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谪居的时候骗段将野说自己吃过晚饭,可其实她下午都没吃东西,现在肚子很饿。
她偷偷摸摸去厨房找吃的时候,发现恰好有替她留着的晚饭。还写了一张字条:我贴心吧二小姐?
妙七真好。
明姮一边感动着,狼吞虎咽地将饭菜都吃干净,不浪费一点粮食。
她正吃饱了拿帕子擦干净嘴巴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传来隐约的打斗声,还有依稀可闻的一声——有刺客!
明姮心骤然一沉,利落地起身。
厨房离前庭有些远,她寻着声音跑过去,躲在假山和树后边观望。
刺客和暗卫虽然都蒙面,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哪几个是坏人。他们打的厉害,明姮闻到了冷风里吹过来夹杂的血腥味。
她这才看见,皇叔被刺客缠住了。
江月婵也在旁边,神色惊慌,脸色有些苍白。今晚的刺客似乎不同寻常,竟直接杀进了王府庭院。
明姮有一瞬间的愣神,皇叔居然这么厉害。他这般温润的人,生死之间交手时似乎都带着从容不迫的力量。
容循被其中一个刺客缠住,令这之外的人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他身侧剑锋冷光乍现,明姮心都跟着紧了一刹,“皇叔!”
她忘了躲避,只顾着喊他当心。
江月婵也看到那柄刺过来的剑,她冲过来挡在容循身前,在剑锋触及她心口时身后的一道力猛然将她拽了过去。wWW.ΧìǔΜЬ.CǒΜ
冷刃擦肩而过,险险躲过一劫。
妙七恨不得亲自过去帮那刺客一把,她武功本就是王府最差的,自顾不暇,帮不了王爷。
江月婵这女人怎的如此碍事。
若非她现在还不能死,王爷也不必受累管她。交手之余还得分功夫救她,真会连累人。
明姮忽然出现夺去了部分目光,即刻就有人将剑指向她,今晚的刺客像是都冲着性命来的,不论是谁,格杀勿论一般的狠绝。
明姮呼吸都窒住,退后时还跌倒了。如此危机时刻她脑海里竟然还一闪而过三个字,好丢脸。
“二小姐!”
妙七喊了她一声,只是很可惜,她不会武功,想躲也躲不掉。
在明姮以为自己今夜难逃一劫的时候,那刺客被割破了喉咙,倒在了她面前。要离大人救了她一命。
溅出来的血飞洒在了在她裙摆上,点缀鲜红。明姮偏头挡了挡眼睛,劫后余生,心跳的飞快。
死人了......
不可怜对吧,他不死,死的就是自己了......
明姮忍着强烈的不适没有去看地上被一剑封喉的刺客,努力地爬起来在旁边躲好,不添麻烦。
要离大人回来的很及时,刺客负伤逃了一个,剩下的尽数被灭尽。
明姮蹲在假山后的草丛里,半晌没回过神来。她应该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好像怕过头了,都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连情绪都异常平淡。
她低头借着月光看清了衣裙上的血迹,揪紧裙摆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去洗洗干净就好了,洗不干净不要了也行。
刺客太可怕了......
明姮站起来才觉得腿有些软,她扶着墙走了两步,连忙跑回自己院子。
她回去就洗干净换了衣裳,将沾了血的衣裙丢在洗衣木桶里。可是明明洗的很干净,却好像仍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明姮走出屋子,在外面深深呼吸。外头有冷风轻吹着,带来的是湖水的凉意和花草干净的味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用力搓了搓刚才染到血的手背,后知后觉迟钝地掉了两滴热泪在手上。
刚才来不及反应,她现在才开始害怕起来。明姮想擦掉眼泪,可是不想用手,只能捏着袖子小心地蹭了蹭眼睛。
她又小心眼地想到皇叔保护江月婵,告诉自己当时情况那般危急,自然是要救人的,应该的。不能打翻醋坛子。要离大人也救她了,她哪天得找到他说声谢谢。
明姮忽然想,要是将野哥哥在的话,以他的身手,肯定能和要离大人一起将刺客全部都解决掉。
她把眼泪忍回去,手背都搓红了才觉得好过一些。
虽然白天很生皇叔的气,可是现在又没出息地想他了。他会不会在陪他的侧妃?陪也没关系,她才不在乎。
皇叔今晚若是不来找她,她就再也不要原谅他了,永远都不要和他说话。
“阿姮。”
明姮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出现的声音险些令她以为是错觉。她抬头就看见容循走过来,步伐不可察觉地有些快。
他担心她吓坏了,怕她哭。
明姮见到他反应了一瞬,刚压下去的泪意又翻涌着起来。她忍着想扑进他怀里的冲动,一下子站起来跑进了屋子里,把房门关了起来。
容循慢了一步,没想到她会直接躲他。他推了推门,轻声喟叹,“阿姮,开开门。”
明姮没说话,这回是真不和他说话了。
容循知道她在门后,轻敲了敲房门,又用那样令她陷进去的温柔嗓音哄骗人,“刚才吓到了是不是,你开门,让皇叔抱抱你好不好。”
不好。
明姮在心里回答,背抵着门偏过头去独自生闷气。抱什么抱,她再也不要和他亲亲热热了。
“我方才救她,是因为她现在还不能出事。只有这一个理由而已。”
容循说完,屋子里还是没声响。她听到了,就是不愿意理他。
明姮低着头缄默不言,坚定地沉住气,不给他开门。
她生气定没有这么简单,只是她不肯说,他一时也摸不清她的心思。
“阿姮,和我说说话。”
皇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明姮抿着唇就是不吭声。才不要和他说话。
容循抬眸扫了一眼,绕开了前门。
过了一会儿,门外安安静静,明姮才转身趴在门上瞧。
皇叔是走了吗?
她踮着脚仔细看,随后欲打开门的手顿了顿,重新收回来。
这么在意他做什么。
“走就走,大混蛋。”
她才不稀罕呢。
明姮哼了一声,刚转回身想要去歇息,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压迫回来。
“谁说我走了。”
容循走到她身前,定定地望着她。
一来就听她在骂他,想来他是又有哪里得罪她了?
明姮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从哪里进来的。屋子里仿佛有风过,明姮了然地想,一定是扇窗没关好,被他翻窗进来了。
她看他一眼,收回目光无视一般地走开。
她要去睡觉了。
容循在她路过自己身边时及时牵住她的手,明姮挣开,又被他拦着腰锁住。
“和我说说话。”他在她耳边低声恳切,姿态那般低。
明姮眼眶一瞬泛起热意,用力推开他,委屈极了,“放开。”
是他说的说对她没有想法,干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容循看着她红红的眼尾,转了个身将人困在他怀抱和桌子之间。明姮腰后抵着桌沿,他手撑在她两侧,封闭地困住她。
容循克制着不碰她,目光沉冗地凝着她。
明姮两边都推不开他的手,力气又敌不过他。她低声饮泣,容循喉咙发紧,缓声哄道,“我不碰你,别哭好不好。”
明姮不听,哭的更厉害。她惯会将他心绪拿捏的紧紧的。他没办法看她在他面前哭,干脆将人抱起来坐在桌上,搂着她任她像只挠人的小野猫一样在他怀里造反。
容循亲着她眼角,一边抱紧她,“别哭。”
“是我不好,是皇叔又惹阿姮不高兴了对不对?”容循手掌轻轻捏着她后颈,亲亲她的脖子道,“你不哭,不哭我就放开。”
明姮慢慢止住抽泣,将眼泪尽数擦在他衣服上。容循松开她,指腹拭过她脸上的泪痕,明姮偏头躲开,不看他。
她每每赌气时连余光都不愿意分给他似的。
明姮虽然很贪恋皇叔的怀抱,可是她生气难过,不要轻易地原谅他。
她微微出神的时候,容循不知何时就蓦然靠他很近,呼吸都能感知到的那样近。明姮向后躲,抬手推他。
虽然说了不碰她,可克制不住地想让接近,只能耍赖一般凑近她,若即若离。容循一寸一寸地看着她,从目光到微动的喉结,以至他身上独有的冷香,无不昭示着想亲她的欲望。
“不管发生什么,阿姮可不可以相信......”
他话未言尽,半晌不接。明姮很好奇,终于大发慈悲递给他一个眼神,依旧气鼓鼓地蹙着眉头开口道,“相信什么?”
“相信我爱你。”
他声音温和平静,一句话说的丝毫渲染也没有。
明姮怎么也没料到他忽然说这个,未消的气都一时忘了生。
真该死,她又心动受用了。
明姮在险些被他蛊惑的沉溺眼神里移开目光,努力保持清醒。
皇叔最会哄骗人了,她不要次次都被他迷失了心。
“我才不要相信,我再也不要相信皇叔了。”明姮想到他白天说的话,眼睛里蕴出雾气。
她肯同他说话,已经很好了。
“不相信也没关系,阿姮只要知道就好。”
容循离她很近,是随时都能亲到的距离。明姮一直推着他,终于来气地开口道,“皇叔不是说对我没有想法吗,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他闻言微怔片刻,才记起何时说过的这句话。原来是被她听到去了,当真失算。难怪生这么大的气,如此委屈,如此难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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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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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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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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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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