想通此处,张遂将心神沉入识海,在其中默默演化了几遍“慧剑”的各种要诀。
三刻之后,张遂睁开双眼,眼中无悲无喜,口中淡淡道:“心有魔障持慧剑,一剑斩却三千思!”
张遂脑后升起一个金色光轮,那光轮散发着的金光,将张遂周身照透,让张遂身体仿佛一座黄金雕像一般。
此时的张遂无欲无想,心中一片空明。
而此间的心魔殿,却开始颤抖崩塌,当张遂脑后那个光轮将整个大殿映照的一片金黄之后。
心魔殿终于怦然倒塌,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小珠浮现在张遂三尺之外,散发着诡异的微光。
张遂睁开双眼,伸手一招,那颗小珠就落在他的掌心。
张遂心中有些明悟,这黑色小珠可能就是心魔殿的本体。
张遂吐出一口气,脑后的光轮闪烁了几下,最终化为金光,汇入张遂意识虚空之中。
张遂跳起身来,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珠,心中暗道:“这慧剑当真诡异,若是持续的时间再长一些,真有些放下一切遁入空门的想法了。这种邪门的剑术以后能不用就不用吧!”
刚才在张遂施展“慧剑”的期间,让他感觉脑中一切烦恼,一切执念,都化为乌有,只留下了平淡喜乐,让他感觉自己无欲无求,无思无念,仿若进入一片极乐世界一般。
还好及时收手,若是时间再长一些,张遂感觉自己真的要沉迷在那种状态之下。
这种状态,张遂怎么也觉着不像是什么正道,想想那些被佛门度化的恶人,灵禽异兽,若是遇到的都是这种手段,张遂很是能够理解他们为何如此了。
张遂又审视了一下自己内心,发现自己各种执念依然存在,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有执念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活得像一个人。
若是成为“慧剑”状态下的人,那与草木山石又有何异?
张遂看看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在那个山庄之中,只是此时的村庄,早就没有了村民的踪影,就连那些房屋,都变得破败不堪。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离他来到此处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
也不知那英红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将张遂的灵识遮掩到如此地步。
张遂摇摇头,懒得想那么多。
想到空冥族可能针对那些老卒的手段,张遂腾空而起,脑海中搜寻老路等人的踪迹,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预定的驻扎之地。
张遂向着脑海中的方向,疾驰而去。
很快便看到前方烟火通明,正事驻扎的营地。
而此时的营地,却是喧闹非凡。
只见不下两千蒙面之人,正在四方围攻驻扎营地。
而营地之中的老卒,正在各队的指挥之下,抵挡着这些蒙面人的进攻。wWW.ΧìǔΜЬ.CǒΜ
让张遂有些吃惊的是,人数占优的老卒一方,竟然在蒙面人的进攻下没有占据什么优势。
更让张遂不解的是,军中的修行者竟然都不在营地之中,无论是风先生,还是蒙山派和东华派的修行者,此时都不在营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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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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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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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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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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